6、尾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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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颁奖台上的我，意料之中地看着聚光灯照在桂木琉生身上。
那光晕中有小小的尘埃在空中飞舞，我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桂木琉生周围晕染着模糊的光，映衬着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此时更是如同牛乳一般发着光。
我没有收敛我的目光，桂木琉生或许注意到了，但他没有回头，从我的角度看，我可以看见他嘴角勾勒出的笑容。
……太让人火大了。
灯光冷冷地照在我的头顶，如同冰冷的泉水，兜头朝我浇灌而来。因为比赛而变得火热的身体在此刻快速冷却下来，我微微仰起脑袋，睫毛打在眼下的阴影几乎让人忍不住探究我是否为此而流泪。而当我轻轻呼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之后，将头颅放正，微笑着直视前方的时候，他们忽又惊奇，我丝毫没有失态，眼底一片冷静。
鸿上晴斗推了推眼镜，镜片底下的眼睛情绪莫名，但是他微弯的嘴角让人觉得他此时的心情好像还不错。
我和桂木琉生之间确实还存在的差距，这毋庸置疑。但是我的表现也着实可圈可点……值得被人注意。
虽说桂木琉生因为他第一名的出色实力被绀野静流看上，鸿上晴斗选择霞浦星奈却并不是因为她第二名的成绩。
或者说不仅仅是。
鸿上晴斗并不是那种避世的人设，桂木琉生的名字他也略有耳闻——当之无愧的天才少年。
桂木琉生的表演固然精彩，但是我的横空出世也让鸿上晴斗不仅为我侧目。
绀野静流未必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她更欣赏桂木琉生那样灼人眼球的天才……因为她也是那样从小到大身负盛名的音乐天才，似乎对霞浦星奈那样的新星没有什么发掘的耐心。换句话说，她的眼睛里只看得见“第一名”。
……相比起绀野静流来说，鸿上晴斗则和我更为类似，他和我一样，都是横空出世的新星。
不过这时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和鸿上晴斗对上目光，看见他朝我笑，只是觉得他对我有点好感而已，也没想到他后来会朝我发出邀约。
……
人们总是说：“大家只会看到第一名，至于第二名是谁，没人在乎。”
不过对于我这个第二名来说，竟然会有人记住我，并且把我当成一定要超过的目标，我还多少有些受宠若惊呢。
人类的劣根性让我此时不想多看桂木琉生的脸——更别说他总是喜欢笑嘻嘻的了，我怕我到时候忍不住给他的脸来一个破颜拳。
从人群中钻过，我跑到一个安静的地方。
我忘记拐了多少个弯才走到了这个死角，但是我想我现在还是想要静静……
所以话说为什么玩家都这么努力了都拿不了第一！我还是破了功，一直以来看起来优雅娴静的脸上露出了点愤愤不平。
……真是的完全就装不了一点好吗！我就是这样遇见挫折就容易破防的人怎么了？！
呵呵就算很容易就赢的话我就弃游又怎么样？！我就喜欢平推，是游戏勾不住我的心好不好？那能怪我吗！！！
我靠着墙角碎碎念，像是生根的蘑菇，往外撒着怨气的孢子。
此时此刻，黑发的少年在拐角的另一边，静静听着我含混的话……
比起闪闪发光的第一名，风间柊的眼里却出乎意料地只装下了他身旁的第二名。
白裙的女孩有着一头海藻般的卷曲长发，面上带着柔和矜持的笑容，像是拿了第二名也不在意，完完全全的谦逊。
这和他阴暗的内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他的心又忍不住冒出了酸水。这股晦涩不知道从哪里生了出来，但风间柊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股晦涩不明的情感已经流通了他的全身，让他很轻易为这股感觉而起反应，有着某种冲动去做些什么事情。
所以在注意到少女的动作的时候，风间柊眼神一动，立马追上了她。
不得不说，她穿梭在人群里的样子简直像只滑不溜手的蛇，似乎只要错一下神就会被甩开，所以风间柊不敢失神，他的眼神紧紧钉在她的后背，像有无形的箭矢牵引了无形的绳索，驱使他紧紧跟随她。
一番左拐右拐之后，风间柊来到了最后的拐角。
因为一直紧紧盯着我，所以风间柊几乎失了判断的能力，心里只想着——跟着我就好了，只要跟着我。
却在最后要和我面面相觑的时候停了下来，仿佛知道我就在拐角的另一边停下，然后自顾自地开始抱怨。
在听到我声音的那一瞬，风间柊有一瞬的晃神：
……她——在抱怨吗？
明明看起来和桂木琉生一样不可一世，甚至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偷偷躲在这种角落，然后抱怨着自己的无能，别人的没眼光吗？
如果我知道风间柊心里在想什么，我一定要纠正他，因为我才不会认为自己有问题，我只会责怪别人没眼光——就算自己心里觉得现在确实是没有桂木琉生强又怎么样，我才不会在嘴上表达我的怯弱。
没有人能让我低头，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风间柊的心情莫名其妙得好了起来。
这很奇怪，说起来连风间柊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但是或许是因为风间柊觉得其实“霞浦星奈”和他也没有什么区别。
沉浸在自己想法的风间柊没有注意到我已经停止了发泄正准备出去，他刚抬起头，就与向外走的我对上了视线。
我：……
我：！！！
我眼睛瞪得像灯泡一样圆，尖叫声完完全全是因为我被吓傻了所以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不是啊，苍天啊大地啊什么意思，我感觉眼前发晕吓得几乎要褪色了。
那人黑色的眼睛简直像是一个不透光的漩涡，再加上他苍白的肤色，简直像是一个行走在地面上的幽魂。
什么老套的jumpscare……简直没天理了……
我呆愣在原地不知道做些什么，却没想到这只“鬼”比我还要弱不禁风……
我只感觉道一股香味袭来，然后一个人倒在了我身上。
他的脑袋倒在我的锁骨位置，磕得我感觉骨头都要碎掉了。
我自诩平衡能力不错，那人虽然瘦削，但好歹也有些肉，严严实实一个大高个这样扑倒我，我朝后退了一步，失去平衡，好像连空气都紊乱了不少。
他穿着黑色西裤的腿压着我白色的裙摆，褶皱缠着褶皱，我和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我感觉我的屁股要被摔烂了！！！
我只在即将接触地面的时候才轻呼了一声——
我用力挺直胸颈，因为害怕我脆弱的后脑会接触坚硬的地面，致使我聪明的大脑受到损伤。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不过这也让我和那人像一对交颈的鸳鸯，等我回过神来，我才感受到他的呼吸重重打在我锁骨下方的皮肤上，这种异样的感觉让我不禁皱起眉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
“喂……你压到我的头发了。”
头发被牵扯的感觉迫使我不得不微微仰起头，我眼睛里带着愠怒。
很明显风间柊最后反应过来垫在我脑后的手没有半点卵用，还把我的头扯得生疼……
我不清楚我们是怎么站起来的，反正等我好好站着的时候，我已经自觉地用我的眼睛审视着他。
风间柊似乎有些无措，他的耳朵像刚刚浸了颜料，红得让人心颤。
但是我正在气头上，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我站在哪里等了一会儿，发现这人还是不说话，本来我都打算轻拿轻放了只要他说声抱歉我就算了，可是他站在这里不声不响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忍无可忍了，就算这人长了张还算好看的脸又怎样，简直太没有礼貌了！
“你撞倒了我，起码要说声抱歉吧？”
我开口说话，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愠怒。
那个木偶似的人终于有了反应，掩映在黑发下的眼睛划过一丝羞恼，他狠狠闭了下眼睛然后睁开。
“……抱歉。”
……半棍子打不出个屁来。
我“啧”了一声，也懒得和他计较了，打算绕过他往外走。
“霞浦同学。”
我准备走人的动作停下来。
什么，认识我吗？
我慢慢把目光重新放到他身上，终于认真把他全身看了一遍，着重在脸部。
我凝神：“……”
呃……我事情那么多怎么可能把每个见过的人都记住啊，不过他既然认识我应该是我同学吧？
“你认识我？你也是莫尔顿学园的学生？”我语气里带着疑惑，这疑惑被风间柊捕捉到，让他感觉刚才那股奇异的热气迅速地冷却，然后又是熟悉的愤怒涌了上来。
风间柊沉默了一瞬，然后说：“是啊。”
“你不认识我吗？”他直勾勾地盯着我，让我疑心我不认识他是一个很严重的事。
……不是，我该认识他吗？
我肚子里的疑惑几乎要蹦出来。
我仔细打量他，却发现自己对他毫无印象。
只是他理所当然的语气竟然也让我有了一些不确定，我在斟酌该如何回答他。
不过在他称得上是灼灼的目光下，我觉得保持长时间的沉默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于是我打算转移话题：
“嗯，不管认不认识……”我忽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毕竟这里连我都是左拐右拐才莫名其妙进来的，可他却这么恰好地和我一前一后的来了这里，会不会有鬼？
这样想着我的语气变了变，眼神有些狐疑，还有些警惕：“……话说你怎么也来了这里，这里是死角吧？”
风间柊虽然一碰上我的事就容易失去理智，但是也不是蠢货，他当然看见了我眼中的警惕。
他脑袋一转就知道我把他当成了什么，他一时间觉得很侮辱，他只是想要我把他当成平等的对手，但不想我把他当成尾随别人的痴汉！！！
我看见他的嘴角似乎拉平了，表情抽搐了一瞬又放缓成正常的平静。
“……不，就和你一样，我只是走错了路迷路才来到这里，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他咬了咬唇，尽力露出一个笑容。
我因为上个周目的事情，对于这种事情的警惕心提高了许多，虽然听见风间柊这么说对他的怀疑下降了不少，但是也并非全然放下心。
“哦，那好吧，我先走了。”
没等他回话，我脚下生风就走远了——我还没忘记他要问的问题，撇开人身安全不说，他要是又问我怎么办，反正我要溜了。
风间柊表情僵硬的留在原地。
这一次，他好像不仅没有让我记住他，反而让我对他的印象更差了……甚至是以一个尾随者的形象。
一想到这里，风间柊就忍不住咬紧牙关，那张秀丽的脸也掩在黑发下，从眼睛里层层叠叠涌出郁气，晕出无形的雾气。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尾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