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Day3-甜品 ...
-
程楸下楼后，梁时鸢回到床上，想补会儿觉，结果翻来覆去睡不着，静下心来就会想到程楸刚才的眼神。她没法用具体的形容词表达，只是有个想法萦绕在心头。
他其实很想跟她待在一起。
她觉得自己疯了。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当初是他先放弃这段感情的，是他以生活不便拒绝她留在村里，并且第二天还想让她离开。
这样的程楸，怎么可能想跟她待在一起。
她一定是睡眠不足，出现幻觉了。
她用被子蒙住脑袋，紧闭双眼，用传统的数羊法助眠，还是睡不着。她决定尝试别的方法，听ASMR助眠视频、有声书、白噪音等。通通尝试了一遍，无论她听什么，做什么，就是无法入睡。
她掀开被子，索性不睡了。
换上条纹短袖搭配牛仔裤，外面还是穿程楸的外套，没办法，这次出门旅游，她根本没有带厚点的外套，甚至连个长袖衣服都没带。
下雨天，程楸的爷爷奶奶没出去干农活。她下楼时，爷爷坐在屋檐下，正在编竹筐，地上到处都是划开的竹条。奶奶坐在厨房门口，面前放着洗菜盆，双手正在使劲揉搓盆里的绿叶。
她心生好奇，蹲在旁边看，盆里的绿叶经过反复揉搓变成了绿色的黏稠质地的液体，上面冒着浅绿色的泡沫。奶奶指了指液体，又指了指嘴巴。
吃的？
她不确定，想问，一想到奶奶听不见便作罢。
程楸拿了一个不锈钢盆、一个筲箕和一块纱布，一边将洗菜盆里的液体倒在裹着纱布的筲箕上面，一边解释：“奶奶要做斑鸠叶豆腐。”
“豆腐不是白色的吗？”
“跟杏仁豆腐差不多，只是因为形似豆腐而得名。原材料里没有黄豆，是用斑鸠叶做的。”
程楸跟奶奶动作默契，往过滤好的果胶质地的汁液里，加入草木灰水，搅拌均匀，静置等待成型。
“我们喜欢加入鲜香麻辣的调料，做成一道凉拌菜。”程楸收拾洗菜盆和筲箕，“再给你做一道甜品。”
梁时鸢嗜甜，还喜欢杏仁豆腐的口感。除了甜品，喝奶茶的时候，会在里面加烧仙草、鸡蛋布丁、椰子冻等小料。
她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谢谢。”
程楸拿着洗菜盆筲箕等物品走进厨房，出来时，拿了两个小面包，让她先垫垫肚子。她在纽约时，不怎么吃早餐，经常一觉睡到中午，醒来直接吃午饭。
到了这里，一天的时间格外漫长。每日三餐雷打不动，虽然才保持两天，但是身体已经适应了。程楸拿面包前，她其实就有点饿。
吃完面包，梁时鸢百无聊赖地赏着雨景。程楸不知道在做什么，灶台上的锅里，一直在咕嘟咕嘟响，肉香弥漫。
四周宁静，雨点坠地的响声成了唯一的声音。爷爷奶奶是聋哑人，跟他们交流必须用手语。她想，难怪程楸一直不爱说话。
苗苗的到来，成功将梁时鸢从宁静中解救出来。
她撑了把伞，左手拎着一个花样繁复的袋子，像是买衣服赠送的购物袋。伞面随之朝左边倾斜，步履匆匆，走到梁时鸢面前。
苗苗冲梁时鸢笑了笑，用手语跟爷爷打了声招呼，又冲厨房里的程楸喊了声：“小楸哥，我来咯。”
“你帮我跟大奶奶说一声。”
“好。”
苗苗说方言时，没有说普通话那么拘谨，更加放松自在，嗓门大了很多。她像个三好学生，一出现便乖乖跟周围人打招呼。
梁时鸢很喜欢她，给她拿了把椅子过来。她刚坐下，便打开携带的袋子，想了想，从里屋拿了一条板凳，随后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摊开。
杯垫、jellycat同款玩偶、花朵、毛毯还有钩织包等，摆了满满一堆，琳琅满目，全是精致的手工钩织品。
“这都是我自己钩的，不嫌弃的话，全部送给你。”苗苗面色羞涩，眸光中有一丝紧张。她认得出来，梁时鸢的衣服首饰都是奢侈品，光是头上戴着的发卡，就顶她几个月的生活费。除却这些，单从外貌也能看出来，梁时鸢的家境相当不错。
这样的物品，梁时鸢肯定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苗苗不确定梁时鸢能不能看得上眼。不过，她实在想感谢梁时鸢的礼物，而她能回馈的只有这些钩织品。
“哇，真的都是你钩的？”梁时鸢双眸睁大，眼神里满是惊讶，她拿起一个jellycat同款小蛋糕，“跟原版一模一样！”
“真的吗？”苗苗腼腆地笑了笑，“我没有见过真正的玩偶，我在网上找的图片，照着钩的。”
苗苗准备礼物的时候，其实犹豫过要不要放上小蛋糕玩偶。毕竟外观算是盗版，说好听点叫平替。她在寝室钩小蛋糕时，曾被舍友公开嘲讽过。
“你好厉害啊！我妈有段时间沉迷于钩织，我还让她帮我钩一个jellycat的牛角包作为生日礼物呢。”梁时鸢打开手机相册，将去年裴依钩的牛角包照片展示给苗苗，“你瞧，跟你比差远了！”
“阿姨技术蛮好的。”
梁时鸢噗嗤一笑：“她要听到你的评价，肯定高兴坏了。”
“我超级无敌喜欢，谢谢你苗苗。”梁时鸢拿着小蛋糕，拍了张照片发给裴依。她的喜欢并非言语上面的客气，而是从表情动作等方方面面，能直观感受到。
“你喜欢就好。”
苗苗打开购物袋，打算将所有的钩织品装进去，以便梁时鸢带走。她拿着毛毯准备装的时候，梁时鸢立刻叫住她：“我就要一个小蛋糕就好啦。剩下的，你拿回家吧。”
“你不喜欢这些吗？”苗苗慌忙说，“我家里还有别的，不过，都是以前技术不好的时候钩的。”
梁时鸢摆摆手，耐心解释：“没有不喜欢。我就送你一个小礼物，你回赠我这么多，我会不好意思的。而且我行李箱超级重，里面塞不下这么多礼物。”
苗苗听完梁时鸢真情实感的表达，不再跟她客气。
“那你可以再挑几件小礼物吗？”
“好呀。”
梁时鸢仔细看了看，竟然在一堆花朵里看到了鸢尾：“我就要这朵吧。”
“不看看其他的吗？”
苗苗就像一个售卖钩织品的老板，不遗余力推销产品，梁时鸢眼睛里却只有鸢尾，其他的都入不了她的眼。
“不看了，我最喜欢这朵鸢尾。”
“小尾姐，我感觉你特别纯粹。”她想，她能理解，一向知分寸懂礼数有自知之明的程楸为何喜欢梁时鸢。
纯粹。
梁时鸢觉得这个评价实在太高了。她没有顺着苗苗的话往下说，而是说道：“我这人比较固执，拥有的东西都要是最喜欢的，不喜欢将就。”
程楸的脚步声，自厨房传过来，距离梁时鸢越来越近。
“喜欢的人也一样，要特别特别喜欢，我才会跟他交往。”脚步声微顿，梁时鸢继续道，“如果发现对方在感情中开小差，我绝不可能忍耐，直接分手。”
苗苗感情经历约等于无，她不明白梁时鸢的话题怎么突然就转移到感情上面。她用余光瞥了眼程楸，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尴尬地笑了笑：“谈恋爱当然要全心全意。”
“那可不。”
程楸越过两人，走到爷爷面前，跟他比划手语，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爷爷摆摆手，程楸便返回厨房，再没有出来。
快到晌午时，雨已经停了。程凯哼着歌走进院子，看到苗苗正在给那堆钩织品拍照，不屑道：“苗苗，你还晓得巴结有钱人。”
“没有，我就是想还小尾姐一个人情。”
程凯听不进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你想巴结她，要拿点像样的东西嘛。”
“不是！你莫乱说。”
程凯双手抄兜，走上台阶，直接忽视掉爷爷的手语，径直走向苗苗。刚好梁时鸢拿着手机充电器下楼，他立刻切换成谄媚的样子：“梁小姐，住在这里还习惯么？”
梁时鸢没好气地嗯了声，拉着苗苗走进屋里：“我妈刚刚回复我了，说你钩得超级好，她还想找你学习呢。”
苗苗羞涩道：“阿姨过奖了。”
程凯在两人面前站了几分钟，见她们聊得开心，多少有些自讨没趣，悻悻地出去了。
“小尾姐，你不喜欢凯哥？”
“讨厌他。”
苗苗一脸错愕，没想到梁时鸢这么直白地表达：“凯哥是不是欺负你了？”
“他对我还算客气。”
苗苗知道程凯习惯对有财有势的人阿谀谄媚，不过按照梁时鸢的性格，应该不至于到讨厌的地步。她有些不解，便听梁时鸢问：“程凯还赌博吗？”
“没有吧，他现在就跟朋友打打麻将，金额很小的，到不了赌博的地步。”
说完，她突然想到什么。
程凯前几年，嗜赌成性，平时打点麻将，炸金花也就算了，他还迷恋上网络赌博，输掉将近一百万，走投无路只能求助父母。苗苗听爸妈说，最后是大伯大伯母给小楸哥下跪，把小叔意外去世，厂里给的赔偿金求来，帮程凯还的账。
为此，小楸哥都没钱读书。
难道小尾姐知道这件事？
苗苗不敢确定，只能想办法转移话题。
很快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这顿饭还是程楸当主厨，做了野菌子鸡汤、清炒胡豆、野芹菜炒腊肉、凉拌斑鸠叶豆腐和凉拌折耳根。
程楸额外做了一份甜品，在斑鸠叶豆腐上面，撒上野蜂蜜和一点干桂花，色泽诱人，香甜爽口。
程楸给梁时鸢盛了一碗，又问苗苗要不要，见苗苗面色犹豫，程楸便说：“有多的。”
“那我要一小碗。”
程楸转身走到灶台后面，拿了小碗盛斑鸠叶豆腐，程凯嘴里嚼着腊肉：“我也要。”
“不够了。”
“给梁小姐留的吧。”程凯笑得意味深长。
程楸懒得搭理他，将甜品递给苗苗，便坐下吃饭。由于爷爷奶奶说不了话，餐桌上一直很安静，只有餐具碰撞的声音。
奶奶虽然不会说话，但心里对梁时鸢是感恩的。她尽可能地照顾着梁时鸢，不时示意她夹菜。见她一直不吃自己面前的折耳根，还以为是夹不到，便直接端起盘子，放到她面前，示意她夹来吃。
梁时鸢为难地看着程楸。
程楸见状，立刻放下筷子，给奶奶打手语。奶奶恍然大悟，将盘子放回原位。
程凯意味不明地说：“程楸，你咋个晓得梁小姐不吃折耳根嘞。”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Day3-甜品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