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
黃昏時分，右誠正駕車從台北返回新北的路上，塞在2號高速公路上動彈不得。
高峰時段，車流像是泥巴般稠密。他餓得胃有些抽痛，中午連飯都沒吃，整個人疲倦又焦躁。
這時，手機響了，是一夢。
他接起來，語氣平淡：“嗯，說吧，有什麼事？”
“你不覺得……最近你說話怪怪的嗎？”她的語氣帶著探問與委屈。
“哪裡怪？”
“你變得……不耐煩。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你有其他女人了吧？”
“是啊，我最近在相親。”
“相中了啊？那恭喜你囉。”她語帶諷刺。
“是啊，總不能一直吊死在一棵樹上吧。”
他語氣冷靜，甚至有點敷衍。但其實，他心裡仍有一絲在意，只是……累了，不想再重複那些討論過百遍的話題。
“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我？氣你？不必了吧。別搞錯了，一夢，是你摔了我。”
“我們找個地方見一面好不好？”
“今天？我剛從台北開回來，還卡在路上。”
“我們約桃園吧，我不想讓豪哥知道。”
車流忽然暢通，速度從40、60，一路飆到80公里，就像右誠的情緒瞬間升高。他沉默幾秒，忍住怒火。
“一夢，我今天真的很累，不想去桃園。如果你怕讓豪哥知道，那我們幹嘛還要見面？”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你說去哪都可以。”
“以前？以前不是你吵著說要離開豪哥，哭著求我在一起嗎？現在又怕他知道……一夢，我不是怪你，我是為你好，別再折磨自己。”
“但我……我發現我還是喜歡你……我真的很矛盾。你給我一點方向，好不好？”
“一夢，不要再騙自己了。你當初離開，根本不是因為我們吵架，是你單方面決定結束。我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一夢沒再出聲，只是默默地握著電話。
“一夢，就到這裡吧。我想，我們不太可能再回到以前。你自己也說不清，我更不想再問。”
“你不是也說過愛我嗎？那我們能不能維持做朋友？”
“所以呢，我承認愛你，你就可以利用我，對嗎？”
右誠語氣轉為平靜，卻更沉重。
“我只是……不想再跟你們糾纏不清了，你懂嗎？”
電話那端沉默良久。
“那……如果我願意跟你在一起，你媽會要求我為你生孩子嗎？我已經有兩個孩子了，我不想再折騰了”
“我有要求你做什麼嗎？這些是理由嗎？”
“一夢，如果我是你，愛一個人，第一個想到的是自己要付出什麼，我就活該是被拿來衡量的那個人嗎？你知道嗎？其實我現在回想……我應該是想要孩子的，是真的。”
她聲音沙啞，像是最後的哀求：“那我們不見面了，是嗎？”
“我今天真的沒心情……你早點休息吧，我先掛了。”
電話掛斷的一刻，右誠罵了一句：“幹。”
他繞了許久才找到停車位——這裡向來難停車，尤其是他租的這間房，為了方便當時和旖夢幽會，選在遠東百貨附近，交通方便，代價就是沒附車位。肚子餓得厲害，他走進熟悉的小店，點了一碗肉羹湯、一份鮮蚵煎加蛋，加了滿滿的蔥與辣椒。
他邊吃邊滑手機，原本還想去買份炸雞排，但看到排隊人潮後作罷。他突然想起一夢曾說：“我不想過這種吃路邊攤的小日子。”
回到租屋，右誠覺得自己無趣極了。他倒在沙發上，拿著手機反覆看著蘇清清傳來的那張照片——她站在景區入口，陽光下的她顯得精神奕奕，笑容恬靜。
她不大不小的眼睛、有點嬰兒肥的臉，運動裝加導遊旗的模樣——是個乖巧的女孩。
他嘟囔了一句：“黑心老闆娘。”
她說今晚從武夷山搭火車去廈門，火車上吵雜可能聽不到電話，明早到廈門再聯絡。
他又點開合照——幾十個人當中，她站在應該是她說的公司老闆的旁邊，看來與這些台資企業很熟稔。照片最後排，一個男孩背著她獨照時的那個米白色背包，眉目清秀，肩膀挺直。
“那是誰？眼神為什麼看著蘇清清”他心想。
他想問自己一句：蘇清清有男朋友嗎？
但又立刻自我否定：“不可能吧，有男友怎麼會大半夜陪我聊天？”
即便這個可能性讓他心裡堵得慌，他還是忍不住想她。看上去是漂亮的女生，身材嗎，高高的，嗯······他笑著。
右誠躺著，耳邊響起音響裡周杰倫的〈搁浅〉、〈稻香〉、〈等你下课〉，最後播到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
「突然好想你，你會在哪裡？過得快樂或委屈……」
他心一酸，打開手機，寫了一條簡訊：
「好好休息，想我的時候，不要忘了發簡訊給我。」
他翻著蘇清清傳過的照片，一遍遍地看；回味她說話的語氣、她撒嬌時嗲嗲的語調、她沒邏輯卻又討人喜歡的俏皮模樣。
「小壞蛋，妳真的讓我覺得有點想妳。」
蘇清清那晚沒有回覆，他不知道的是，她累到沉沉睡去。
幾天的帶團行程讓她筋疲力盡，在吵雜的車廂中卻是她睡得極安穩的地方。她在入睡前還特別囑咐羅健：「明天早上，叫我起來喔。」
那個少年笑著答應。
右誠等著，等到凌晨。手機沒響，他打開電視，一部又一部地看著，直到天微亮。
早晨六點，訊息終於來了。
「我到廈門了，先處理行程，晚上回飯店再聯絡你喔。」
他瞬間被安慰到，笑著回了一句：
「好，注意安全，晚點給你打電話。」
這次，他心安理得地倒在沙發上，安然入睡，直到中午十二點。他驚醒。
今天是週五——不是休假日。
右誠馬上洗澡、換衣，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