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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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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州三月的阳光比冰岛要热烈得多，我站在逍遥津公园门口，看着罗森特像个孩子一样对着公园大门拍照。他今天穿了件棕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在阳光下金发闪闪发亮，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这比照片上要好看。”罗森特用他带着北欧腔调的中文说道，眼睛亮得像发现了宝藏。
我笑着挽住他的手臂：“这才哪到哪，还有更好看的。”他手臂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我想起冰岛那些相拥取暖的日子。
逍遥津公园里游人如织，罗森特对一切都充满好奇。我们在张辽雕像前驻足，我给他讲三国故事；在湖心亭看鱼，他学着周围的小孩往水里扔面包屑；走过九孔桥时，他突然拉住我的手。
“瑾曦，”他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像融化的冰川，“谢谢你带我来看你的世界。”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在冰岛时，是他带我领略了那个冰雪世界的奇迹；而现在，轮到我向他展示我的家乡。这种交换让我们之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平衡感。
正当我想回应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姐？！”
我浑身一僵，缓缓转身。周砚池站在几步之外，身边跟着几个同学，眼睛瞪得像铜铃，目光在我和罗森特交握的手上来回扫视。
“砚池？”我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罗森特握得更紧。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弟弟露出友好的微笑。
“这位是？”罗森特问我。
“我弟弟，周砚池。砚池，这是罗森特，我...朋友。”
“朋友？”周砚池挑眉，目光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哪种朋友会这样？”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罗森特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他松开手，主动向周砚池伸出手：“你好，我是Rosent，很高兴认识你。”
周砚池盯着那只手看了两秒，才勉强握了握，然后立刻转向我：“爸妈知道吗？”
“我正准备告诉他们。”我咬着下唇。
“哈！”周砚池冷笑一声，“三姑的事才过去几年？你就忘了教训？”
“周砚池！”我提高音量，引来周围游客的侧目，“你说话注意点！”
罗森特担忧地看着我们：“瑾曦，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勉强对他笑笑，然后压低声音对弟弟说，“我们改天再谈，你先和同学玩吧。”
周砚池哼了一声，转身要走，又回头丢下一句：“我会告诉爸妈的。”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罗森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不是你的问题。”我叹了口气，“我弟弟...有点保护过度。”
罗森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多问。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二天早上，我刚打开手机就收到周砚池的微信：「今天下午两点，天鹅湖万达星巴克，必须来。」
我把手机扔在床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罗森特正在厨房用中国食材做早餐，听到动静探出头：“怎么了？”
“我弟弟约我见面，”我走到他身边，闻着锅里煎蛋的香味，“估计是要谈你的事。”
罗森特关掉火，转身认真地看着我：“需要我一起去吗？”
我摇摇头：“先让我和他谈谈吧。他从小就这样，对我和异性交往特别敏感。”
“因为爱你。”罗森特轻轻吻了我的额头，“家人之间的爱有时候会表现为过度保护。”
我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在冰岛时，我们只需要考虑彼此；而现在，现实生活中的各种关系开始介入，让一切变得复杂起来。
下午，我提前十分钟到达咖啡厅，周砚池已经坐在角落的位置等我，面前放着两杯咖啡。他穿着白色衬衫，头发乱糟糟的，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看起来昨晚没睡好。
“给，美式。”他推过一杯咖啡，“不加糖，你喜欢的。”
我坐下，啜了一口：“说吧，你想谈什么？”
周砚池直视我的眼睛：“那个老外，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冰岛认识的。”我平静地回答，“他是那家民宿的老板。”
“所以是一夜情发展成长期关系？”周砚池的语气带着嘲讽。
我握紧咖啡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很认真地对待这段感情。”
“姐！”周砚池突然提高音量，又迅速压低，“你忘了三姑了？跟着老外去了英国，现在还不是离婚回国了？文化差异那么大，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你。”
我深吸一口气：“周砚池！你就不能盼着你姐一点好？罗森特和三姑夫不一样，他有中国血统，会说中文，了解中国文化...”
“然后呢？”周砚池打断我，“他能在中国定居吗？你能放弃工作去冰岛吗？远距离恋爱有几个能成的？”
我沉默了。这些问题我也问过自己无数次，每次都没有完美答案。
“我已经告诉爸妈了。”周砚池的语气软了下来，“他们很担心你。”
“什么？”我猛地抬头，“你这么快就...”
“他们是你父母，有权知道。”周砚池固执地说，“爸说今晚要和你视频。”
我揉了揉太阳穴，感到一阵头痛。这场谈话比预想的还要糟糕。
“砚池，”我试图做最后的努力，“你能不能先见见他，和他相处相处，了解他之后再下判断？”
周砚池盯着咖啡看了很久，终于点点头：“行，你安排吧。但我不保证会喜欢他。”
“谢谢。”我松了口气，至少他愿意给罗森特一个机会。
晚上回到公寓，罗森特正在研究中国菜谱，桌上摆着几道他尝试做的家常菜。看到我进门，他立刻迎上来：“谈得怎么样？”
我把包扔在沙发上，疲惫地坐下：“不太好。我弟弟已经告诉我父母了，他们今晚要和我视频。”
罗森特坐到我身边，轻轻按摩我的肩膀：“需要我回避吗？”
我摇摇头：“不，我希望你也在。迟早要面对的。”
晚上，视频接通后，父母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妈妈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爸爸的表情严肃得吓人。
“小曦，”妈妈先开口，“砚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和一个...外国人在交往？”
“是的，妈妈。”我握住罗森特的手，把他拉进镜头，“这是Rosent，我的男朋友。”
罗森特用中文礼貌地问好：“叔叔阿姨好，我是Rosent，很高兴认识你们。”
爸爸皱起眉头：“你会说中文？”
“基本的会。”罗森特诚实地回答，“我的奶奶是中国人，从小教过我。”
这个信息似乎让父母的表情松动了一些，但很快爸爸又板起脸：“你们有什么长远打算？异国恋不是儿戏。”
我感觉到罗森特的手紧了紧，他看了我一眼。
“爸，妈，”我深吸一口气，“我们还在摸索中。Rosent已经好久没来中国，我想先带他了解我的国家和文化，然后再做决定。”
“小曦，”妈妈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们不是要干涉你的感情，只是担心你受伤。文化差异、生活习惯、距离差距...这些都是现实问题。”
“阿姨，”罗森特突然用英语说道，然后意识到自己太激动，又切换回磕磕绊绊的中文，“我爱瑾曦。我愿意学习中国文化，适应中国生活。如果瑾曦不想...去冰岛，我可以在中国。”
他的努力让妈妈的眼神柔和了一些，但爸爸仍然眉头紧锁：“年轻人，爱情很美好，但生活很现实。你们考虑过工作、家庭这些实际问题吗？”
我感觉到一阵烦躁：“爸，我们现在不想考虑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先祝福我们，让我们自己慢慢摸索呢？”
“因为我们是你的父母！”爸爸提高了声音，“不想看到你走弯路！”
视频通话在不愉快的气氛中结束。我关掉电脑，感到一阵疲惫和委屈。罗森特轻轻抱住我：“会好起来的，给他们一些时间。”
我把脸埋在他胸前，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为什么爱情不能只是两个人的事？”
罗森特吻了吻我的发顶：“因为真正的爱情会融入生活的每一个部分，包括家庭、工作、文化...这才是完整的。”
夜深了，我们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进来。罗森特的手臂环抱着我，我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能感受到他平稳的呼吸。
“Rosent，”我轻声问出那个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会不会分手？”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把我转过来面对他。月光下，他的眼睛像两汪深邃的湖水。
“我想过很多次。”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次想到可能会失去你，我的心脏就像被冰岛的寒冰冻住一样疼。”
我伸手抚摸他的脸颊，感受他下巴上微微的胡茬。
“但我也想过，”他继续道，“如果因为害怕结束就避免开始，那我会错过生命中最美好的部分。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值得冒险。”
我的眼眶湿润了：“可是现实问题那么多...”
“哪个爱情没有挑战？”他打断我，“距离、文化、语言...这些都可以克服。唯一无法克服的是不爱了。而我对你的爱，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深。”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涌入我的心脏。在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我们的未来——不一定完美，但充满可能性和希望。
“如果...”我犹豫着，“如果我们最后真的因为现实原因分开了，你会后悔吗？”
罗森特摇摇头：“不会。就像冰岛的极光，即使知道它转瞬即逝，人们还是会不辞辛苦去追逐。因为那种美丽值得所有等待和冒险。”
他捧起我的脸：“瑾曦，我不需要保证永远。我只要知道此刻你爱我，而我爱你，就够了。未来，我们一起去创造。”
月光下，我凝视着这个跨越八千公里来到我身边的男人，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无论结局如何，此刻的爱已经足够让我勇敢。
我凑上去吻住他，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在庐州的一间普通公寓里，来自中国和冰岛的两颗心找到了共同的节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