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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一夜捆绑与晨间社死实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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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KTV大门,夏夜的微风吹散了里面的闷热和烟酒气,也带来一丝清醒。
沈栖迟拿出手机,迅速叫了代驾。
等待的几分钟里,景熙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脑袋在他颈窝蹭了蹭,发出无意识的、像小动物般的哼哼声。
沈栖迟身体微僵,只能更用力地稳住他。
代驾很快到了。沈栖迟把景熙塞进后座,自己也坐了进去。
景熙一沾到舒适的车座,就像没了骨头一样滑倒,头枕在沈栖迟的大腿上。
沈栖迟想把他推开坐直,手刚碰到肩膀,景熙就皱着眉,极其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反而更紧地蜷缩起来,甚至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脸埋在他腹部。
沈栖迟:“……” 他试图掰开景熙的手,但醉鬼的力气出奇地大,抱得死紧。
车子启动。景熙在后座极其“不老实”直往沈栖迟怀里钻
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咕哝着,一会儿是“班长…对不起…”
会儿是“辣鸡系统…坑爹…”
甚至还夹杂着几句模糊的“沈栖迟…”。
沈栖迟全程紧绷着身体,像抱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不定时炸弹。
代驾师傅从后视镜里瞥了几眼,眼神里充满了理解的笑意,让沈栖迟觉得更不自在了。
他只能板着脸,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努力忽略腿上那颗不安分的脑袋和腰间那固执的手臂。
好不容易到了沈栖迟的公寓楼下。
代驾离开后,沈栖迟几乎是半拖半抱地把景熙弄进电梯,再弄出电梯。
开门进屋,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柔和的光。
沈栖迟的目标是客卧的床。
然而,刚把景熙扶到客厅沙发旁,打算让他坐下缓口气再弄进房间,景熙就像终于卸下了所有力气,身体猛地向前一倾,整个人软软地、结结实实地一头栽进了宽大的沙发里,发出一声闷响。
“……” 沈栖迟看着沙发上那个呈“大”字型趴着、一动不动的身影,额角隐隐作痛。
算了,沙发就沙发吧。
他转身想去厨房倒杯温水,想着至少给这家伙补充点水分,免得明天起来更难受。
刚迈出一步,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紧接着,一只手从沙发边缘伸出来,准确地、带着点迷糊的执着,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那力道不重,甚至有些虚弱,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
“别走……” 声音从沙发里闷闷地传来,含糊不清,带着浓重的睡意
沈栖迟的脚步顿住了。
他试着轻轻挣了一下。那只手立刻收得更紧,景熙甚至无意识地哼唧了一声,表达着不满。
沈栖迟站在原地,他最终只是极轻地叹了口气。
他没有再去倒水。他缓缓地、有些僵硬地,在沙发与茶几之间那狭窄的空隙里,席地坐了下来。后背靠着沙发底座,腿有些憋屈地伸着,手腕还被沙发上的人紧紧握着。
沈栖迟没有动,也没有再试图挣脱。是因为怕景熙醒了又开始作天作地不老实,所以他就维持着这个并不舒服的姿势,在沙发与茶几的夹缝里,沉默地坐了一宿
沈栖迟的生物钟向来精准,即使在沙发和茶几的夹缝里坐了一宿,腰背僵硬酸痛,他还是在清晨七点多准时睁开了眼睛。
沈栖迟极轻地、几乎无声地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尝试着抽动自己的手腕。
动作已经放到了最轻,但睡梦中的景熙似乎还是察觉到了,眉头立刻蹙了起来“啧”了一声
沈栖迟的动作顿住了。他看着景熙微微蹙起的眉心,沉默了几秒。
最终,他放弃了立刻抽身的打算,只是极其缓慢地、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撑着冰凉的地板,一点一点地、尽量不牵动被握着的手腕,将自己从那个狭窄憋屈的缝隙里挪了出来。
整个过程中,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景熙的脸,确认他没有被惊醒。
终于站直身体,腰背和腿部传来的酸麻感让他微微蹙眉。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和肩膀,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然后走向厨房冲了一杯蜂蜜水,他拿着杯子走回客厅。
景熙还在沉睡,姿势都没怎么变。
沈栖迟将玻璃杯轻轻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确保位置显眼。
然后,他走到靠窗的书桌旁,那里放着便签纸和一支钢笔。他抽出一张纯白的便签纸,钢笔在纸上划过,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
他的字迹一贯的清隽有力,带着一种内敛的锋芒:
“出去买早餐了,你先将就喝点蜂蜜水”
写完,他拿起便签纸,走回茶几旁,将纸条仔细地对折了一下,然后稳稳地压在玻璃杯的底座下。这样,景熙醒来坐起身,第一眼就能看到它,纸条也不会被不小心碰掉。
最后出去买早餐了
景熙是被宿醉的钝痛硬生生锤醒的。
脑袋里像塞了个施工队,电钻轰鸣,眼皮沉得像挂了铅块。
他皱着眉,艰难地把眼睛掀开一条缝,入眼是陌生的、线条简洁的天花板,一盏设计感十足的吊灯。
不是宿舍……?
混沌的大脑宕机了几秒,记忆碎片才像卡顿的幻灯片一样,断断续续地闪现:震耳欲聋的KTV包厢、呛人的烟酒味、李雅雅那张刻薄的脸、自己怼回去的话……然后……然后好像泼了酒?再然后……沈栖迟?!
景熙猛地从沙发上弹坐起来,动作太猛,眼前顿时一片金星乱冒,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捂着脑袋环顾四周,极简的现代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干净得一丝不苟,空气里还残留着一点沈栖迟身上那种清冽干净的气息。
操!这他妈是沈栖迟的新家!
昨晚的记忆轰然炸开,比宿醉更让他头皮发麻:包厢外狭小的卫生间隔间、自己不受控制的索吻、还有……还有沈栖迟最后那个轻得不能再轻的触碰!
“我?好像亲他了!”景熙捂住脸,耳根瞬间烧得滚烫,
“我靠景熙你也太不要脸了!我要是沈栖迟我就去告你猥亵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试图捋清那混乱的片段
“不对啊…好像是我后来让沈栖迟亲我….还是嘴!!!”他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卧槽啊…”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沙发上滚下来,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才找回一点实感。
目光扫过茶几,他看到了那张压在玻璃杯下的纸条
清隽有力的字迹,是沈栖迟的:
“出去买早餐了,你先将就喝点蜂蜜水。”
玻璃杯里是温热的蜂蜜水
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和羞耻感瞬间淹没了景熙。
喝蜂蜜水?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靠我不差这一口饭了!”景熙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眼神慌乱地四处寻找自己的鞋子和包
“天大地大面子最大!跑路要紧!至少……至少得让我回去做个心理建设!这怎么面对他啊!”
他像只受惊的兔子,慌慌张张地冲向记忆中的卫生间方向,胡乱地捧水洗了把脸,冷水稍微浇熄了一点脸上的热度,但心里的兵荒马乱丝毫未减。
他甚至没敢仔细看镜子里的自己,生怕看到什么更“惊喜”的东西(比如猫耳朵什么的,虽然他现在还没意识到)。
拎起自己的包,景熙蹑手蹑脚地往玄关挪,心脏在胸腔里擂鼓,祈祷着沈栖迟千万别这时候回来。
手指刚搭上冰凉的门把手
“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音清晰传来。
景熙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门被推开,提着早餐袋子的沈栖迟站在门口,晨光勾勒着他挺拔的身影。
他目光平静地落在僵在玄关、像被施了定身咒的景熙身上,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醒了?”沈栖迟走进来,反手关上门,语气平淡
完了!景熙绝望地闭了闭眼。逃逸失败!
“昨天晚上……”沈栖迟突然开口
“昨天亲你,是我占你便宜了!”景熙猛地转过身,眼睛死死闭着,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根本不敢看沈栖迟的脸,“但你不是也亲回来了吗!我们平了!扯平了!谁也不欠谁!不许说我威胁你!我那是……那是喝多了!不受控制!”
他一口气把预先在脑子里排练了八百遍的“免责声明”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空气安静了几秒。
预想中的斥责或者冷嘲热讽并没有到来。
沈栖迟看着他这副紧张到极点、就差原地自燃的模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趣味。
他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将堵在玄关通往客厅小过道上的景熙,一步步逼退到了餐厅区域的餐桌边缘。
景熙的后腰抵住了冰凉的餐桌边缘,退无可退。
沈栖迟双手拿着早餐微微倾身,那张没什么表情却俊美得过分的脸离景熙只有咫尺之遥。他垂眸看着景熙紧闭双眼、睫毛乱颤的样子,故意放缓了语调,带着点意味深长:
“就只是亲了?不记得别的了?”
“轰——!”
景熙的脑袋彻底炸了!他猛地睁开眼睛,瞳孔因为震惊而放大
“我操…我、我还干什么了?!”他声音都劈了叉,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还是……还是你对我干什么了?!”
他试图用“兄弟情”来给自己壮胆,“我相信你!我们都是兄弟!你不会的!对吧?!”
沈栖迟没回答,只是又靠近了那么一点点。
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着清晨微凉的空气,将景熙完全笼罩。景熙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后背紧紧贴着餐桌,几乎能感觉到木质纹理的冰凉触感。
“你你你..你要干啥?”景熙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看着沈栖迟近在咫尺的脸,脑子里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不会要揍我吧?我警告你打人犯法啊!”
就在景熙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沈栖迟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他并没有如景熙预想的那样做什么,只是非常自然地抬起了原本插在裤袋里的右手。
伴随着塑料袋摩擦的窸窣声和金属钥匙碰撞的清脆声响,他的手从景熙身侧伸过,将装着早餐的塑料袋和钥匙,稳稳地放在了景熙身后的餐桌上。
动作流畅,姿态闲适,仿佛刚才步步紧逼的压迫感只是景熙的错觉。
“我放东西。”沈栖迟直起身,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淡,居高临下地看着因为过度紧张而微微喘气的景熙,眼底那抹促狭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指了指桌上还温热的蜂蜜水:“喝了,解酒。”
然后拎着另一份早餐,转身走向厨房的岛台,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留下景熙一个人僵在原地,后背还抵着冰凉的餐桌,脸颊滚烫,心脏狂跳,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刚才沈栖迟靠近时带来的强大压迫感和那句“放东西”在反复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