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 8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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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陽光從沒有窗簾的落地窗透進屋內，灑在地板與牆角的光斑寂靜而潔白。
蘇清清睜開眼，望著空蕩蕩的新家——牆壁乾淨如初，除了幾個紙箱和臨時鋪好的床墊，什麼都沒有。連一盞燈飾、一幅畫、一縷香氣都還沒來得及添置。
她翻了個身，望著那還空無一物的窗框，忽然想到右誠之前提過，美貞家客廳那扇駝色窗簾，他一直覺得溫暖大氣。
她蹙了蹙眉，心中竟莫名升起一股淡淡的吃醋。
駝色？不，不可以。她坐起身，一邊笑自己小氣又任性，一邊在心底默默決定：這個家，駝色絕對不會出現。
「哪怕是窗簾的一條邊，也不行。」她心裡嘟囔著，嘴角卻不自覺揚起笑意。
她甚至想直接傳訊息給右誠：「忘了駝色這個顏色吧，我不喜歡。」
她知道，右誠會怎麼回。
「當然，寶貝，你說的是。」
那種被寵愛著、無條件包容的心安，讓她整顆心都變得柔軟。
她把床單整理好，沖了個簡單的澡後便趕到公司。明天是明昊人生第一次正式帶團去三亞，她今天得安排交接，還要幫他準備一些突發狀況的應對流程。這份工作她做了將近四年，旅遊現場有多複雜，她比誰都清楚。
午餐時間還沒到，她手機亮了一下。
是小郁傳來的訊息。
一張又一張小寶揹著書包、在學校門口東張西望的照片出現在螢幕上。
有一張是他回頭看鏡頭，嘴角咧得高高的，還伸出兩根小指比出V字。
照片底下，小郁附註：
「這個小學三年級的男子漢，聽說是要給媽咪看的，天真的自己讓嬸嬸幫他拍照。」
那瞬間，蘇清清眼眶一熱。
她握著手機，坐在辦公桌旁輕輕喘了一口氣，強忍眼淚。
小寶的笑臉，一如往常地溫暖，無懼，卻也提醒著她，自己是個母親。
小郁隨後又傳來長訊息：
「小清，阿娘說你這幾天先別回來，讓你好好安頓新生活。她說你這些年太累了，該有屬於自己的一點寧靜。等你有空，我和嘉偉可以去你公司附近找你喝杯茶，說說話。小寶很好，學校表現也乖，請不要太牽掛。」
她盯著訊息看了好幾秒。
心裡有萬千情緒翻湧：感謝、內疚、依戀、與不捨。
他們不知道她搬了新家，也不知道她已經有了男朋友。或許阿娘是怕她回去的時候，沈嘉民還在那，攔住她不讓走。也許是怕小寶看到那些場景，會受傷。
這些年，她是唯一一個撐起那個家的支柱。現在她離開了，他們卻沒有責怪她，反而還體貼地為她考慮周全。
蘇清清深吸一口氣，回覆訊息：
「小郁姐，謝謝你。我的事給你們添了麻煩，真的很抱歉。26、27號我要去寧波帶團，但其他時間我都在上海，下班後都可以。你們確認時間，我請你和嘉偉哥吃晚餐。」
她想說的話還很多，卻打了又刪，刪了又改。
最後只留下這一句：
「謝謝你們一直幫我撐住。」
她放下手機，站起身，一邊走向會議室，一邊告訴自己——
從今天開始，她不只是蘇清清。
她是有家的人，是未來右誠太太，是小寶的媽媽。
這份新生活，她要全心全意地去經營。
明昊還留在辦公室，已過了下班高峰天色早已昏暗下來。外頭下起毛毛細雨，街道的燈影映照在窗台，玻璃泛著柔和光斑。
「清姐，我可以明天一早再交資料給你嗎？」明昊靠在辦公桌邊，明明已經打包好筆電，卻還不肯走。
蘇清清一眼就看穿他那點小心思，笑問：「怎麼樣？是不是緊張啦？」
「也…也不是緊張啦，就是……第一次嘛，而且一帶就是四十人，還是三亞這麼熱鬧的地方，我怕自己招架不住。」
她拉開椅子坐下，語氣溫柔又鼓勵：「你已經準備得很好了。行程我們已確認過了，也交代好了海南地接的導遊給你多一些幫助，你就放心去吧。」
她拍拍他的肩：「記得，領隊不是萬能的，但你只要讓團員覺得你是可靠的，他們自然會信你、跟你走。」
明昊咬唇點頭，看著她的眼神像個剛上戰場的小兵望向主帥。
「明天一早，我親自去機場替你加油打氣，好不好？」
那一瞬間，明昊眼睛都亮了起來，抓起背包轉身要走時還不忘回頭笑著說：「清姐，有妳在，我真的有底氣了！」
他輕快地跑下樓，留下蘇清清坐在椅子上搖頭失笑，心裡卻暖暖的。
這些年，她看過太多領隊從懵懂走向成熟，自己也是這樣鍛煉著成長的。每一個人的進步對她而言都是最值得驕傲的成果。
手機螢幕在此時閃爍了一下。
【呼叫太太】
訊息是右誠傳來的。
她忍不住笑出聲音，點進對話框。
【我最討厭的窗簾顏色是駝色，請千萬不要給我選米白。】
蘇清清噗哧笑出來。她中午的確才剛從福州路窗簾店出來，還跟店員約了晚上九點去家裡丈量，當時挑的正是簡約柔和的米白打孔窗簾。
「你在我房間裝了監視器嗎？」她回訊問。
右誠秒回：【哈哈，怎麼這麼說？】
她立刻打電話過去，「你怎麼知道我選了米白色？」
右誠在電話那頭笑得開懷：「你的那點小心思，我會不知道？小傻瓜。」
「太厲害了……」她心裡一邊甜得發漲，一邊忍不住自嘲，「我怎麼覺得自己有點勢利，自從簽了房子，我就改口叫你老公了。」
「我巴不得你現在就換身白紗叫我老公。」右誠語氣裡全是寵溺。
「老公。」她聲音低低的，像夜色裡綻放的煙火，嬌柔又羞澀。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然後傳來右誠柔柔的一聲：「乖。」
「我想裝完窗簾後，準備陸續開始挑傢俱，到時候要跟你一起討論喔。」
「妳喜歡什麼就買，這是妳的房子。」
「不，」她語氣忽然認真起來，「那是我們的家。不是我一個人的。你喜歡的東西，我也要喜歡才行。我只是心眼比較小而已……你喜歡的東西，只能是我們共同喜歡的。」
右誠忽然低低說：「唉……如果還有再一次，我一定不會在太太面前提起過去的事。」
「你的意思是……你想有再一次的機會？」
「來不及了。」他歎氣，語氣很調皮，他是那麼滿意的。
但他沒有說的是，今天上午一夢來過他的公司。
他們的對話、她的眼淚、她的強留，都讓右誠心裡沉甸甸的。特別是蘇清清在上次被一夢的電話嚇得差點要放棄一切時，他發過誓，再也不讓她受一點傷。
所以，他選擇不說。
不是隱瞞，而是保護。
「窗簾裝好了我拍照給你看。」她說，試圖轉移話題。
「好，記得拍你自己，連人帶窗簾一起。」
「想看窗簾還是想看我？」
「想看我的太太在家裡的樣子。」
她心臟跳得飛快。
這就是愛吧，她想。
電話那頭的右誠，看著對話框裡她傳來的語音，笑得像個剛戀愛的少年。
他的世界從此有了歸屬，有了被一個女人叫「老公」的幸福。
即使是像窗簾這種小事，他也甘之如飴，願意為她的喜好讓步、妥協、甚至重來。
這不是因為她有多完美，而是因為——
她是他心甘情願的人生伴侶，是他此生想共度餘生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