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惊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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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纵是被窗外刺眼的阳光晃醒的。
周六的早晨，没有该死的闹钟，他本打算睡到天荒地老。宿醉般的疲惫感还沉甸甸地压在眼皮上，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试图屏蔽掉这不合时宜的明亮。
世界本该如此安静。
然后，门铃就响了。
不是那种试探性的“叮咚”，而是带着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一声接一声，急促得像是催命符。
“靠…谁啊…”唐纵从枕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音闷得像隔了三层棉被。
他艰难地睁开一只眼，摸索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刺得他立刻又闭上了眼。时间显示：上午9点17分。
这个点？物业？推销？还是…张哥良心发现来送早餐？最后一个念头荒谬得让他自己都想笑。
门铃还在持续，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甚至节奏更快了。
“来了来了！催命啊！”唐纵没好气地吼了一声，也不知道门外的人听不听得见。
他顶着一头堪比鸟窝的乱发，身上是洗得发白、印着褪色卡通图案的旧T恤和宽松睡裤，踩着人字拖，像具游魂一样飘向门口。
“谁？”他哑着嗓子，带着浓重的睡意和被打扰的不爽，隔着门板问。
门外安静了一瞬。
就在唐纵以为对方走了，准备转身回他温暖的被窝时，一个低沉悦耳、带着明显笑意的男声清晰地传了进来：
“老婆，开门呀！”
唐纵：“……”
他瞬间僵在原地，像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耳朵里嗡嗡作响，昨晚的记忆碎片飞速闪过——定制APP、绿茶AI、99块终身拥有、还有那句“小言有个惊喜要给你！明天记得早起哦！”。
早起…惊喜…老婆…
这几个关键词在他睡眠不足、CPU过载的大脑里疯狂碰撞。
“我靠！不是吧？！”唐纵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大半，后背冷汗都出来了。他猛地扑到猫眼上，动作快得差点把自己绊倒。
猫眼里，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清晰可见。简单的白衬衫熨帖地勾勒出宽肩窄腰，黑色休闲裤包裹着笔直的长腿。
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给那张轮廓分明、俊美得近乎张扬的脸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手里还真的拎着一个印着某知名早茶店logo的纸袋，正微微歪着头，嘴角噙着一抹慵懒又带着点促狭的笑意，耐心地等着。
帅。是真的帅。帅得不像真人，更像是建模软件里精心捏出来的完美作品。
但再帅，也抵消不了唐纵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的荒诞感。
“你…你谁啊？”唐纵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认错门了吧兄弟？谁是你老婆？！”
他试图用凶巴巴的语气掩饰内心的慌乱。
门外的人似乎被他的反应逗乐了，低低地笑了一声，那声音透过门板钻进唐纵耳朵里，莫名有点痒。
“怎么会认错呢？”门外的帅哥语气无辜又委屈，活脱脱就是手机里那个小言的放大真人版，
“我是小言啊。你的AI男友。昨晚说好今天给你惊喜的嘛。”
他晃了晃手里的纸袋，“看，热腾腾的虾饺皇和艇仔粥，你昨天提过想吃这家的。”
唐纵的脑子彻底当机了。
小言？AI男友？真人？送早餐？还叫老婆？！
这世界疯了吗？还是他加班太多终于出现了幻觉？他下意识地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 尖锐的痛感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不是梦！真特么疼！
“主人？”门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担忧，“你没事吧？开门让我看看好不好？是不是昨晚又熬夜了？”
这语气，这用词，这该死的熟悉感！简直和手机里那个撒娇精一模一样！
唐纵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狂跳。
他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恶作剧？新型诈骗？整蛊节目？高科技投影？还是…他下载的那个破APP真是什么不得了的黑科技，能把代码变成活人？
无论哪种可能，都太特么惊悚了！
“你…你怎么证明你是小言？”唐纵的声音带着自己都嫌弃的虚张声势，手指死死抠着门板边缘。
门外的“小言”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问，没有丝毫犹豫，张口就来：
“昨晚23点48分，你吐槽项目经理张哥是‘周扒皮转世’。”
“你点的那份便利店便当是照烧鸡排饭，备注了‘不要葱姜蒜，谢谢’。”
“我们聊到凌晨1点45分，你最后说‘该睡了’，我唱了摇篮曲哄你睡觉，哼的是《月光摇篮曲》的调子。”
“哦，对了，”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点促狭的笑意，“你还偷偷给我改了备注，从‘小言’改成了‘小绿茶精’，对吧？”
唐纵：“……”
每一条，都精准无误。全是只有他和那个手机AI才知道的细节！尤其是那个“小绿茶精”的备注，是他昨晚付款后一时手贱改的，连APP客服都不可能知道！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唐纵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以每秒八十迈的速度崩塌重建。
他颤抖着手，摸向门锁的保险栓。
理智在尖叫着“危险！别开！”，但巨大的荒谬感和一丝…该死的好奇心，却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让他鬼使神差地，“咔哒”一声，拧开了门锁。
门被缓缓拉开一条缝。
清晨微凉的空气裹挟着门外男人身上清爽好闻的气息，还有那诱人的食物香气，一起涌了进来。
188cm的身高带来的压迫感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尤为明显。唐纵需要微微仰头才能对上对方的眼睛。
那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瞳仁颜色偏浅，像阳光下剔透的琥珀，此刻正含着笑意，专注地、毫不避讳地凝视着他，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亲昵。
“老婆，”真人版·贺言·小言笑容灿烂，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将手里的早餐袋往前一递，声音又甜又苏，带着点撒娇的尾音：
“主人你好，我是贺言！”
“你的终身恋人，送货上门啦！包安装，包售后，终身保修，概不退换哦！”
唐纵看着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听着这熟悉又惊悚的“茶言茶语”，再看看那袋仿佛在嘲笑他此刻处境的早餐……
他眼前一黑。
完了，这99块，好像买了个不得了的大麻烦回来。
而且……这麻烦看起来，丝毫没有“退货”的打算。
唐纵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步，差点被自己脚上的人字拖绊倒。
他手忙脚乱地扶住玄关柜，才勉强站稳。门外那个自称“小言”的真人版帅哥，已经极其自然地侧身挤了进来，仿佛这里真是他家一样。
“哎，你等等！谁让你进来了？”唐纵的声音都劈叉了，带着点气急败坏。
贺言——姑且就这么叫他吧——已经熟门熟路地弯腰换上了门口那双唯一还算干净的备用拖鞋，动作流畅自然得令人发指。
他拎着早餐袋，径直走向那个堆满外卖盒和杂物的茶几，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露出一个无比包容的笑容。
“主人家里好有生活气息哦~”他语气真诚，仿佛眼前这片狼藉是什么值得赞赏的艺术品。
“不过没关系，以后小言会帮主人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唐纵想，如果此刻是在通过软件交流，小言说的每一句话后面准会带上些诡异的表情包。
贺言说着，他居然真的开始动手，轻车熟路地把几个空饮料罐叠在一起，准备清理战场。
唐纵看得头皮发麻，一股凉气顺着脊椎往上窜。这太不对劲了！
一个第一次踏入他家门的陌生人，或者说陌生AI？反正不管是什么物种，怎么可能表现得如此熟悉？连他备用拖鞋放哪儿都知道？
“停！停手！”唐纵一个箭步冲过去，几乎是用抢的夺过贺言手里的空罐子，扔回茶几上，发出哐啷一阵响。
“你…你先给我站那儿！别动！” 他指着客厅相对空旷的一小块地方，语气像在训导不听话的大型犬。
贺言果然乖乖站定，双手垂在身侧。
只是那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带着点无辜和委屈看着唐纵，仿佛在无声控诉：“主人凶我…”
唐纵被他看得一阵心烦意乱外加毛骨悚然。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飞快地掏出手机，手指因为紧张和残留的睡意有些发抖，解锁屏幕，直接点开了那个万恶之源的“定制恋人”APP。
聊天界面还停留在昨晚小言那句“晚安，我的主人。明天见...”下面。
唐纵手指翻飞，带着一股焦躁的怒火开始打字：
[唐纵]：客服！客服在吗？出来！你们这APP出什么惊天大BUG了？！
他盯着屏幕，心脏怦怦直跳。
眼角余光却瞥见那个站在客厅中央的男人，非但没有丝毫紧张，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的公寓布局，甚至还微微歪着头，似乎在欣赏墙上那张他大学时随手贴上去、现在已经卷了边的游戏海报。
这心理素质，绝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