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第 23 章 ...
-
贺南舟发现了一件奇妙的事情，夏至在不知道剧情存在的情况下和他一样脱离了角色设定，但他并没有因此做出任何不符合剧情的行为。
很多事情夏至的动机和原文描述截然不同，但最终导致的行为却是和剧情中的一模一样，有点殊途同归的意思。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主角光环。
不管怎么说，这种情况减轻了不少贺南舟的焦虑。
度过一段平静日子后，他渐渐松懈了下来，不再为夏至担心，专心于学习和应对自己需要走的剧情。
日历翻到十一月，被红笔圈出的日期映入眼帘——林槿瑶的生日会，这个在原文中他与夏至关系进一步恶化的关键节点。
书中两人选了同款手链作为礼物，“贺南舟”怕被抢了风头便故意当着“夏至”的面摔坏了礼物。当然按照剧情的惯例，结局“林槿瑶”依旧对“夏至”当众弹奏的钢琴曲最为满意——这种恶俗的降智桥段，像是三流编剧的恶趣味。
由于是重要剧情，原文中的相关描述增加了不少，贺南舟想要破局变得比过去难上了许多。
他反复推敲书中细节，最终制定计划：提前调换两人的礼物，交换查看时装作失手摔坏礼物，等夏至发现拿错后，再顺理成章地把礼物换回来。
这样就不算真的破坏了夏至的礼物，至于钢琴曲的部分，贺南舟相信剧情自会推进。
生日会当天，两人一同打车前往林槿瑶家。
贺南舟不知怎的，脑袋莫名昏沉，路上忍不住闭上眼小睡了一会儿。车子停在了门卫处后，他被等待核对信息的声音惊醒。
此时距离林槿瑶家已经没剩多少路，贺南舟想着清醒一下，便决定直接下车。夏至自然选择陪着他一起慢慢晃过去。
冷风吹得贺南舟头脑稍微清醒了些，他瞥见夏至手中一晃一晃的袋子，挑起了话题，“你送的是什么？”
“就是一条手链。”夏至只当是平常闲聊，随口答道。
送的礼物他没费什么心思，就按照姐姐的建议买了条奢牌的经典手链。
自从表白墙事件后，夏至已经向所有认识的人都表明过自己心有所属。但因为没有实际证据，大多数人只当是夏至为了躲避麻烦的说辞，没太在意，偶尔还是会打趣他和林槿瑶。
除了内忧还有外患。每天爆满的好友申请和蹲守者，让夏至第一次发现脱离了高压管束后的大学生会如此疯狂，他不得不减少了很多社交活动，幸好有贺南舟陪着，日子倒也不无聊。
这次收到邀请后也是贺南舟说要来，他才会陪着来，不然他真的不想再给任何人制造误会的机会。
“我能看一下吗？”
夏至意外贺南舟会有兴趣，从袋子中取出了粉色长条礼盒往旁边一递，开玩笑地说：“可以啊，说不定你会有意外惊喜哦。”
“谢谢。”
贺南舟顺手把自己的礼物交换过去，却在低头看到夏至的礼盒上的蝴蝶结时僵住了——这和他设想的不一样。
两人的礼物在包装上没有区别，贺南舟为了区分，特意用特别的方式重系了礼盒上的蝴蝶结。
出发前他按照计划趁着夏至不注意交换了两人的袋子，理论上出现在他手里的应该是他已经做过特殊标记的礼盒，可现在......
夏至看贺南舟呆愣的样子，忍不住戳了一下他的手臂说：“你睡着的时候，我们放在一起的袋子掉了，我捡起来之后才发现我们的包装竟然是一样的。我怕拿错了，就打开确认了一下。我们居然选了同款手链的不同颜色，你说这是不是心有灵犀？”
这个意外彻底打乱了贺南舟的计划。
之前的剧情完成得太过顺利，让他放松了警惕，在车上没有再次确认礼盒的交换情况。如果此刻摔下礼盒，那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报废。
贺南舟急切地想要换回礼物，准备伸手的瞬间——
剧情的惩罚突然袭来，贺南舟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剧烈的疼痛让他开不了口，拿着礼盒的手背上青筋突起，执拗地伸手想要把礼物再换回去。
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意识开始恍惚，一个危险的念头悄然滋生：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你怎么了？”夏至担忧地想要握他的手。
指尖相触，一阵撕裂感从脑海深处爆发。贺南舟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强行拽出躯壳，他漂浮在空中的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他只能在第三视角看着他“自己”进行接下去的动作。
“啪！”
夏至的手被一下甩开，礼物重重摔在了地上。
贺南舟看到“自己”眼睛里闪烁着恶毒的光，嘴角扭曲地咧开，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他”抬脚用力在盒子上碾了几下，就像在践踏什么肮脏的东西。
恐惧一寸一寸地侵袭他的灵魂。
停下！贺南舟在意识深处尖叫。
夏至表情凝固在震惊与恐惧之间。
在“贺南舟”粗暴甩开他的手并用冰冷的眼神看向他的那一刻，他能清晰地分辨出——他不是贺南舟。眼前的人只是一个拥有和贺南舟一模一样外表，但内在却是完全陌生的灵魂。这个认知让他血液仿佛被冻住。
夏至想上前立刻制止住这个冒牌货，又怕间接伤害到可能仍然在身体里的贺南舟。
时间在恐惧中被拉长，他好像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异度空间中，无法呼吸。直到对上那双重新恢复清明熟悉却盛满痛苦愧疚的眼睛，他才重新获得空气，确认真正的贺南舟回来了。
贺南舟重新拿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巨大的眩晕感让他眼前一片模糊，踉跄着后退几步。
看着已经变得破碎不堪的礼盒，贺南舟像被抽走灵魂的人偶。他机械地蹲下身捡起断裂的手链，手链上的宝石蒙了尘，不再闪亮。泪珠无声砸在地面上，在地面留下了深色的印记。
夏至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很想上前抱紧他，告诉他那不是什么重要的礼物，只要他愿意，踩碎多少个都可以。
但夏至不敢，贺南舟此刻看上去太脆弱了，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对不起。”贺南舟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起身就要离开，却被夏至一把拉住。
夏至的手指紧紧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指痕，却又在意识到自己失控后微微松了松，拇指在贺南舟脉搏处轻轻摩挲，既是在安抚也是在确认现在的贺南舟是真的贺南舟。
林槿瑶的电话正好这个时候响起。
“宴会要开始了，有什么事我们之后再说。”他强硬地拉着贺南舟向前走去。
水晶吊灯将宴会厅映照得富丽堂皇，香槟塔在觥筹交错间折射出碎金般的光斑。作为林氏电器的千金，林槿瑶的生日宴不止是朋友聚会，更是带着商业性质的社交聚会。
夏至和几个熟人打了招呼，一转头，贺南舟已经挣开了他的手，沉默地走向角落。他下意识想追过去，却又停住了脚步——贺南舟没有离开，只是找了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整个人几乎要融进阴影里。
算了，让他静一静也好，夏至想。
今天生日的主人公林槿瑶提着裙摆轻盈地走到夏至面前，露出明媚的笑容：“嗨，你真的来了，我还以为你会放我鸽子呢。”
她歪了歪头，目光在夏至身后搜寻着：“对了，南舟呢？他没来吗？”
“他......身体不太舒服，在旁边休息。这是他让我代为转交的礼物，生日快乐。”夏至停顿片刻，补充说道：“我的礼物还在路上，给你定的驴牌的项链，等到了再给你送来。”
“哈哈，没事，心意已经提前收到了。”林槿瑶眨了眨眼，凑近半步，“不过礼物没准时到，你是不是应该要补偿我一下。”
夏至一个激灵，后退半步，“......你别靠我那么近。只要是能搞定的东西我现在就让人送过来。”
“这么嫌弃我？好歹我是今天的主角诶。”林槿瑶叉腰瞪了夏至一眼，“嗯......我记得你小时候钢琴弹得很好，好久没听到了，现在来一首，就当是我的礼物了，怎么样？”
夏至思考了一下点头应下了，夏家和林家生意始终有所往来，两个人的关系也不差，不过分的要求他不会拒绝。
夏至的视线往庭院方向飘去，贺南舟正沐浴在月光下，他福至心灵地说：“那就《月光》吧。”
人群渐渐变得安静，夏至修长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优美的旋律流淌而出。他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角落的贺南舟，每个音符都寄托着夏至未说出口的情感，这首曲子被他弹出了不可思议的温柔。
贺南舟站在阴影处远远看着夏至，每次即将和那双棕绿色眼睛对视时又仓皇垂眸。
临走前贺南舟找到林槿瑶想要道歉，却得知夏至没有选择自己送出那条手链而是替他打了掩护，呼吸一滞。
林槿瑶的话语化作无形的铁链，紧紧缠着贺南舟，掠夺着他身上所有的温度和力气，让他动弹不得。
原来命运的桎梏，从未放松过分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