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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九婴妖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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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玉衡换了个更偏僻的角落，靠在一处高大店铺的廊柱阴影里，将自己更深地藏匿起来。
冰冷的廊柱透过衣料传来丝丝寒意，渗入心底。
她需要片刻的喘息，梳理一下纷乱的思绪。
了无的出现是个变数，一个足以威胁到她存在的变数。
但……大会在即，总会再碰面的。那时，才是真正需要警惕的时刻。
她刚压下心头的烦躁，准备再观察片刻便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头顶的天空却陡然一暗。
并非乌云蔽日，而是无数庞大、狰狞、散发着浓烈妖气的身影，如同迁徙的蝗群，密密麻麻地悬浮在了万法城流转着符文光芒的巨大防护光罩之外。
它们形态各异，邪异张扬。
大多妖族喜欢保留自己作为妖族的特征，于是看起来就是五花八门的凌乱。
浓烈而驳杂的妖气汇聚成一股腥风，即使隔着防护罩，也隐隐压迫下来，让城内修为稍低的修士感到一阵胸闷气短。
“哈哈哈哈——！！！”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雷霆炸响的狂笑猛然从天际传来，盖过了城内的喧嚣。笑声中充满了蛮横、粗犷与毫不掩饰的张扬。
“裴天南老弟！”
那声音的主人，正是悬浮在群妖最前方的一位。
他体型魁梧异常，近乎三丈高，赤裸的上半身肌肉虬结如岩石，覆盖着暗青色的细密鳞片，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一颗狰狞的、长着三只猩红竖瞳的巨大头颅上，乱发如狂草般飞舞，额头两侧赫然生出两对弯曲尖锐的犄角。
正是九婴妖王！他声若洪钟，震得防护光罩都泛起阵阵涟漪：
“老子带着小的们，来参加你这劳什子‘万法归宗’的破大会了！怎么样，给不给老子这个面子？啊？哈哈哈哈！”
狂放的笑声带着挑衅意味，在万法城上空回荡。
城内的气氛瞬间绷紧。无数道警惕、厌恶、甚至带着恐惧的目光投向天空。原本热闹的街道骤然安静了许多，紧张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
城中各处，数道强横无匹、带着警告意味的威压如同沉眠的巨龙苏醒，冲天而起，牢牢锁定住光罩外那嚣张的妖王。
其中一道，正是来自城主府方向，厚重如山岳，带着凛然的威严。
“哼！”晚玉衡附近的人群里，一个年轻修士忍不住，朝着天空狠狠啐了一口，低声骂道：“谁他妈欢迎你们这些茹毛饮血、吃人不吐骨头的孽畜！”
声音虽低，却清晰地表达了无数人心中的想法。人与妖的积怨，早已刻入骨髓，深埋心底。
僵持的气氛如同拉满的弓弦。就在此时，一道沉稳浑厚、带着爽朗笑声的声音从城主府方向传来，如同春风化雨，瞬间冲淡了那剑拔弩张的紧张感：
“哈哈哈！九婴老哥哪里话！远客前来，蓬荜生辉！只是老哥你来得突然，小弟我措手不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话音未落，一道身着玄色锦袍，气度雍容的身影已出现在防护罩内侧的半空中，正是万法城主裴天南。
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热情笑容，对着光罩外的妖王遥遥拱手。
随着他的话语，那巨大的防护光罩在九婴妖王正前方无声地裂开一道数十丈宽的豁口，符文流转，稳定异常。
九婴妖王猩红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化作更深刻的东西，狂笑道：“老弟大气！够意思！”
他大手一挥，“小的们，进城！都给老子规矩点！”吼声如雷。
群妖发出一阵兴奋或桀骜的嘶吼，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从那豁口中蜂拥而入，落在一片靠近城墙边缘的巨大空地上。
浓烈的妖气瞬间在城内弥漫开来，与原本的人间烟火和仙家灵气激烈碰撞，空气中仿佛响起无形的滋滋声。
九婴妖王庞大的身躯也缩小到丈许高，落在那片空地的中央，与悬停半空的裴天南相对而立。
两股无形的气场在空中碰撞、试探。
“老哥一路辛苦，请先稍作歇息，大会自有安排。”裴天南笑容不变，语气客气，眼神却深邃如渊。
“好说好说！”九婴妖王咧开布满利齿的大嘴，笑容狰狞。
他手上随意一翻，一件被浓郁妖气包裹着，看不清具体形态的物件骤然出现，带着撕裂空气的凄厉尖啸和万钧之力，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直射向裴天南的面门。
“一点小玩意儿，算是叨扰的赔礼！老弟接着！”
这哪是赔礼？分明是裹着糖衣的挑衅！蕴含着足以将寻常修士瞬间湮灭的恐怖力量。
裴天南脸上的笑容瞬间冷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他身形纹丝未动，只是袍袖轻轻一拂，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种玄奥的轨迹。一股柔韧而磅礴的灵力漩涡凭空出现在身前，精准地兜住了那激射而来的“赔礼”。
那狂暴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被漩涡无声地吸纳消解，狂暴的妖气也被瞬间抚平。
那物件稳稳地悬浮在漩涡中心，露出了真容，竟是一枚色泽晦暗、布满诡异妖纹、不知何种兽类的巨大獠牙。
“九婴老哥太客气了，”裴天南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远客前来，招待不周，该是我这做主人的赔礼才是，怎能让老哥破费？”
话音未落，他袍袖再次一拂。
那悬浮的獠牙骤然一震，其上流转的妖纹仿佛被赋予了新的力量，竟爆发出比来时更加刺目的幽光。
它不再蕴含蛮力，而是裹挟着一种沉重如山、锐利如针的沛然灵力，速度更快，轨迹更刁钻，如同瞬移般射回九婴妖王胸口。
这一手，不仅化解了攻击，更在原物上附加了裴天南五成功力的反击，举重若轻，暗藏锋芒。
九婴妖王三只竖瞳同时收缩，脸上那狂放的笑容第一次凝滞。
他不敢怠慢，布满鳞片的巨爪猛地探出，爪尖缠绕着浓郁得化不开的墨绿色妖力，如同实质的沼泽，一把抓向那袭来的獠牙。
“嗤——！”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妖力与灵力激烈碰撞湮灭，爆开一小团混乱的能量涟漪。
九婴妖王庞大的身躯竟被这股力量带得微微后仰一步，脚下的青石板寸寸龟裂。他抓住獠牙，爪心鳞片上赫然留下了一道细微的白痕，一股阴柔的灵力顺着爪臂试图侵入体内，被他强横的妖力瞬间逼出。
他眼底深处那抹轻视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与惊怒。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找回场子。
“阿弥陀佛——”
一声宏大庄严，仿佛能涤荡世间一切戾气的佛号，如同九天梵音，毫无征兆地在整个万法城上空响起。
紧接着，在裴天南与九婴妖王对峙的上空，虚空之中，金光大盛。
一尊高达百丈、通体宛如赤金铸就的巨大佛影，缓缓浮现那。
佛影低眉垂目，面容悲悯无限，仿佛在为众生苦难而叹息。周身缭绕着无数金色的“卍”字符文，缓缓旋转，散发出浩瀚纯净，普度众生的无上佛威。
金光所照之处，城内弥漫的妖气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消融退散。
群妖中修为稍弱者，更是发出一阵阵压抑的痛哼，面露痛苦之色。
那悲悯的佛唇开合，发出的声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生灵的耳中，尤其落在九婴妖王身上，如同万钧重锤：
“九婴施主，来者皆是客。万法城通道狭窄，尚有许多同道未及入城，施主何必在此堵门耽搁？还请行个方便，莫要扰了盛会清净。”
这话语，字字慈悲，句句在理，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九婴妖王脸上。
堵门？耽搁？分明是在斥责他喧宾夺主，不识大体！更是在警告他，在佛门面前，收敛些！
九婴妖王抬头望向那尊巨大的金佛法相，三只竖瞳中第一次流露出深刻的忌惮，甚至是一丝惊惧。
那纯净浩瀚的佛力，正是他这等凶戾大妖的天生克星，他认得那气息——了无！
这秃驴不是自诩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沾红尘俗世欲望吗？怎么也跑来这“破大会”凑热闹？！
假惺惺！虚伪至极！（哈哈，无能狂怒）
然而，面上功夫却不能不做。他脸上那点残余的狰狞迅速收敛，挤出一个极其僵硬、甚至带着点谄媚的笑容，对着天空的金佛法相抱了抱拳，声音也低了几分，带着示弱的意味：
“大师说得是！说得极是！是本王孟浪了，这就让开，这就让开！嘿嘿……”
干笑声中，他庞大的身躯迅速缩小，带着群妖退到了那片预留空地的更深处，收敛了外放的妖气，显得“老实”了许多。
那巨大的金佛法相微微颔首，悲悯的目光扫过下方，缓缓消散于无形。浩瀚的佛威随之收敛，但那股涤荡妖氛的纯净感却久久不散。
短暂的死寂过后，万法城内的气氛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热的讨论声浪冲天而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