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才不要和你坐在一起 ...
-
宋沅站在“寰宇中心”巨大的玻璃幕墙投下的阴影里。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凉的手机边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他穿着最简单的白色T恤和浅蓝牛仔裤，清爽得像阵风，只是眼神总忍不住往地铁口的方向飘，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希望你能明白，我对你，从来都没有恶意。”
这几个字在他脑子里反复蹦跶了一整夜，搅得他床上辗转反侧，像个煎糊的饼。
黑暗中，裴淮舟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总会不合时宜地跳出来。
他说话时微微抿起的薄唇，垂眸看书时长睫投下的阴影，翻书时骨节分明的手指……
每次想起，心口就像被柠檬汁猝不及防地淋了一下，酸涩紧缩，紧接着又是一阵陌生的、让人心慌的悸动。
“这到底是怎么了？”宋沅烦躁地揪紧了T恤下摆，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莫名焦灼。
“嗡——”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
裴淮舟：「马上到。」
只是非常简洁的几个字。
宋沅盯着屏幕上那个名字，刚刚因等待而微微鼓胀的期待，“噗”地一下泄了气，只剩下空落落的茫然。
他用力甩甩头，像是要把这黏糊糊的情绪甩掉。
“想那么多干嘛？ ”
他近乎警告似地对自己说，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努力压下心头那只又开始不安分乱撞的小兔子。
…………
“沅儿！这儿呢！看这边！”
林杨极具穿透力的大嗓门传来，瞬间炸碎了宋沅的胡思乱想。
他循声望去。
只见林杨穿着一件花得能闪瞎眼的夏威夷衬衫，配着沙滩裤和人字拖，“啪嗒啪嗒”地冲他狂奔而来，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兴奋地大幅度挥手。
他旁边慢悠悠踱步过来的赵晓声，简直像另一个极端。
一身纯黑运动装，黑色鸭舌帽压得极低，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
他双手插兜，姿态闲散，帽檐阴影下，嘴角却勾起一丝看戏般的促狭。
“哟，我们的大功臣！”林杨冲到跟前，一把箍住宋沅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晃了晃，目光还在四处扫射。
“学神呢？还没驾临？”他语气里的邀功劲儿快溢出来了，用力拍着宋沅的背。
“全靠晓声出的主意，搬出你这块金字招牌才把裴神请下山！是不是，晓声？”
他用手肘使劲儿撞了撞旁边的赵晓声。
赵晓声被他撞得微微一偏，帽檐下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了挑。
他慢条斯理地抬手，指尖将帽檐向上推了推，露出那双冷静得近乎淡漠的眼睛，瞥了林杨一眼，才悠悠开口。
声音清冽：“纠正一下，林杨同学。我只是跟你提供了一个思路。”
他拖长了调子，目光转向宋沅，嘴角那点促狭更深了。
“可事情都是你做的，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完轻轻耸了耸肩。
“喂！赵晓声！你一天不欺负我会死啊？”
林杨立刻跳脚，不满地嚷嚷，“我这叫做事认真！懂不懂？哪像你，闷……”
宋沅刚想开口打圆场，目光却猛地被地铁口方向的身影攫住，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裴淮舟来了。
灰色棉质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深色休闲裤包裹着笔直的长腿。
他的目光平静扫过，准确无误地定格在他们身上，或者说是落在了宋沅身上。
林杨热情洋溢地迎上去：“学神！可算来了！走走走，今天必须好好宰沅儿一顿，庆祝暑假！”
他习惯性地伸手想搭裴淮舟的肩膀。
就在手臂即将落下时，裴淮舟上身不着痕迹地微微一侧，避开了。
林杨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顺势挠了挠后脑勺。
裴淮舟的目光越过林杨，直直落在宋沅脸上。
那目光沉静，却像带着重量，宋沅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滞了一下，心尖像是被羽毛尖儿搔过，带起一阵微麻的痒意。
他几乎是慌乱地垂下眼，不敢再看那双过于专注的眼睛，转向林杨，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些，带着刻意的轻松
“喂，林杨！说好的AA！谁宰谁啊？快进去，热死了！”
他用手扇着风，试图驱散脸上突如其来的热意。
赵晓声旁观着，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加深了。他率先转身，留下一句话
“再磨蹭，海鲜区的限量牡丹虾，怕是要被别人清空了。”
“靠！赵晓声你不早说！虾！我的虾！学神、沅儿快冲！”林杨瞬间忘了所有，嗷嗷叫着追了上去。
“味·界”自助餐厅里，各色美食琳琅满目，香气扑鼻。
林杨一马当先，如同饿虎扑食，直冲海鲜区和烤肉区。
“兄弟们！今天必须把昨天去补习班费的脑子全吃回来！晓声！帮我抢大鳌虾！最大的！”
嗓门依旧洪亮。
赵晓声目标明确，径直走向日料刺身区，头也不回，懒洋洋地挥挥手。
“你又不是没长手。”
“赵晓声！！！”林杨的怒吼再次响彻餐厅一角。
原地只剩下宋沅和裴淮舟。
背景的轻音乐、食客的低语、餐具的碰撞，都成了这沉默的注脚。
宋沅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里咚咚作响，清晰得吓人。
他清了清有些发干的嗓子，目光飞快地掠过裴淮舟线条冷峻的侧脸，又迅速垂下，盯着地面光洁的瓷砖。
“呃…我…去拿点喝的。你要什么？”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裴淮舟的目光原本落在食物区，闻言立刻转了过来，定定地落在宋沅脸上。
那眼神不再仅仅是平静，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专注得让宋沅几乎想后退一步。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周围的嘈杂，像羽毛轻轻搔过宋沅的耳廓：“柠檬水，加冰。谢谢。”
他的目光在宋沅微微泛红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瞬，才缓缓移开。
“好。”
宋沅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向饮料区，冰柜的冷气让他脸上的热度稍退。
他接了两杯澄澈的柠檬水，又给自己倒了杯冰可乐。
冰凉的气泡在舌尖炸开，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
他端着杯子走回去，脚步却再次在卡座旁顿住。
赵晓声和林杨已经坐好，占据了靠窗一侧。剩下外侧两个并排的位置。
宋沅硬着头皮，尽量自然地坐在了靠过道的位置，几乎是同时，裴淮舟在他旁边坐下。
距离瞬间拉近。宋沅甚至能感觉到沙发因对方的重量而微微下陷，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干净清冽的、像冬日松针混着微咸海盐的气息。
这气息霸道地侵占了他的感官，让他后背不自觉地挺直，手指悄悄蜷缩起来。
他想往旁边挪一点点，拉开这令人心跳加速的距离，又怕动作太明显，只能僵硬地坐着，目光死死盯着自己面前空空的餐盘。
林杨正全神贯注地往烤网上铺牛肉片，“滋滋”的油响和浓郁的肉香弥漫开。
“来来来，开动！学神，别客气！沅儿，”他抬头看见宋沅对着空盘子发愣，“你发什么呆啊？赶紧拿吃的去！好东西都要没了！”
“哦，好。”宋沅像被惊醒，连忙起身。
他其实现在没什么胃口，脑子里乱糟糟的，昨晚的疑问、裴淮舟那句“准备好”、还有身边人强烈的存在感，都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心不在焉地夹了些沙拉、水果和几块羊排。
回到座位时，他愣住了。
他空空的盘子里，此刻多出了几片烤得金黄微焦、香气扑鼻的厚切牛舌，旁边还码着几片橘红油亮、新鲜肥美的三文鱼刺身，配着一小碟蘸料。
宋沅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对面的赵晓声。
赵晓声正慢条斯理地蘸着芥末酱油吃北极贝，动作优雅。
察觉到宋沅的目光，他帽檐下的嘴角微微勾起，那促狭的笑意毫不掩饰，甚至还冲宋沅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盘子。
宋沅又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裴淮舟。
裴淮舟正专注地翻动着烤网上的牛肉，修长的手指握着烤夹，动作稳定而精准。
他微微倾身，侧脸的线条在烤炉升腾的热气中显得有些朦胧，神情专注。
他面前的盘子里，已经放好了几块烤得恰到好处的牛肉。
“发什么愣？吃啊！”
林杨嘴里塞满了肉，含糊不清地嚷着，用筷子点着宋沅盘里的“加餐”，“晓声给你拿的顶级刺身！我烤的牛舌，火候完美！学神烤的牛肉，那手艺绝了！”
他费力咽下肉，“晓声说了，小沅太瘦了，多吃点！”
宋沅默默拿起筷子。
他先夹起一块林杨烤的牛舌，鲜嫩多汁，又尝了赵晓声拿的刺身，新鲜肥美。
最后，他的筷子伸向盘子里那几块看起来最诱人的、裴淮舟烤的牛肉。
牛肉纹理分明，烤得边缘微焦，内里透着粉嫩的色泽。
“味道…怎么样？”
裴淮舟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很近，很轻，几乎被烤肉的滋滋声和林杨的咀嚼声淹没，却又无比清晰地钻进宋沅的耳朵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的询问，甚至……期待？
宋沅猛地抬头，猝不及防地撞进裴淮舟看过来的目光里。
那眼神不再是完全的平静无波，深处像有星火在跳跃，专注地、带着点紧张地锁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很…很好吃。”
宋沅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发飘，脸颊的温度瞬间飙升，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他慌乱地低下头，不敢再看那双眼睛，只觉得心口像被烤网上的火星子烫了一下，又麻又痒，那感觉一路蔓延到指尖。
“嗯。”
裴淮舟低低应了一声，收回了目光，重新专注地翻动烤网上的肉。
但宋沅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他紧抿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克制地向上弯了一下，转瞬即逝。
那一瞬间的笑意，像投入心湖的石子，在宋沅混乱的心绪里，漾开了更大的涟漪。
他握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一种模糊的、令人心跳加速的猜测，悄然浮上心头。
不是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吧，疑问此刻又涌上了宋沅心头。
…………
裴淮舟默默擦着眼泪：昨天误会不都解开了吗，沅沅怎么还不对我好一点！（默默翻出追妻99式之小绿茶养成记）
薛定谔的直男·宋沅：啊，你不也没主动找我说话嘛！（摸摸自己的小脑壳）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才不要和你坐在一起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