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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起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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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清冷，朔风渐起，原来冬至已至。
安晓溪裹着厚厚的冬装，和纪禾挤在教室的座位上，一人戴着一只耳机，共享着MP3里流淌出的旋律，笔尖在习题册上沙沙作响。齐秦的歌声低沉而伤感：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
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
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
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
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
虽然迎着风虽然下着雨
我在风雨之中念着你
“这歌也太伤感了吧，”纪禾放下笔，托着腮叹气，“冬天的冷气都比不上分离的心寒。”
安晓溪抬手轻敲了一下她的头：“你一天哪来那么多胡思乱想？专心解题！”
“你个榆木脑袋，就知道学习！”纪禾翻了个白眼，随即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哎，小安安，平安夜快到了，你有想送礼物的人吗？”
“有啊，”安晓溪头也不抬，“送给你”
“除了我！”
“那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纪禾眨眨眼，带着点八卦的兴奋，“不过听说平安夜是表白的好时机，你猜咱们班会不会有人行动？”
安晓溪刚想回应，就听见前排有人低声急呼：“老彭来了！”她赶紧拔下耳机，抓起课本，匆匆跑回自己的座位。
教室门被推开，班主任彭老师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目光严厉地扫视全场：“都收收心！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再这么散漫，我看你们过年都得在作业堆里过！”沉重的气氛瞬间笼罩了教室，这节英语课便在压抑中度过。
下课铃一响，安晓溪如释重负地趴在了课桌上。这时，后座的沈忆探过头来：“嘿，给你们申请的□□号弄好了！放学一起去网吧吗？”
“去啊！”苏念立刻响应，声音里满是雀跃，“我早就想去了，一直没机会！咱们四个一起吧！”
左羽澜也转过头，简洁地应道：“没问题。”
安晓溪有些犹豫，网吧对她而言是个陌生的世界。但看着三人期待的目光，她终究点了点头：“好…一起去吧。”
放学后，四人随着人潮涌向校门外的网吧。推开那扇厚重的玻璃门，安晓溪立刻愣住了。昏黄的灯光下烟雾缭绕，刺鼻的烟味混合着各种气味扑面而来，密集的键盘敲击声噼啪作响，此起彼伏。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沈忆熟门熟路地拉着苏念找到一台空机子，左羽澜则领着略显局促的安晓溪在另一侧也找到了位置。开了两台电脑，左羽澜自然地坐到安晓溪旁边，开始教她登录□□、添加好友、装扮空间。他讲得耐心，安晓溪学得也快。掌握基本操作后，她开心地转过头想道谢，却不料动作太急，“咚”的一声，额头结结实实撞上了左羽澜的下巴。
“哎呀！完了完了，忘记你还在后面了！”安晓溪吃痛地捂住额头，慌忙回头。
四目相对。
他就那样垂眸看着她，眼中映着屏幕的微光，清澈得像盛着秋水。周遭的喧嚣仿佛瞬间退潮，一种微妙而粘稠的暧昧感在浑浊的空气里无声弥漫。他离得太近了，近得安晓溪能看清他微颤的睫毛，只要他再略低一点头，似乎就能触碰到她的额发。
安晓溪瞬间屏住了呼吸，大脑一片空白，连道歉都忘了。
好几秒后，她才猛地回过神，脸颊发烫地迭声道：“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左羽澜揉了揉下巴，故作轻松地扯出一个笑：“没事。啧，这么快就恩将仇报了？”
“不！我不是故意的！”安晓溪急于辩解，手足无措的样子像只受惊的兔子。
左羽澜看着她强装镇定却掩饰不住慌乱的模样，心里那点逗弄的心思更盛了，但终究怕吓到她，还是按捺了下去。
其实从安晓溪进门起，他就留意着她。看她像只初入陌生丛林的小鹿，眼神时不时飘向门口，带着明显的不适应。他起身跟沈忆和苏念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安晓溪提前离开了。
一走出网吧大门，清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安晓溪立刻轻松了许多。她笑着跟左羽澜道了别，脚步轻快地走向家的方向。
左羽澜站在原地，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刚才那猝不及防的贴近和那双慌乱的眼睛又浮现在脑海。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在手心掐出一个个深浅不一的月牙痕——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心跳快得几乎要破膛而出。
第二天是星期六，不用上学。安晓溪来到纪禾家，两人约好晚上一起过夜。又到了姐妹夜话的八卦时间，但这一次，安晓溪犹豫了一下，没有把昨天网吧里发生的事告诉纪禾。这是她第一次对纪禾有了小小的秘密。
纪禾拿出一个宝贝——她爸爸淘汰的黑色诺基亚按键手机。在那个年代，这绝对是“稀世珍宝”。安晓溪教会纪禾登录□□，两人挤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小的屏幕，屏息凝神地期待着那只灰色小企鹅闪烁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嘀嘀嘀嘀——”清脆的提示音突然响起！两人像弹簧一样从床上弹起来，激动地抱在一起尖叫：“啊——！有人找我们了！”
手忙脚乱地打开对话框，屏幕上跳出一行字：“你好，在吗？”
她们无比认真地、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下回复：“你好，在的。”
虽然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但对于那时的她们来说，这声响是通向新奇世界的敲门声，点燃了青春里最纯粹的热情。
班上同学正热衷于互加□□，在彼此的空间里疯狂留言。留言数量的多少，几乎成了衡量人气的标尺。只是手机尚未普及，拥有按键机的同学也属凤毛麟角。
平安夜如期而至，没有纪禾预想中的浪漫情节，两人互相交换了包装好的苹果。
很久很久以后，安晓溪偶然翻看自己尘封已久的□□空间，才在留言板堆积如山的系统消息和广告之下，发现了一条来自2009年12月24日深夜的留言：
左羽澜：平安夜快乐，圣诞快乐，每天都快乐。
看似最平常不过的祝福语，字里行间却藏着一个少年笨拙而满腔的爱意。
（左羽澜内心OS：圣诞节到底要不要给她送礼物？太刻意了吧…可不送她会不会完全注意不到我？烦死了！算了…还是去留言吧。）
期末考试前的日子，教室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弥漫着紧张的复习气氛。唯独左羽澜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时不时溜去网吧，对复习提不起半点兴趣。
他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轻轻扯一下安晓溪的马尾辫，或者写张画着鬼脸的纸条丢过去。即使安晓溪大多数时候只是瞪他一眼或者不理他，他也能兀自乐上好一会儿。
期末成绩终于公布：安晓溪第四名，沈忆第十名，苏念二十几名，左羽澜毫无悬念地名列榜尾。
纪禾跑到安晓溪座位旁，由衷地赞叹：“晓溪你好厉害！进步这么多！”
安晓溪笑着回应：“你也不错呀。”
纪禾的目光扫过教室，忽然发现苏念脸色铁青，正极其粗暴地把自己的成绩单揉成一团，狠狠塞进书包里。
安晓溪顺着纪禾的视线望去，也看到了苏念阴沉的脸色和那个粗暴的动作。
似乎某些事情的答案纪禾已经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