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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伤心,但不想说给你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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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吗?我熬了点粥,你昨晚喝的有点多,吃点再睡胃里舒服些。”陈落象征性地问了句,开门把饭端了进来。
还好还好,唐若心底踏实了几分,靠在枕头上揉了揉太阳穴。
“我要是没醒,你该怎么办?”唐若打趣道。
陈落从床边拿了张桌子支在床上,轻笑回了句:“听见你说话才敲得门,没醒也要叫你起来吃两口再睡。”
陈落看起来很放松,周身气质和昨天全然不同。
“姐姐怎么还有两副面孔?昨天那么正经,今早怎么就聪明起来了?”唐若朝后揽了把头发,绕在指尖闻了闻。
“先吃饭,不是约了医生吗?吃好了我们一起陪教授过去。”陈落搅了搅米粥,推到唐若面前,拉过板凳坐在了床边。
还挺讲究,小正经。
“姐姐怎么不坐床啊?家里还有这种规矩吗?”唐若话说的无辜,眼神却一直盯着陈落看个没完。
“没有,想给你留个好印象,做事就谨慎了些。”
“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的,我人都到你手上了,还能跑了不成?”唐若拿着勺子搅了半天,就是没往嘴里送。
“那不一定,昨天不是还说要给我包大红包吗?怎么一觉睡醒就忘记了?”陈落失笑道。
“那我真给你包了,你要不要?”唐若抬眼挑逗道。
“不合口味也要吃点,下次换别的做。”陈落突然又把架子端了回去,坐直身子监工起来。
唐若心头一动,小心思头回被人看破,还有些不适。
陈落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至少没有她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死板无趣。
唐若赏脸舀了一勺尝了尝,眼睛一亮,偏过了头。
“是不是很甜?”陈落笑弯着眼睛,支着下巴看着她。
她要收回刚才那句话,陈落看起来也没有很死板无趣。
其实也用不着这么早离婚,在她发现陈落的硬伤前,两人可以试着做一做恋人。
吃完饭后,陈落给她找了两件自己的衣服,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才要出门,就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
“喂,您好,是唐若小姐吗?今早我们接到物业报案,发现您外婆服药自尽了,还请您尽快赶过来。”
唐若大脑一片空白,虚浮着脚步左右摇摆,她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来答显示,直到撞上陈落微湿的眼睛,才被猛然拉回现实。
这,这怎么可能?
唐若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现场,看着满屋的警察和交错的警戒线,等她越过一道道阻碍,来到卧室门前后,才看见法医和技侦环绕着的床上躺着外婆。
外婆面容看不出任何改变,平静的像是睡着了一样,满头斑白的头发梳的整齐,身上还特地换了那套她不常穿的昂贵西装。
“唐小姐,这是我们在死者床头发现的遗书,还有一个空的安眠药瓶。”
唐若身上像是被人抽走了什么,还没接到药瓶,就脑门一黑,向后倒了下去。
她没有亲人了。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不断回荡,庞大到占据了她全部的思维,以至于完全抛弃外界的感官,让她主动陷入黑暗的漩涡。
处理亲人的后事,她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证据确凿又毫无悬念的自杀,让她连发泄的渠道都摸不着。
那封遗书陈落给了她两次,第一次是在医院醒来时,她忙着检查没来得及看;第二次是外婆火化之后,她借着葬礼的由头不敢去接。
一直到第三次外婆下葬后,陈落带着她回了家,不等她接过,就主动念出了声。
“小若,有些话我一直不愿意说……”
“你干什么?”唐若放下筷子,厉声制止道。
“其实当年你去找……”陈落抬眸望了她一眼,接着念道。
“你不觉得你这种行为很冒犯吗?”唐若架着手臂,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我觉得有些话你该听听。”陈落解释道。
“这是我的事,和你有关系吗?”唐若彻底黑了脸。
陈落眼眸微颤,抿了下嘴唇,没再开口。
“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离婚协议书我会让助理寄给你,人已经死了,那生前的话也用不着作数,我不用你照顾,你自由了,我也自由了。”唐若说完就抓起手机,出了门。
她不喜欢别人过问她的家事,她和谁是好是坏,也用不着别人来横插一脚。
死了就死了,都死了她也就解放了,不就是一个人生活吗?她这么些年哪一天不是这么过的?
唐若没叫司机,沿着路边的指示牌一路向南走。
今晚的风很大,暑气燥的人心烦。
唐若走着走着就掉起了眼泪,那些往昔温情的画面,一幕幕从心底涌了出来。
人是社会性动物,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她曾经也向往过父母恩爱、长辈慈祥,也为此闹了不少幼稚的笑话。可兜兜转转努力了这么久,她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走,像这样的路还有多长呢?会不会余生都要这样走。
唐若走得脚疼,随便找了绿化带坐了下来。
干嘛非要赌气出走呢?要是方才没发这么大火,现在说不定已经吃饱,躺在床上睡觉了。
唐若看了眼时间,打开手机给司机发了个定位。
她又不是小孩了,走就走了,谁稀罕住在陈落哪儿,亲爹留了这么多钱,为的不就是她能说走就走吗?
唐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计划趁着最近没有工作,出去走走散散心。
司机来的很快,唐若上车后,才后知后觉发现身后跟了辆陌生的车,两辆车擦肩而过时,她隐约看见对面摇下的车窗里有陈落的影子。
都无所谓了,老娘心情不美丽,管他三七二十一,谁稀罕默默付出,哑巴就是没有爱情。
唐若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真的是抛开生活的一切,放肆做了回自己。
如果说外婆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在乎的枷锁,那现在她彻底自由了。
无牵无挂还有钱,抛开亲密关系不谈,她的爽文人生已经开始了。
这趟旅行结束后,她唯一要考虑的也就是她那段遗留的婚姻,当然在这些烦心事之前,还有和秦颂的交易要了结。
6月24号,A国知名小提琴演奏家余晚江的C国巡演,将在C市启程第一站。
而作为曾经的同寝室友的唐若,理所当然地拿到了这场演出的第一张票,就是可惜被某位暗恋多年不敢告白的秦小姐抢走了。
“那么多年了,你俩还青梅竹马,张个口告个白有那么难吗?”唐若按着约定和秦颂在场馆门口会面。
“黑了不少。”秦颂接过门票还不住点评道。
“嘿!胡说八道,这叫自然美,你懂什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活该你讨不着老婆!”唐若这一路下来确实深了几度,尽管她已经在紧急抢救了,还是被秦颂看出了端倪。
“嗯?”秦颂皱了皱眉头,盯着不远处疑惑道。
唐若跟着秦颂的视线看了过去,望了好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你老婆出轨了。”秦颂冷静道。
“嗯?你说什么?”唐若有理由怀疑,这是某位姓秦的小姐破防后的胡编乱造。
“十点钟方向,那个穿芽黄色上衣的女的,旁边还跟着个穿湖蓝色西装的。”秦颂抬手朝台阶下指了一指。
唐若将信将疑瞄了一眼,刚好碰上那人回头,不是陈落还能是谁!
“卧槽,你这个视力能架狙击枪了。”
“她们胸口的胸针是情侣款,还是定制的,你不去看看?”秦颂煽风不忘加把柴,真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演出快开始了,你不着急进去了?”唐若看着远处那两人,总觉得有些膈应,即使她很快就要和陈落离婚。
“她的票不好买,能带小情人来看,应该是花了心思的,如果你要捉奸的话,我不介意晚一点进场。”秦颂绅士地冲她伸出了手。
唐若一掌拍开,提醒道:“开场后十五分钟禁止入场,就算你走贵宾通道,也一样进不去,难不成你想让晚江亲自出来接你?”
“赌不赌,她不出一个月就会跟你离婚?”秦颂淡淡开口道。
“切,半个月我拿下她,你把市郊那块地卖给我。”唐若不屑一顾地别过脸,主动伸出了半边手。
“成交。”秦颂脸上挂着商业微笑,十分满意的转身入了场。
唐若总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错觉,愣了半天,也没品出个原委来。
她已经很久没见这个法定伴侣了,两人领证一个多月,互相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不过也不能说是秦颂眼尖,那两抹颜色凑在一起,确实很亮眼。
她现在有点好奇陈落旁边的那位了,看着身材和气质,怎么也不像是个还在念书的学生。
有了这么个求知欲的加成,唐若竟然真的在场外蹲守了足足四个小时。
她让司机把车停在了陈落的车边上,坐在后座悠闲画着眼线,等到人群快散完了,才看见那两人走了过来。
“今天的音乐会谢谢你了,我叫了车,不用你送我过去。”
“这么多年朋友,能在你走之前圆梦,也算是圆满了。”
“干嘛呀,以后回国我再请你吃饭,等我混好了叫你来国外玩。”
“一个人在外面,记得照顾好自己。”
“嗯,抱一个,我走了。”
唐若凑近车窗,看着两人你来我往道着别,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谁还没两个朋友呢?
还没等她松口气,她就否定了自己的心安。
陈落出神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载着老友的车渐行渐远,直到没了踪迹后,才鬼使神差摘下自己胸口的胸针,放在唇上温柔落了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