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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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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界宫殿。
“禀共主，酒窖里的酒没有了。”
祀漓一下子坐起：“没有了？怎么可能？十万八千九百六十五坛酒，就这么没了？”
小妖一脸愁苦地看着祀漓手里拿着的酒坛子，“共主，小的已经帮您记过了，共主已有百年没离开过宫殿了。”
“是么？”祀漓狐疑地看着小妖：“可我怎么觉得我昨天刚从玉鉴山回来呢？”
“……”
小妖无奈，只能委婉提醒祀漓：“那是您昨天做梦梦见的吧？”
“没有啊。”祀漓晃晃酒坛子，倒出最后一滴酒，随手一扔：“遮瑕，帮我准备一下金银之类的东西，我亲自下山去重新买酒。”
小妖的脸一下子拉得跟驴一样长：“……共主，您的名字已经被人间所有的酒坊记名字上了，不许卖酒给您。”
祀漓啧了一声：“老魔头那儿的酒呢？还有没？”
“没了。”
“那我易个容，改个名儿不就好了？我这是帮他们照顾生意，居然还有赶金主的道理。”祀漓伸了个懒腰，朝小妖招招手：“你快些给我准备东西。”
身后，小妖默默地为酒坊的客人点了根蜡。
你们快些买好酒，不然晚来一步连酒都喝不上了。
易过容的祀漓和小妖遮瑕一块儿坐在酒坊里喝酒。
小妖只管去向主人买酒，祀漓只管喝酒。
祀漓是一只九尾狐，嗜酒成瘾。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经常喝酒，最后变成了每日只要一坐，就想喝。他已经忘了最初沾酒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喝。
听说喝醉酒的人都会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可惜祀漓从最初的一杯倒变成了千杯不醉，还被人间各个酒坊里的人列入黑名单。
至今都没在喝醉时见过他心心念念的人。即使他自己也忘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是谁。
他拔开酒塞，半眯着狐狸眼往嘴里倒酒，酒跟不要钱似的直往嘴里进。
直到有个什么东西穿透了他的酒瓶子，酒坛子哗啦哗啦碎了一地，酒液溅上他的红衣外袍。
祀漓：……
他猛地抬头，正想好好教训那位不长眼的人时，不小心打碎他坛子的人手无足措地站在他面前，踌躇半响在祀漓以为他要讲出什么长篇大论时，他开了口。
“对不起。”
祀漓微微歪头，狐狸眼一勾，唇角漾起微笑：“道歉而已？”
楚熙白见到他的容貌时微微愣了愣，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怎么成这样了？”
祀漓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遮瑕刚和店家沟通好买酒的事情，回头一见又出事了，急急忙忙连酒也顾不上了就跑过来站在两人中间：“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祀漓笑了一声，没说话。
那话一出，楚熙白自知失言，于是他拱拱手，“是在下的不好，打碎了他的酒坛子。”
遮瑕心想打碎得好。
“那，共……公子，您看这应该怎么赔？”遮瑕问祀漓。
祀漓抬抬下巴：“来陪我喝一坛。”
楚熙白规矩地说道：“师门有令，门内弟子不允许沾酒。”
“哪个师门规定这么缺德。”祀漓托着下巴打量楚熙白，“问你话呢？”
楚熙白正经道:“在下玉鉴山弟子，姓楚名熙白。”
祀漓一听，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哦，那群假正派啊。”
“我的师门不是假正派……”
“我最看不惯的就是玉鉴山的人了。”他轻嗤道，“我看你挺正经一人，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万妖道?”
楚熙白：“……师父说万妖道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两人对视一眼：“告辞。”
楚熙白走前不忘从兜里掏出一把金叶子递给遮瑕，小妖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片，边念叨：“幸好共主将整个酒坊都包下来了。”
“对啊。”祀漓自言自语：“我都包下酒坊了，他怎么进来的？”
他抬手攥紧了颈边的魄精，头疼一刹那，他问小妖：“遮瑕，刚刚那个人你可曾见过？”
遮瑕头也不抬地收拾碎片：“未曾。”
“奇怪了。”祀漓拿过桌上的金叶子，“可我怎么觉得我们似曾相识？”
遮瑕随口答：“共主似曾相识的多了去。”
“糊涂白。”祀漓上下唇一碰，念出这三个字。
“糊涂白……糊涂白……”祀漓对着这片金叶子喃喃地重复。
金叶子倒影出他的样子，他一时有些发怔。
坠在他颈间魄精猛烈震颤起来，他握着血红的魄精，从楼上望向楚熙白离开的方向。
“你别跟了。”他起身。
“哦……哦，啊？”遮瑕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抹红袍衣角已经从窗户边消失不见。
楚熙白慢慢走在街上。
有小孩撞到他怀里，他扶了一下:“小心。”
小孩转身跑了。
于是，后面有五个人纷纷往他身上撞。撞完楚熙白没有觉得不妥，他只是好奇地看着熙熙攘攘的大街，最后在一家茶水小摊上坐下。
他向店家要了碗茶水，再点几个不重样的茶点包子。店家小二琢磨着他的穿着和气质，穿的是上好的料子，气质是一顶一的神仙气质……
好宰。
楚熙白尝不出食物味道的好坏，只是因为新奇所以试了。
这人眼光也是独特的，精挑细选选了家人少的，难吃的。
有人落坐在他面前。
抬头一看，就是那位喝酒如喝水的男子。
“你也饿了吗？”
这人自来熟，伸指刮下一点糕点沫，碾碎后瞧了瞧，随后点评:“难吃。”
然后再伸指蘸点茶水，继续点评:“难喝。”
楚熙白:“……”
他试图挣扎一下:“你都没入口，怎么知道是好是坏。”
祀漓继续锐评:“傻白甜。”
楚熙白不服。
“走，我请你吃好吃的去。”
他拉着人起身就走，店家一看人要走了账没结，连忙拉住他:“哎，别走，账没结。”
红衣人回眸，凌厉一瞥，挥袖掀翻桌子:“滚。”
楚熙白震惊了，他道:“这不好吧？”
“有何不好。”
祀漓说着，握住他的手腕，三两下带着人轻而易举地跃到人小院屋檐上。
跃到屋檐顶上时，他看着积压在瓦上的灰尘碎屑，十分嫌弃地弹弹衣摆上蹭到的灰。
他这人事多，洁癖。
楚熙白好笑地看他理完衣摆，才伸指掐诀将瓦上的灰尘都清理干净。
祀漓顿了顿，侧眸瞧他一眼。
他报以纯良无害的一笑。
两人来到方才那家茶点摊子的后院屋顶，瞧着摊主把没吃完的糕点都端到后厨。
糕点碎屑碾碎重新混入。
没喝完的茶水倒进茶壶。
瞧着楚熙白一脸恶心的样子，祀漓撑着下巴，慢悠悠地添油加醋:“你吃过的，不知在多少人嘴里经过，喝过的，不知道有多人的唾液。”
他张开手，一根根压着手指，懒懒数道:“街上那个满脸横肉，光膀子的大汉或许喝过。那边那个牙齿掉完，正在数头发的那位老太爷……”
或许也喝过。
一只手捂住他的正在叭叭不停的嘴。
接着就是道略显崩溃的声音:“别说了。”
祀漓那双好看的狐狸眼弯起。
向来半死不活的心跳动起来，他逗完人心情变得很好，笑眼弯弯地看着他，自带一抹红的眼尾翘起勾人的弧度。
楚熙白一掌轰下去，把融合好的来自不知多少人碰过的糕点和茶水轰碎。
店家老板破口大骂，朝他们所在的方向望过来。祀漓把捂着他嘴的手拿下，抓起来就跑。
两人疾踏几步便跳下去，小碎瓦从屋顶滑落，被祀漓轻飘飘拂开。
“多谢。”
“有什么可谢的。”祀漓不自觉地隔着衣服握了握悬挂在贴身处的魄精，随后道:“走吧，我请你吃好吃的去。”
楚熙白已经把两人互不对付的事情抛之脑后了，此刻他只觉得祀漓能带他看清小店真实面目并愿意带他去吃好吃的妖，怎么也不像师父们说的那般十恶不赦。
祀漓出手阔绰，一下就把偃城最好的酒楼包场，坐在风景卓绝的地方和楚熙白独处。
好酒好肉端呈上来，光看摆盘色泽便令人胃口大开。
很快祀漓的身边上了好几坛酒，他撑着下巴慢悠悠地喝，同时瞧着楚熙白用膳。
具体流程如下。
祀漓指着蜜汁鸡:“这个不错，尝尝。”
楚熙白试了一口，睁大眼睛惊喜点头，随后不停地吃，活像饿了八百年。
祀漓偶尔动动筷子。他的修为已是妖界最高，获得共主之位，食欲向来不高，又常以酒为伴。
此刻他瞧着楚熙白这样的吃法，居然久违地起了点食欲。
要是遮瑕在这，必然会惊掉下巴。
嗜酒如命的共主，居然也有不喝酒的时候。
意犹未尽吃完，楚熙白朝他笑道:“下顿我请你。”
“是么。”祀漓优雅地擦拭唇角，一双狐狸眼闪着看好戏的戏谑，慢声道:“你不妨摸摸看，你的金叶子还在么。”
看到他的样子，楚熙白心里直起不好的预感。这预感在他摸向腰间钱袋时达到顶峰。
——钱袋瘪瘪的，空了。
他猛地想起连撞他的不同小孩，合着是被撞的时候通通被摸走了。
祀漓欣赏了他几秒的窘迫，最终还是于心不忍地掏出那把金叶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楚熙白欣喜道:“谢谢。”说着便要伸手去取。
然而某只狐狸却把手往后一扬，指尖敲了敲桌面，笑道:“我有条件。”
“那是我的金叶子。”初下山的楚熙白感到不可理喻。
“我帮你找回来的。”
“我会报答你的。”
“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拗不过某人，他只好答应:“你说。”
语气里有一丝无奈。
“接下来你要去哪，带我一个。”祀漓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