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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跟我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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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拍了拍吴子扬的肩，吴子扬回过头，看见了钱小舟扎着丸子的头顶。
钱小舟抬头看他，丝毫不失班长的气场，道：“吴子扬，我需要了解一下江楠和白衾的情况。”
乔晨霖的脸煞一下白了，大惊失色，瞪大了眼睛道：“我天！你听见了？！”
钱小舟拧眉：“什么？”
“就是我刚……”
乔晨霖说着，被吴子扬捂住了嘴，只能瞪着眼睛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吴子扬一手揽着乔晨霖，一手捂住他的嘴，然后看向钱小舟：“没什么，班长你继续。”
班上男生总有一些让钱小舟觉得很幼稚的行为，她习以为常，把这些当做他们兄弟间的调味剂了，继续说：“江楠他们请假是跟你说的吗？”
吴子扬还没发话，被捂住嘴的乔晨霖举起了手，表示要发言。
钱小舟点头：“你说。”
嘴上的手刚撤走，乔晨霖抹了抹嘴：“这事我知道，今早五点多我就听到了闹钟声，估摸那个点他们就……”
“好，我知道了。”她急性子，办事雷厉风行，伸手打了个停，又道：“其余情况我会跟刘老师反应，你们这些男生……啧，就是烦人。”
“不是，骂江楠干嘛带上我？”乔晨霖嘁了一声。
钱小舟毫不客气地送了他一双白眼：“都一个德行。”
乔晨霖呵呵两声，看着钱小舟的背影走到树荫下，和一群休息的女生坐到一起。
他扯了扯吴子扬的袖子：“当班长很拽吗？我小学也当过。”
吴子扬拍开他的手：“我小学也当过。”
“帅，”乔晨霖竖了个大拇指，“以后男寝215改名‘班长天团’。”
吴子扬想，钱小舟口中“烦人的男生”的典型就是乔晨霖，淡然地留下了一句：“滚。”
“嘿嘿，哥，你知道吗，你比我想象中好相处很多。”乔晨霖没搭理他那句滚，反而很认真地看着他。
吴子扬“哦”了一声：“是吗？那我对你还是太好了一点。”
他“哎”了一声：“别嘛！一开始我还以为江楠有毛病要跟你一起吃饭，他还一直跟我们说你好话呢，把白哥气的够呛。”
吴子扬闻言笑笑：“什么好话？”
乔晨霖就开始掰起手指，说一句点一下头，头上的棕色卷毛就跟着晃晃，“说你成绩好，人也好，虽然看起来很凶，但其实很热心……哎，反正说过挺多的。”
他看起来有些欣喜，但只有一霎，转瞬就被盖过去了：“其他还好，不过我不太热心。”
“没有吧？”乔晨霖抬头看他，“你都给江楠送早餐了，还不算热心？”
“看心情。”
吴子扬这一句话把乔晨霖听得半懵半懂。
看心情？
教学楼对面单独成栋的艺术楼是学校里最为人稀的地方，除了偶尔会有音乐生过去练琴，几乎没有人会走到那边去。但主要原因不是那边太偏，而是艺术楼是校内唯一的监控盲区，甚至连教导主任巡查都不会巡到那边去。
两人一直练到了中午饭点，沉浸在音乐里很容易就忘记了时间。
直到有人敲了敲隔音墙壁，发出“咚咚”声，两人才循声看去，老刘正站在楼梯口，一手插着兜，一手撑着墙。
江楠伸了个懒腰：“嗨，老刘。”
白衾也跟着打了个招呼。
老刘没好气的“嗯”了一声：“就你们俩在这？”
江楠看看四周，又看向钢琴对面满墙大的镜子，确认的确没有别人了，才扭过头道：“老刘你别吓我啊，这里还有谁吗？”
“没，”老刘把另一只手也插回兜里，“楼梯扶手上那袋早餐是谁的？走的时候别忘了拿，练累了记得休息，别什么都让我来提醒，多大的人了。”
“什么早餐？”白衾放下手中的吉他，“我们俩没吃早餐。”
江楠怔了怔，站起来走到楼梯口，楼梯转角的扶手上赫然挂着一袋面包牛奶。
“我靠，真见鬼了？”江楠扭过头看向白衾。
老刘给他背上拍了一掌，发出清脆的一声“啪”。
“跟你说多少遍了？别讲脏话别讲脏话！就是说不听！像什么高中生的样子？下次再让我听到，扇的就是你的嘴巴子。”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手心。
“啊，对不起！”江楠揉了揉自己的背，“白衾，是不是你让乔晨霖给你带的早餐啊？”
“不是啊，我没让他帮我带。”他也走到楼梯口，看到了那袋神秘出现的早餐。
白衾大概猜到了。
他又看了看江楠，道：“对，想起来了，是我让乔晨霖买的，我刚刚一下子没想起来。”
老刘往他背上也拍了一掌，白衾“奥”的一声弓下了背。
“鬼叫半天，是你小子的！”老刘瞪他一眼，“还有，你们俩没来我这请假就跑了，想造反吗？”
江楠赶紧卖乖：“错了错了，那不是太早了嘛老刘，五点多我们就来了，怕打扰到您休息嘛。”
老刘总是对他无计可施，不管他吧，又不负责，下手重了吧，自己心里也舍不得，只好说了一句：“行行行，下次不跟我说也要让别的同学转告我，或者跟钱小舟说一声。”
江楠笑着冲他比了个“ok”，道：“没问题老刘，我记住了。”
老刘背过手迈下楼梯，又回头叮嘱道：“你们俩练累了记得休息，总让我一个班主任管这些闲事……”
两人站在楼梯口连连点头。
看着那个白色的小光点远去了，江楠走过去拎起早餐递给白衾：“你早餐都能忘记吃，厉害。”
“本来是给你的，”白衾淡淡地说，“不过现在都凉了，算了，去食堂吃午饭吧。”
江楠疑惑：“给我？给我干啥？”
白衾朝他意味深长地笑笑：“不干啥，反正我平时也不喜欢吃早餐。”
兜里的手机震了震，打断了这个话题，江楠把早餐塞回白衾手里：“帮我拿一下。”
他从兜里拿出手机。
锁屏一亮，就是吴子扬的信息。
121：你还在艺术楼那边吗？我来找你。
江楠想了想，刚准备回信息就被白衾叫住：“谁啊？吴子扬？”
“嗯。”应着，江楠在键盘上飞快地打了一排字，然后直接熄了手机屏，“走吧。”
JIANG：你给我买早餐了？
吴子扬的手顿了顿，他记得自己没留名字来着。
121：嗯。
JIANG：谢啦，下次不用了
JIANG：直接去食堂吧
江楠瞥了白衾一眼，白衾正好也看了他一眼，两束目光一对上，白衾道：“怎么了？”
他平淡地笑笑，“没事。”
吴子扬跟乔晨霖一起去食堂的路上碰到了从艺术楼出来准备去食堂的老刘，见他一副愁眉苦脸，打完招呼乔晨霖就上去嘘寒问暖了两句。
老刘摆摆手：“哎，也没什么。”
“琴练得不顺利？”吴子扬问道。
“也没有，”老刘叹了口气，“现在当个班主任可真不容易，这俩小子不跟我说一声就请假，我又要被许主任批了……算了算了，你们去吃饭吧。”
乔晨霖扶了扶眼镜，义正言辞：“放心吧老刘，回宿舍我教训他们。”
吴子扬听得想笑，平时在宿舍里基本没有乔晨霖多说的空间，话多了就要被白衾训一顿。
老刘拍了拍他的肩：“好孩子，吃饭去吧。”
老刘刚走，兜里还没放热的手机又震了震。
JIANG：联欢晚会你会来吧？
乔晨霖往他的手机屏幕上瞟了一眼，漆黑一片，他用的防窥屏。
吴子扬瞥了他一眼：“怎么？好奇？”
“没有没有，”乔晨霖嘿嘿两声，“谁呀？你女朋友吗？”
“……”
吴子扬捧着手机，漠然地看着他不说话。
“哦，不是啊？好吧，”乔晨霖咳了咳，转过头，“当我没说，你继续。”
121：来，怎么了？
JIANG：我不想参加了
JIANG：但是报名了不能不去
吴子扬捧着手机沉默许久，然后打下了：那跑吧。
JIANG：怎么跑？
121：找个地方躲躲。
JIANG：我能躲哪去？到处都有老师巡
JIANG：怎么办怎么办
121：到时候跟我走。
江楠看着屏幕愣半天，然后笑了笑。
JIANG：好
傍晚时，操场上开了橙黄色的灯，照得蓝色跑道染了色般成了一片粉红，操场中央那一片草地也泛着暖黄色的光，学生们从宿舍里三三两两结着队出来，找到自己班级的位置坐下，面前的平台上打着光束，话筒和乐器都准备就绪。
“江楠。”
坐在地上的江楠回过头，差点碰上吴子扬的脸，吓得他赶紧往旁边挪了挪。
吴子扬正蹲在他身边，侧脸看他时，有一半的脸都映着橙色的光，仿佛被镶上了金边。
“走吗？”
江楠立刻反应过来，“走。”
吴子扬站起来，向他伸出手，江楠抓着他的手借力。
高中生们总是喜欢热闹的晚会，操场上各个班集合的已经差不多，教官正站在队伍前清点人数，弯下腰去询问钱小舟集合情况的那一瞬，吴子扬拉着江楠飞奔起来。
操场外圈还有一些年轻的老师结队散着步，打算围观学生们的联欢晚会，凑个热闹，没注意到有两个学生奔跑着出了操场。
一路似箭的狂奔，少年如风般，江楠被他拉着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了几楼，有些晕头转向起来，当两个人停下步子时，江楠觉得自己应该跑了个冲刺版的一千米测验。
江楠撑着腰大口喘气：“我靠了……你们…搞跆拳道的……体力就是…非同寻常……”
吴子扬二话不说关上了门，仰着脑袋靠在墙上喘气，抬眼看了看上气不接下气的江楠。
江楠缓了许久，待到双目已经适应黑暗，才开始慢慢环视这个教室。
墙边堆靠着木板和画架，柜子上放满了石膏像，他再抬头看看，面前的墙上贴着十来张素描作品，还有一个紧闭着的比人还高的大木柜。
吴子扬带着他躲进了美术室。
“四楼相对安全，一般不会有人来巡，除非那巡逻老师抽风。”吴子扬解开了上衣的一颗扣子，然后用手扇起风来。
密闭的美术室本就闷热，江楠开始在黑漆漆的一片中寻找风扇开关。
黑暗的墙面上，他的手摸索到了一个凸起，按下去的一瞬间，整个美术室亮起了灯。
四层无人空寂的教学楼，除了办公室唯一一个亮灯的房间，显得很突兀。
已经适应了黑暗，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吴子扬眼前恍了一下，差点没站稳，慌忙说了一句：“关灯。”
霎时，又陷入一片黑暗。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夏夜里的燥热，衬着似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教室外，经过了一阵慢慢的脚步声，江楠感觉额上滑落了一滴汗，就像是凌晨在被窝里看鬼片，厉鬼来索命的时候发出的声音。
那阵脚步声最后停在了教室前门口，吴子扬手边的门忽然开了。
手臂上拂过一阵风，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两人几乎停住了呼吸。
巡逻老师没有走进来，看没有什么动静，又关上了门。
漫长的脚步声在悠长的走廊里远了。
江楠的声音打破宁静：“吓死我了……”
“也吓死我了。”吴子扬呼了口气，“咔哒”一声后，黑暗的教室里亮起了一个红色的小点。
吴子扬靠在墙边吸了口烟，正想说什么，又听见走廊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靠，又来了。
简直抽风。
随着脚步声来的，还有白衾的声音。
“江楠？你在这边吗？”
吴子扬两下掐灭了烟，随手扔到了墙角，然后拉着江楠冲去打开那个高大的柜子，钻了进去，关上柜门的一瞬间，掀起了厚重的一层灰尘，江楠死死捂住口鼻才没呛出声来。
从外看，这个柜子大得足够塞进四个成年人，谁能想到打开柜子才看清，那里面竟然堆放了几十大盒颜料，几乎只剩下了四分之一的空间，站下一个人都有些拥挤，更别说现在挤了两个一米八几的高中生。
灰尘伴着吴子扬身上的烟味，江楠眼泪都憋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