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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生,老子摆烂行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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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光觉得自己的脑子被一万只驴蹄子踩过,还是带钉掌的那种。
耳边是“嗡嗡”的耳鸣,混合着一股浓烈的……劣质香粉味?不对,仔细闻闻,还有点馊水和霉味的混搭,像是哪家茅厕炸了锅,顺便泼了两斤过期桂花膏。
“咳咳……”他想咳嗽,喉咙却干得像撒哈拉沙漠,一使劲,嗓子眼儿里跟卡了块烙铁似的,疼得他龇牙咧嘴。
“妈的……”姚光骂骂咧咧地睁眼,眼皮却重得像粘了五斤浆糊,好不容易掀开一条缝,入目是灰扑扑的房梁,上面还挂着几缕蜘蛛网,一只蜘蛛吊在上面晃悠。
我姚光是谁,堂堂大周朝京城首富,富可敌国。
对了,是毒酒。
那毒酒味道果然劲儿大,喝完浑身发麻,眼前直冒金星。
算计了一辈子,从贫民窟的穷光蛋爬到金字塔尖,正值壮年,却被身边人一碗“含笑半步癫”送走了。
临了还听见那孙子嘲笑说:“姚扒皮,你恶贯满盈,得此下场也是不亏,既然你赚的钱无福花,我可就不客气了。”
姚光气得想跳起来打人,可身体压根不听使唤,只能瘫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跟条被晒干的咸鱼似的,又轻又硬,随即又像棉花一样飘进一白色的道光里。
等等——这是哪?
姚光猛地瞪大了眼睛,视线终于聚焦。
身下的床板缝能漏下半只胳膊,被子是粗麻布的,还打着各色补丁。
我雕梁画栋的姚府呢?我的金丝楠木拔步床,苏绣软锦的蚕丝被呢?
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也不至于这么穷吧。
他爬起来仔细打量起周围。阳光从窗棂投进来,一条条落在地上的。
下床走了几步,轻轻松松,没有任何不适,再掐一下脸。
“疼疼疼,我难道没死……”姚光喉咙发出声音清亮,没有半点受过伤的样子,“难道是重生了?”
又使劲掐了掐大腿,“嗷”一声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姚光这种坑蒙拐骗、无恶不作(划掉,是商业奇才)的主,难道是阎王爷都懒得收,居然给了次重来的机会?
“这不是我姚府,又会是哪里呢……”
“哐”的一声,姚光的脚踢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个豁了口的陶碗,里面还剩点发黑的菜汤。
他脑子里“嗡”地一声,一段记忆猛地涌了上来——
他刚从老家逃难到京城,身无分文,靠给人打零工勉强糊口,后来好不容易凑了点本钱,准备倒腾点布料赚第一桶金,结果眼光不济,进了批城里人没人要的烂麻布,还欠了一屁股债……
“难道是十年前?!”姚光寻了半条也没找到一面镜子,还好屋里水缸里还有半缸子水。
“真的是十年前!”这一照不要紧,姚光差点没晕过去,“老子好不容易当上首富,享了没几天福,就回到这鬼地方了?!
呸!首富又怎样,最后还不是落得个被毒死的下场!临死前那碗毒酒的滋味,他现在想起来还嗓子眼儿发紧。
“累死累活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还不是便宜了那对狗男女!老子这辈子,打死也不当首富了!”
他一拍大腿:“这辈子就当个混吃混喝的咸鱼,它不香吗?!”
这么一想,眼前的破桌烂椅也变得顺眼起来。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破旧的木门被人踹开了。
“姚光!你个缩头乌龟,躲里面装死呢?!”一个粗哑的嗓音伴随着酒气和汗味冲了进来,只见门口站着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穿着短打,腰间别着菜刀,一看就是街头混混打扮。
为首的那个满脸横肉,三角眼一瞪,叉着腰骂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都欠了王老爷三天了,再不还钱,老子今天就拆了你的狗窝!”
得,刚要躺平,债主就来了。
“那个……两位大哥,”姚光一脸谄媚的笑容,搓着手往后退,“有话好好说,有事好商量,您看我这穷得叮当响,家徒四壁,连老鼠都得饿死在这儿,实在是没钱还啊……”
“没钱?”三角眼冷笑一声,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姚光的衣领,“没钱你躲里面喝西北风?我告诉你,王老爷说了,今天再不还钱,就打断你的腿!”
另一个汉子也跟着起哄:“对!打断腿,扔到护城河里喂鱼!”
姚光被勒得喘不过气,心里把这俩债主和那个“王老爷”骂了十八遍。他记得这茬,前世就是因为还不上这笔债,他才被逼得走投无路,用了些不太光彩的手段坑了个同行,才勉强渡过难关,也正是从那时候起,他开始唯利是图,不择手段,“姚扒皮”的名声也由此传开。
但这辈子,他再也不想走老路了!他宁愿躺平!
“大哥!大哥饶命啊!”姚光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三角眼的大腿就开始嚎啕大哭,“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孩童,全家都靠我这点破布糊口啊!您就高抬贵手,再宽限几天吧!我就是去要饭,也给您把钱凑齐!”
三角眼被他哭得一脸懵逼,使劲想把腿拔出来:“你少来这套!老子见多了!赶紧还钱,不然……”
“不然我就死给你看!”姚光猛地抬起头,一把鼻涕一把泪,演技堪比奥斯卡影帝,“我这就撞死在这墙上,让大家都看看,王老爷是怎么逼死穷人的!到时候官府来查,您二位也脱不了干系啊!”
他一边说,一边作势就要往墙上撞。
三角眼和另一个汉子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他们就是个要债的,真闹出人命,他们也担待不起。
就在这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哎呀,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嘛!”
只见一个穿着打补丁长衫的老头匆匆跑进来,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正是姚光前世的老仆,老周。
老周一看姚光被人揪着,赶紧上前打圆场:“两位小哥,我家少爷他……他就是一时周转不开,您放心,钱我们肯定还,肯定还!”
三角眼见来了个“明白人”,哼了一声:“老周,你可别替他说话!三天了,再给你们最后一天时间,明天日落之前,拿不出五两银子,就等着收尸吧!”
说完,两人踹了一脚门板,骂骂咧咧地走了。
姚光见债主走了,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老周,幸好你回来啦。”
老周瞪了他一眼,递过一块破布:“快擦擦你的脸吧,鼻涕都流到胸口了。我说少爷,您这招‘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用烂了,下次能不能换个新鲜的?”
姚光接过破布随便抹了把脸,撇嘴道:“管用就行呗。对了老周,咱现在真就一文不剩了?”
老周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来里面只有几枚铜钱:“就剩这五文钱了,还是我昨天帮人挑水赚的。那批烂麻布还堆在隔壁仓库,每天都要交保管费,再不想办法,别说还债了,咱爷俩都得喝西北风。”
姚光看着那几枚铜钱,又看看空荡荡的屋子,欲哭无泪。
躺平是不可能了。
先活下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