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二十四城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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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风筝的故事太过相似
——李克勤《二十四城记》
梁嘉慧叼着烟，目光轻飘飘落在钟势安身上，“这位靓仔面生得很，来者就是客，不介绍一下吗？
“上来饮茶吧。”
林解乐沉默了几秒，侧头看了一眼钟势安，小声道：“你不想去的话，可以拒绝。”
城寨毕竟是梁嘉慧的地盘，钟家和各方势力对这块地虎视眈眈，钟势安身份特殊，踏足于此，本身就是一种挑衅个。
钟势安却朝林解乐笑了一下，漫不经心说到：“那我们就上去吧。”
林解乐以为钟势安会拒绝，心中腹稿已打好就等着他开口婉拒，没想到刚刚还在嫌弃老鼠的人，此刻似乎一点都不害怕，仿佛他就是为此而来。
“跟我来吧。”林解乐叹了口气，领着钟势安上楼，“你不要乱说话就行，打个招呼我们就走。”
鳳來閣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要雅致许多，红木家具摆设，老式博古架，墙上挂着些字画，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和烟草的味道。
梁嘉慧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泡着功夫茶，滚水注入紫砂壶里，白烟袅袅，两个精壮的汉子无声地站在她身后。
“坐。”梁嘉慧指了指对面的两张椅子，林解乐依言坐下，挺直了脊背，钟势安也坐了下来，姿态随意，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遍屋内。
“这位是钟公子吧？我是鳳來閣的老板娘梁嘉慧，真是幸会。”梁嘉慧将一杯滚烫的茶推到钟势安面前，开门见山，脸上笑意不减，眼神却高深起来，“居然能在自家楼下遇到钟氏集团的少东家，看来我最近风头很劲啊。”
她将一碗茶递到钟势安面前，“听说你老爸对城寨这块地很有兴趣？想了很多方法等着把这块地吞下了呢。”
“你也这么感兴趣，居然敢一个人跑到这里，不怕有去无回？”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紧张，林解乐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他没有想到梁嘉慧竟然知道钟势安的身份。
钟势安端起茶杯，没有立刻喝，迎着众人的目光，嘴角也勾起一个弧度：“您消息真灵通，有兴趣谈不上，关注一下家里的生意而已，我爸最近总为这个事情头疼。不过，拆城寨这种大工程，牵一发而动全身，总得先看看，了解了解情况，对吧？比如这里的人，这里的规矩。”
梁嘉慧轻笑一声，笑容却没什么温度：“这里的规矩？在这里，我就是规矩。钟公子，城寨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也浑得多，不是有钱就能随便搅动的。你年纪还小，有些浑水，趟进来容易，想干干净净地出去，可就难了。”她拎起茶壶，又给自己沏了一碗。
“城寨外突然多了很多人，也不知道是来找谁的，还是来找事的。”
“多谢梁姐提点。”钟势安放下茶杯，茶水纹丝未动，“不过，我这个人好奇心重，越是水深的地方，越想看看底下藏着什么。”
他的目光转向旁边沉默的林解乐，“就像我这位同学，明明该在圣保罗安心读书，偏偏要往这里跑，更奇怪的是，以他的背景，”钟势安顿了顿，目光紧盯着梁嘉慧，“是怎么拿到圣保罗的入学资格的呢？”
“能弄出背靠钟家人员的证明，梁姐果然神通广大。”
林解乐瞪了钟势安一眼，刚觉得他正常了不少，原来大少爷在这给他挖坑呢，钟势安只是对着林解乐笑，笑中意味不明，没有一丝歉意，他不在乎林解乐的感受，只是想要达到他试探的目的而已。
“你明知故问。”林解乐本不想说话，见钟势安这模样也忍不住了，梁嘉慧却递来一碗茶，拦住了林解乐，“钟公子果然聪明。不过，有些事，知道得太多，未必是福气。解乐仔能进圣保罗，是他自己有本事，也是有人愿意帮他一把，至于帮他的理由，”她意味深长地看着钟势安，“或许和你现在坐在这里的理由一样，总有人觉得他是特别的，值得帮助的。”
钟势安见梁嘉慧挡在林解乐身前，有些不悦，“是挺特别，特别不听话，不然我也不会跟着他过来。不过梁姐，帮人也要看值不值得，你就不怕这样帮他，他翅膀硬了，飞出这城寨，再也不回来了？”
梁嘉慧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大声笑了出来，她看下半个林解乐，淡淡道：“我巴不得他飞出去，巴不得他们都能飞出去。”
“小少爷，你不会明白的，可怜我们解乐仔。”
她重新坐回太师椅上，姿态变得慵懒，但那股压迫感却更强了，“解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阿妈对我有恩，我梁嘉慧在城寨混了半辈子，讲的就是一个‘义’字。送个有出息的后生仔出去读书，脱离这滩烂泥，是我乐意，也是我还他阿妈的人情。”
“你既然知道这些，但还跟解乐这么要好，我想你并没有要对他下手的意思，我们与钟氏的利益纠纷，就不要牵扯到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所以，算我求你，求你不要将解乐的身份说出去，请让他安心念书，过上他想要的人生，这对你也百利无害。”
梁嘉慧又重新给钟势安沏了一碗茶，“你放心吧，我不会下药的，也不会绑架少爷你，这不是让钟家有名头进来强拆城寨了吗？”
钟势安似乎纠结了片刻，最终只能接过那碗茶，小小地抿了一口，“也不用把我想得这么有心计，我也很惜命的，解乐是我的好朋友，我只是来看看他而已。”
“解乐仔，脸色怎么这么差，怕我吃了你同学吗？”梁嘉慧却扭头，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身旁林解乐，林解乐原本脸色苍白得不行，立刻又换上了毫无破绽的笑容：“梁姨，我一直都这样啊。”
“唉。”梁嘉慧叹了口气，“你这么久都不回来探望我们，真以为你要飞走了。”
“对不住，梁姨。”林解乐这句道歉却是真心实意，他在这一瞬间明白了梁嘉慧为什么要让他们上来，“时间也不早了，我先送我同学回家，回来再和你饮茶。”
钟势安也站起身，仪态良好地朝梁嘉慧行礼，“今天打扰了，谢谢梁姐，城寨水深，我算是领教了，以后的事情以后算，我此番拜访，确实是以解乐朋友的身份前来的。”
梁嘉慧没有起身，只是靠在太师椅里，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烟雾模糊了她眼中的神色。“希望你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我欢迎朋友，不欢迎敌人，慢走不送。”
林解乐和她道了别，梁嘉慧原本还在出神，却忽然叹了口气道：“解乐仔，有空多回来看看，能看一眼是一眼。”
“如果回不来，那就逃远一点吧。”
林解乐站在门边回头，只看见梁嘉慧在烟雾弥漫中的影子，钟势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禁锢的姿态，低低道：“愣着干嘛，快和我走。”
林解乐几乎是被钟势安拽着走的，两人一路无话，钟势安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多唐突，他开口想说些什么，看见林解乐冷漠的脸，下意识又住了嘴。
快到城寨边缘一个相对开阔的岔路口，林解乐停下了脚步，里能看到外面街道的车流和阳光。
“就送你到这。”林解乐的声音重新带上了疏离感，钟势安愣了愣，好像两人一夜之间又回到了最冰点。
“你家的车应该就在外面等着吧。”林解乐轻声道，“我就不出去了，你一个人走吧。”
“其实你也不用以这种方式来试探的，我可以保证我的事情和你们钟家没有关系，你们要拆这里，也不用利用这样的手段。”
“我……”钟势安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可以为自己辩护。
“你再不出去，钟家少爷被绑到城寨的新闻应该就要满天飞了吧，我真是愚蠢，居然就这样把你带了回来，差点害了城寨。你就算再想得到认可，也不用这样给你父亲交投名状。”林解乐直接拆穿了他的谎言，恨声道。
“对，你说得对。”钟势安看着林解乐愤怒的眼睛，有些心虚，但愤怒压过了那一点愧疚，“不过你放心，我确实想这样做，牺牲虽大，但是成功了，我就是赢家。”
“哦，你还真有信心，觉得你进了来还能完整地出去。”林解乐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少爷总是想得很好，却不知道计划不如变化。”
“你！”钟势安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他似乎很生气，气林解乐这样说他，但他不想和林解乐争论，只能转移话题道：“我爸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我在做的事情，所以你不用担心外面的人，我会处理好的，你还可以安心地来圣保罗上学，也可以住在我家。”
“跟我走，我比这里的人能给你更多更好的条件，待在这里你只会腐烂，所以你为什么不能配合我呢？”
“我只是需要一个名头，帮助推进城寨拆迁而已。”
“我不会帮你的，这里也是我的家。”林解乐看着钟势安的眼睛，好像今天才真正认识面前的人似的。
他怎么会觉得他是个只知享乐的贵公子呢？他分明还是那样恶毒又愚蠢。
钟势安看着他的侧脸，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一个有些佝偻的身影从旁边一条更暗的巷子里走了出来。
那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头发花白油腻，眼神浑浊猥琐，他手里拎着个空酒瓶，看到林解乐时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方才又注意到他身边的钟势安。
“阿乐？你个鬼仔怎么才回来？”男人的声音沙哑，是林解乐的养父梁坤，他的目光像黏腻的蛇一样在钟势安身上来回扫视，尤其在钟势安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名表上停留了好几秒，浑浊的眼底深处，那种贪婪一闪而过。
“嗯。”林解乐应了一声，语气冷淡，身体下意识地挡在了钟势安前面，“爸，你先回去。”
梁坤嘿嘿干笑了两声，没再看林解乐，目光依旧粘在钟势安身上，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的价值，嘴里含糊地嘟囔着：“好，我回去，你送送朋友。”他摇摇晃晃地转身，消失在阴暗的巷子里。
钟势安被那眼神看得极其不舒服，皱紧了眉：“他就是你的养父？”
“跟你没关系。”林解乐打断他，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冰冷和强硬，“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以后别再来了。”
城寨外，阳光普照之地，站满了警察与保镖，林解乐站在阴影处，对钟势安喊道：“记住你说过的话。”
钟势安抬头，只能看见两楼之间狭窄的天空，只用再走几步路，便能看见更阔大的蓝天与太阳。他缓缓踱步，走出黑暗，却在众人目光注视之下冷着一张脸，淡淡道：“我只是来找朋友玩，何必这么兴师动众。”
“没事了，散了，有事，我抗。”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二十四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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