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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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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新的认知里，曾怀远对自己有过爱。藏在那双冷漠的眼中，躲在那副刚毅的躯壳里，只会直白热烈地在夜里燃烧。
可这些并不长久，他们的身份地位理想相差过多，看似亲近，却隔着遥远的距离。
这些方新不是没有努力过，他为了让曾怀远远离方家那些大家族的弯弯绕绕特意找了个宜居的小行星作为居所，本该继承家业参与政事的大好年华不管不顾地进入军队，明明对军事没有丝毫兴趣还是强迫自己在军校继续深造，只为了回到家中的那一刻，他可以和曾怀远有的聊。
这些在曾怀远眼里似乎没什么用，给的回应看似面面俱到，实际上怎么也热不起来。
他们在一个雨季分别，曾怀远拿着近乎是空着的行李箱，欲言又止，只是寡淡地笑了笑，直到虫洞探索任务开始前，才匆匆一见。
方新记得自己和家人交代过，无论虫洞探险任务成功与否，都与曾怀远无关，是他自己想改变。一定一定，不要为难曾怀远。
那么曾怀远为什么过的这么惨？
心里想着，方新手上没停下，他从虫洞出来就先去临近的商业星球上采购，新鲜的食材备得充足，在他多年虫洞的独居经验中变化成色香味俱佳的餐点。他记得曾怀远喜欢小酌，又拿上几听啤酒，这才打开卧室门，在惊恐的眼神中打开了束缚。
“远哥，吃点东西吧，我现在会做饭了，你喜欢清淡点的味道，我特意做的。这是精酿酒，哦……”他顿了顿，连忙把酒拿开，“你现在还不能喝，等再过一天，养好了那里才行。”
他冲着曾怀远露出一抹自认为温柔的笑，看着曾怀远哆嗦着手，匆忙往嘴里塞着饭。
“远哥，这都是你的，慢点吃……”
“嗯嗯嗯……”
两人份的饭被一扫而空，方新满意地笑了，拿着餐巾给曾怀远擦嘴。
“远哥，我在H星系的那处住所还在，我们回去好不好？”
“啊？”
“放心吧，这次我没有安排仆人，就只有咱们两个，我们，好好生活……”
“啊……啊……”
7869突然眼神亮了几下，面上露出讨好的笑，撸起袖子指着胳膊上闪光的皮下通讯器，十分认真地说道：“我可以跟你走，但是吧，我刚才是在执行生存实验，那个K13-3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真菌很多，也有致病菌，我得和总部联系，就是拿这个，在实验营地的通讯器上打个卡。”
怕方新不明白，嘴里还跟着动作“滴”了一声。
“要是，我不按时打卡，总部就会认定我被感染了，那就要被远程销毁了……”
方新咳嗽了一声，有些模模糊糊的声响在耳边响起，虫洞里的事故让他变成异空间里的一个孤独的魂魄。这种幻听幻视让他不再是一个人，明明是一种病态，他却甘之如饴。
探险队的队医叫爱丽丝，性格闷闷的，可说起医学生物学却滔滔不绝，神采飞扬。她的话总让人无比信服，只要听过，就会下意识地接受。
爱丽丝顺着方新的视线从驾驶室走来，冷着脸在他肩膀头上拍了一下，立刻开始科普起生存实验的基础理论。
“生存实验一般为期一年，实验体要生活在致病原暴露的环境中，随时和实验总部通讯，要是出现感染症状就需要进行药物试验，打卡……销毁吗，也行，反正他说的是衔尾蛇，死了还能再活，远程销毁的确有可能。”
说完，爱丽丝转头看向驾驶室的队长奥睿，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奥睿他祖父就用了克隆循环技术，现在还三十几岁的模样，他们家祖传癌症体质，病了也不用治，直接销毁重生。”
方新冲她点了点头，又转回来看向曾怀远，抬手拍了拍曾怀远的肩膀。
“远哥，没事的，我有办法。”
他在7869震惊的目光中进入储备间，探索队的科技员冯琪在里面等着他。
冯琪很瘦，背影看起来单薄可怜，可人却最有韧劲，在事故发生时狠狠地把方新推进了生存舱，这才留下了一丝希望。
他做事十分认真，所有的物资都要清点许多遍，哪怕不是自己分内的医疗、补给，他都要帮忙数一遍。看到方新进来，他点了点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冯琪，我需要能够拆除皮下通讯器的装置。”
冯琪看似没听见，什么反应都没有，却突然在一个角落里摸出一个盒子递了过去。嘴里补上一句：“修整能量石，能够清除一些皮下植入的设备，但是对生物类型的感染没有用哦。”
方新笑了笑，直接离开，没有继续打扰冯琪。
7869眼睛瞪的大大的，下巴轻微抖着，好像忍住了什么话，结果还是在方新坐在床上时脱口而出：“大哥，你咋了……怎么对着空气说话……”
方新抬眼，耳畔的喧闹声消失不见了，飞行器里只剩下他和曾怀远。他突然真切地意识到，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他从那场可怕的灾难中存活下来，离开了异空间，走出了虫洞，来到生机勃勃的人类世界。刚开始确实不适应，他在商贩眼前犹豫了很久才开口说话，哪怕拿到真实的物资也不敢确实这是真的还是幻想。
好在他的飞行器发动机有些过热，他需要迫降，这才在K13-3上和爱人重逢。
直到刚才，他都在想这些是不是真的，幸运的是曾怀远在眼前，伸手就能碰触到，那细腻的皮肤质感刺激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他，还活着，还真切的活着。
“大哥……你别吓我……”
方新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省得曾怀远再吓出什么毛病。
“我……在虫洞异空间里一个人，太久了，看过医生，这是暂时性的精神分裂，只要恢复社交很快就能好。”
说完苦笑一声，把隔离手套的绑带扎好。
“那就好……”7869长长舒了一口气，又立刻大声尖叫起来。
方新带着隔离手套拿出盒子里的能量石，趁人不注意直接按在了皮下通讯器上，能量石一经接触皮肤就开始发热，直接烫出一阵白烟。
虫洞里面的时空扭曲，很多物体也带上了转换时空的能力。探索队早早在载具上备下不同吸收功能的石块，只要出了虫洞，就能利用。
皮下通讯器的麻烦之处就是和人体组织紧密结合，就算是剜掉肉也能在短时间内在另一处皮下组织力复刻重启，所以没有什么设备能够切断联系。
能量石就是这世间唯一的解药，清除表面组织的同时，也能局部逆转时空，彻底消除再生能力。
7869在能量石撤走后还在喊，毕竟谁也不能忍受自己被这么烫。
方新把东西收好，连忙地上一杯水，关系道：“没事的远哥，你看看，都好了。”
他引着7869睁开眼睛，果然，皮肤恢复如初，好像这个设备从未存在过。刚才那缕白烟只是时空扭曲时的短暂假象。
“看吧，没事了，你不会被销毁了。”
方新笑得灿烂，7869笑得绝望。销毁是假，逃跑才是真的。
几声脆响从驾驶室传来，机械提示音响起，7869的笑意渐渐有了真情。
“调频更新成功，您可以使用最新互联网络。调频更新成功……”
7869开怀冲进了驾驶室。还好还好，很多星系有自动调整系统，只要飞到相应的领空，网络设备的软件就能自动更新，老旧的设备焕发光彩，火速投入使用。
衔尾蛇作为人类开拓疆土的消耗品，早就大规模应用。那些有这凶兽、灾难、致病体的星球上，因为衔尾蛇逐渐有了人烟。
他们冲在所有人前面，被吃被砸被感染，然后把数据上传到中央主机上，更新殖民发开的计划。
为了更好地利用衔尾蛇，整个衔尾蛇总部建立了庞大的数据库，只要登录系统，所有衔尾蛇都会看到彼此的距离、位置。
7869按下确认，星际地图上亮起点点光点。那是无数个冲在前线的衔尾蛇，定位定准无比。
为了说服力更强，7869没有理会早已走到身后的方新，另外打开了各种衔尾蛇事迹报道，满满当当开了一屏幕。
蓝屏上的图片清晰可见，地图上的光点闪烁不停。
7869指着自己刚才的劳功成果态度恭敬又热情洋溢，“大哥，您看您看，这些都是衔尾蛇的具体定位，有些还能调出生理检测数据。”
方新摸了摸下巴，笑着点点头。
“还有这些，都是这些年里，衔尾蛇为社会做出的突出贡献，这个1081，替前线的战士当下怪兽的巨口，争取到了撤退时间。”
方新又点头。
“这个9995，别看他加入得晚，功劳不小，他孤身进入极寒冰川数十次，每次都被冻死，终于找到了最好的抗衡低温的措施，让我们从极寒冰川中成功开采了大量放射性矿产。”
方新不但点头了，还啧啧称奇。
“还有4572，他……”7869仔细看了看，面红耳赤地说道，“他……参与了和外星生命的……这个融合实验……握草真猛啊……当然是失败了……”
7869自知失误了，他应该是打开了一个小说网站，误入未知领域。心虚地朝着方新那里一瞅，立马念着下一个报道。
“3503在飓风中拿着风速仪坚决不放手，8256奋不顾身跳入火海……”
一阵眼花缭乱的新闻过后，方新笑出眼泪，在7869茫然的眼神中缓缓俯下身子。伸手指了指脑袋，笑着说道：“这些我分不清真假，你忘了么？我脑子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