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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聘礼 ...

  •   “那仙长能否……”

      停停停怎么还有我的事?

      白济泽嘴角抽了抽:“你自己的名字自己想。”

      让他来?

      白济泽觉得自己取不出什么像样的名字。他对外命名一向简单粗暴,从不费心多想。

      狗是白的就叫小白小雪,猫是黑的就叫小黑煤球。养多肉盆栽绿的叫小绿,浇多水蔫了叫小绿有点思了。在评论区图方便简化男主姓名叫他小黎。

      所以今天看这孩子长得挺好挺乖,要不然就叫小帅吧。

      “……”

      白济泽感觉自己要是说出来,这个倒霉孩子说不准真的会同意,连“为什么”都不会问。点点头就乐呵呵跑出去把新名字昭告天下了。

      真顶着这种名字大杀四方还不如叫黎傲天呢!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他低下头,乖巧应声:“好。听仙长的。”

      白济泽的良心隐隐作痛,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还没等他心痛多久,一张折好的小纸条就递了过来。

      青梁镇法阵内的时间流速似乎与外界不同,少年手背上半圆的指甲划痕现在还未好全,伤疤一道道贴在筋骨之上,像杯中鲜红的月牙。

      “晚辈看完仙长给的‘古籍’,感受颇多。”

      “嗯嗯……”没做噩梦就行。

      白济泽食指按住那张小纸条,拉过来,展开一看。

      是从书册某页上撕下的一角,扭曲仿古文的四肢挣扎着像要爬出纸面,白济泽盯着这个字研究了一会,才看出这是个“墟”字。

      “不是你这……”

      “嗯?仙长觉得这字有哪里不好吗?”

      “……”

      你都想好了问我干嘛?

      白济泽将纸片推回:“你怎么取这么个名字。”

      少年单指按住小纸片,低眉敛目,白净的脸颊上不知为何浮出一点红晕。

      “我经常做梦。”他缓缓道,视线落在那些张牙舞爪的古文末枝。

      午后的阳光斜打进来,又恰好落在他指尖,字下生出点点金光。

      “我还经常忘东西。有时候稀里糊涂的,做个梦就会忘记自己是谁。最近几年的记忆也很模糊,反而是刚出生的时候记得比较清楚。更小一点的时候,我不住在‘上面’……”他托着脸颊,语气平淡轻松,好似唠家常一样和白济泽说这些足以招来杀身之祸的秘辛,“仙长给我看的东西让我想起来了一些……”

      他笑了笑:“……怎么和您说呢。”

      白济泽猜测那大概不会是多愉快的回忆,及时抬手叫停:“你不想说就不用说。都过去了。”

      少年若有所思,低下了头,喃喃道:“能过去么。”

      “能啊。”白济泽将他指下的纸片拨出,捏住了,“你从哪撕下来的,我再给它粘回去。粘好了还藏书阁里,这不就过去了吗?”

      “可我喜欢这个字。”

      “这不是你喜欢不喜欢的事……”

      哪有拿个纲目当名字的,这和给一只猫取名叫猫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小白小黑小花之流,至少算个正经名字。

      更别说泽墟妖还是个危险物种,取这么个嚣张名字在明决门招摇过市,就差把“我的血肉能治百病哦”刻脑门上,也不怕下一秒进了明运的药碾子。

      白济泽抖抖纸片,道:“藏书阁的书是我借来的,你再喜欢也得完完整整把书还回去。”

      句末的音还没落地,白济泽忽感指间簌簌颤动。

      纸片上的字膨胀了数倍,触须末端脱离了纸面,向外延伸,宛如一条条跳动的细红血管。白济泽哪见过这种鬼东西,怪叫一声就把纸片甩了出去,人都蹦起来了。要不是病刚好召不出望流,恨不得提剑补几下。

      那张纸片没被甩出窗外,反而像断翅蝴蝶一样颤颤巍巍飞了起来,扑腾着残缺的翅膀,落在了镇定自若的少年手背。

      纸片的颜色转红,像一锅沸腾的药液咕噜咕噜冒着泡,又渐渐趋于平静,融进了少年的躯体之中。少年手背上的几道伤痕不见踪影,光洁如新。

      他拍了拍手背,动作似在安抚。

      至于在安抚什么,白济泽不太敢想。

      “这什么?”但敢问。

      少年道:“这是我。”

      “这便是方才想说给仙长听的事。”少年的眼睛眨了眨,被白济泽的质问后,吐出的话语都带着些许无辜委屈的情绪。

      他道:“记忆中……我似乎可以操纵一部分血肉化形,这几天晚辈试了试,确有此事。但化出的东西只有形,本质不变。若是丢进水火中,不消片刻,原形毕露。”

      白济泽:“……”

      泽墟妖还有这种bug技能呢?这原著和书上也没有啊。主角光环发力了???

      见白济泽不回话,少年的脊背弯了下去,他伏在桌面,脸埋在双臂之间,声音也小下来。

      “仙长……我还能留在这里吗?”少年抬起脸,观察着白济泽的神色。他瑟缩了一下,金瞳溢满水光,又小心翼翼道,“我知仙长给我此书的用意……若是仙长为难,晚辈绝不滞留。只是……”

      你完全没懂好吗!

      白济泽无语道:“你不滞留你还想去哪?回家种地啊?”

      少年直起腰,点了点头。拂去眼角的泪光,顺着白济泽的话道:“仙长所言极是,晚辈会考虑的。”

      “???”

      “晚辈在山下会日夜设坛为仙长祈福,盼望仙长早日得道飞升。”

      白济泽实在受不了了:“我帮你想行了吧!”

      少年终于收起了那点若有若无的眼泪,拱手道:“多谢仙长。书已送到,不打扰您休息,晚辈告退。”

      诡异的对话结束,白济泽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光滑的大脑皮层溜了过去。

      他握拳敲了敲脑袋,祭魂后的隐痛多日未发,里头只有少年留下的声音一段段回响。

      ·

      “人呢?”

      白济泽倚在窗边擦着望流,抬头瞥了一眼朱砂,反问道:“我不是人?”

      朱砂朝他抖了抖手中新制成的门派玉牌,道:“我说这个人。”

      白济泽:“你走上来没看见他吗?”

      朱砂:“看见了我还用问你吗?你连自己徒弟跑哪去了都不知道?”

      白济泽无所谓地耸耸肩,指了个方向:“反正不是在扫石阶就是在扫后院,都不在就是跑山头找猫玩去了。你去后院看看呢?”

      朱砂“啧”了一声,却还是转去了后院,拖长音喊道:“黎墟明!”

      惊飞了檐上好几只灵雀。

      话音刚落,一个少年急匆匆从厨房跑了出来,他小跑着来着朱砂跟前,费劲擦去脸上的黑灰,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整洁一些。

      “伍师伯,您找我?”

      朱砂眉头一皱:“你在做什么搞成这样子?”

      黎墟明的擦灰大业没什么显著效果,因为他的衣袖也是脏的,擦了半天只让脸上的灰均匀了些。

      他手忙脚乱,解释道:“……我想烧点水喝。可柴是湿的……”

      朱砂听得连连摇头,把弟子玉牌丢了过去,见他稳稳接住,摆手道:“忙你的去吧。”

      白济泽把望流翻过来擦第二遍的时候,朱砂停在了他面前。后院和他的屋子间隔不远,方才这对原书师徒的谈话白济泽听了个全,他抬起头,看着朱砂那张阴沉的脸,试探道:“好走不送?”

      朱砂冷哼一声:“现在还走不了,去你书房。”

      “书房?”好陌生的名词。他这里还有这种功能的房间吗?

      还真有。

      “你多久没有进来打扫过了?”

      “……有一段时间了吧。”

      白济泽又没有那个闲心把住处每一间门都打开查看清扫,他只打扫自己住的地方,偶尔逛去黎墟明那问他要不要加床被子什么的。

      朱砂以手掩面,轻轻咳了两声,步入了不知道多久没进过人的书房。哐啷几声,窗户全被灵力震开,阳光与灰尘齐飞,呛得后一个进屋的白济泽咳嗽连连。

      朱砂一边把储物戒里的东西往桌上堆,一边念叨:“你回头打扫一下,不然怎么做事。”

      白济泽用宽袖捂住口鼻,闷声道:“做事?做什么事?”

      朱砂道:“北域的事啊。你不会以为我代劳这么久,就成我的事了吧?你现下身体大好,自然该转回来给你。你清点一下,看看卷宗有没有少。交接完,若没有要事我便走了。”

      “啊?”白济泽茫然地望向桌上足有半人高的古文卷宗。

      不是这什么啊?工位吗?!

      没人告诉我穿书了还要上工啊!

      白济泽认命地走上前去,拿起一本略薄的卷宗,翻开查阅,密密麻麻全是字,他只能保持微笑。

      白济泽合上卷宗:“嗯。没什么问题。就这样吧。”

      有他也看不出来。等朱砂走之后他要去藏书阁恶补一下相关知识。

      朱砂眉头一挑:“连灵力残存都不测,这么信任师兄啊?”

      哦还能测吗?

      白济泽:“……那是当然。”

      “嚯。”朱砂没再点评什么,反而极具肯定意味地点点头,指间储物戒灵光一闪,他又掏出来个什么东西,递到白济泽手边。

      “你第一次收徒,师兄送你个小礼。”

      白济泽接过那根扁平的木板,就着窗外的光亮仔细翻来覆去查看一番,上面同样密密麻麻刻着古文,一头还打孔坠着明黄的穗子。

      白济泽发自内心不解:“……这什么?”

      朱砂道:“戒尺。”

      白济泽大骇,手里的东西一下子就烫手起来,惊道:“你给我这个干嘛???”

      朱砂云淡风轻道:“用啊。”

      他似乎早有预料,摇了摇头,苦口婆心劝道:“你现在觉得自己用不上,回头黎墟明一招剑诀手把手教练上半个月还学不会的时候,你就知道这玩意有多好用了。”

      白济泽:“……我觉得完全不会有那种事发生。”

      朱砂一指后院,淡然道:“他现在连灵力热水都学不会。烧个柴差点把厨房和自己都烧了,这你都忍得住不打?”

      白济泽:“……”那是我还没来得及教真是不好意思啊。

      白济泽:“……我觉得吧,教孩子还是要慢慢来……也不至于一出问题就使用暴力。师兄你把这个先收回去……你给我了,你用什么?”

      朱砂摆手:“师弟不必忧心,我库里还有不少存货。打断了就换。”

      “……”

      白济泽实在不知道该为谁操心,大脑放空了一会,还是把戒尺收起来了:“多谢师兄。”

      “你我师兄弟之间谈什么谢不谢的。”朱砂话锋一转,又问,“玉牌也给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让黎墟明去参加大课。”

      明决门的授课方式自古流传下来便是所有弟子集中教导,各位仙尊轮流授课,一般一月一换,辰时聚,未时散。

      余下时间自由活动,或由自家师尊指导。

      朱砂快被逼疯的“手把手教半个月”就是散课后的时间。白济泽也略有耳闻,好在那位师侄最后开窍了,要不然朱砂白头发都要长出来了。

      “……再说吧。我寻个我带课的时候,好融入一点……”

      “下月才到你,有些迟……这个月中吧。先前说好的,你替我半个月。”

      “行。”

      朱砂点了点头,再问:“你的聘礼呢?备了什么给黎墟明?我没见他带在身上。”

      “啊?”

      “?”

      “什么聘礼???”

      是他想的意思吗??这是什么修仙异世界的奇妙习俗吗???

      还真是。

      经过朱砂大致讲解,白济泽总算搞明白了“聘礼”是什么东西。

      总的来说,这个世界的修仙者其实没有他在小说里看的……那么受人待见。除了修仙世家,大部分凡人都对这事没什么兴趣。

      修仙入道者魂魄不入轮回,如果不飞升,最后结果大多是散灵于天地之间,反哺山河,魂飞魄散。金丹期才能驻颜增寿。可又有多少人能有这个天赋?凡界能引气入体的人一抓一大把,可说必定飞升的命格,千年都出不了一个。

      若是从凡界收徒,你相当于将这母亲的孩子从尘世带走了。你需要先替这孩子还了母亲的生恩养恩,再把孩子“聘”来。

      更久远的时候,一般是给一笔足够让生母富足一生的金钱。可货币更迭太快,各个宗门管辖地区的货币也不流通,十分麻烦,近些时代已经改为了赠予纯金打造的金器。

      而你带回来的孩子,你需要给一件足以自立防身的兵器法器。

      朱砂摇头叹气:“……我知道你糊涂,不知道你竟能糊涂成这样。聘礼都忘记给人家。传去隔壁鸣音宗,能让人笑掉大牙。”

      白济泽无话可说,陪了两声笑,又被灰尘呛了喉咙。

      “咳咳……咳……”白济泽走向窗台,冲着后院的方向大喊道:“黎墟明!打桶水来把书房擦了!”

      “好——”

      少年的声音远远传来。

      朱砂抱臂冷观:“玉牌都给他了,你传讯不就好了。”

      “……师兄,你不是说没事就走了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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