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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谈过?

      谈什么?

      谈天,谈地,谈国际政治,谈历史哲学?

      他们连这些都没谈过,更遑论谈恋爱。

      他林招才16,钟钧17,在这个年纪的学生谈过恋爱的本就寥寥无几。

      钟钧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多半带着调侃,不过是打个比方罢了。

      这世上确实有种熟人,迎面走来时目光会下意识躲闪,那股尴尬劲儿,比前任碰面还难受。起码林招觉得,和这人多对视一秒都嫌煎熬。

      但怎么说呢?

      从前的林招和钟钧,对“互不相识”的默契心照不宣。

      然而似乎从去年运动会起,钟钧对他的敌意便陡然加剧。

      果然还是因为那一巴掌。

      林招心里一阵烦躁。

      他想,钟钧若真那么不爽,不如让他打回来算了。可这念头也只在心里转了转,断无真把脸凑过去的道理。

      于是林招干脆充耳不闻,擦着钟钧的肩,目不斜视地路过,将对方的挑衅晾在原地。

      ……

      大约是林招七岁那年。

      林国伟和招燕的生意忙得脚不沾地,便把林招寄养到叔叔家。叔叔婶婶在镇小学对面开了家小卖部,收入相当可观。

      可林招来了没多久,隔壁修鞋铺变卖店面,又一家小卖部硬生生挤了进来。极具危机感的叔叔婶婶立刻搞起“满20赠15”的大额促销,一场激烈的“商战”旋即把恶性竞争推向高潮。

      而钟钧,就是新搬来那家的孩子。

      两人的关系,从根子上就蒙着层阴影,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后来,家里收益实在惨淡,迷信的叔婶认定林招是“扫把星”。可碍于收了林国伟不少钱,无法将他送走,便变本加厉地忽视他。虽未动手,但那与自家孩子天差地别的冷落,连小孩子都感受得明明白白。

      他们禁止林招给父母打电话,理由是“电话费贵”。可笑的是,林国伟和招燕竟也真的一年到头杳无音讯。

      林招那时觉得,自己如同被随手捡来的宠物,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起初,林招不懂,心里偷偷想,或许是叔叔婶婶讨厌他,故意挂了他爸妈的电话?

      于是最冷的那个冬天,林招蜷在电话机旁,从腊月守到开春,觉都不敢睡沉,等了一整个新年,却始终没等来父母的一声问候。

      直到林招不再等待,叔婶家的电话却开始为他频繁响起。

      巧得诡异。

      每次都是林招被骂得狗血淋头时,突然被老师从家里叫回办公室。

      作为优等生,帮老师批作业、分试卷、甚至改点小考卷子,林招都习以为常。直到有一次,林招匆匆赶到学校,却发现办公室空无一人。

      那电话……是谁打的?

      林招回想起婶婶接电话时的细节。

      婶婶原本正在盘算店里的亏损,顶着鸡窝头的叔叔一边说干这破买卖还不如炒股,一边对着林招的鼻子破口大骂,话很不好听,说要把他吊起来,操他这个扫把星。

      不过叔叔的“仁慈”在于只骂人、不动手。

      当年林招还小,听不懂脏字,只当他叔是个日本人,叽里哇啦说了一顿,像电视里的黄帽子太君,狂躁易怒,净说些中国人听不懂的话来撒气。这时隔壁也隐约响起了跑步声,掩盖在骂人的叽里咕噜里,听得不甚真切。

      直到五六分钟后,他家的电话响起来,又是把他叫回学校的“老师”。

      可老师们根本不在,据说都去开会了。

      这时,钟钧甩着个破塑料袋晃过来,看到他,一把将黑塑料袋罩在他头上,腾出手拖了把笤帚塞给他,煞有介事:“去吧!王老师让你扫走廊!”

      扫哪门子的走廊?

      根本不是他们班的分包区。

      林招向老师求证,猜测被证实。

      是钟钧一次次跑去办公室告诉老师,好学生林招作业全写完了,还相当想帮老师干活,才把他从那些刺耳的怒骂中捞出来。

      那天,林招面对老师“叫家长谈谈”的提议,选择了沉默。

      他叔叔是什么货色,他再清楚不过。

      让年轻的女老师去“教育”他叔?

      无异是给他叔的奖励。

      再后来,叔婶炒股亏掉巨债,为躲债变卖资产,带着亲生小孩跑出去躲,把林招独自扔下看房子。

      钟钧的妈妈看他可怜,让林招打电话给父母,可父母都在外地,一时半会还是没空管他,更何况林招的学籍在这里,这一学期还没上完。

      没办法,最终还是钟钧的妈妈担心七岁的小孩无法独自生活,锁了林招家的门,将林招接回自己家照料了一小阵。

      而正是这一段时间,林招对钟钧的观感,越发复杂难言。

      要说做朋友……

      钟钧不缺朋友。

      钟钧大约是嫌他闷,嫌他无聊,嫌他一声不吭,更不会和他那一呼百应的朋友们介绍他。而那时的钟钧若是被问起,大概也说不清缘由。
      钟钧只感到林招像一根细刺,不经意地扎进视野,而那些关于林招的细碎片段,总在他毫无防备时闯入脑海,不是刻意观察,更像是一种被迫接收。
      比如林招那总也整理不妥帖的校服领子,左边总要往下歪斜几毫米,随着动作在锁骨上方摩擦。再比如林招握笔时,食指第一个关节总会不自觉地微微弓起,形成一个紧张的弧度,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无关紧要的细节顽固地占据着他的注意力,像蚊蚋在耳边嗡鸣,搅得他心烦意乱。

      所以林招亲耳听钟钧对朋友们说过,跟他不熟,不喜欢他,而且他妈也就是看他可怜,才暂时收留他。
      而林招那时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或许他不应该积极帮钟钧妈妈擦地,害得钟钧总被妈妈骂不懂事;
      或许他更不应该主动帮忙理货、算账,毕竟他是个外人,还是隔壁铺子里的小孩;
      或许他最不该偷偷帮钟钧洗内裤。

      钟钧每次洗完澡,脏内裤都扔在洗手台上,非得等他妈回家,提着他的耳朵臭骂一顿还要打,下次却依旧懒得洗……

      因而林招某次洗澡之后,顺手就给他搓了。

      结果那次被钟钧妈妈撞见,勃然大怒,扒开钟钧的厚裤子,用擀面杖狠狠抽下去。钟钧趴在床上,用那双盛满怒火的眼睛死死瞪着他。

      从那时起,林招便知道,钟钧讨厌他,而且是讨厌到了骨子里。以至之后小半个月,钟钧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可那时的林招,是真的很想和钟钧做朋友的。

      在林招眼里,钟钧像个英雄。

      钟钧一次次把他从叔叔家里救出来,
      钟钧不计较他是隔壁家的,
      钟钧把牛奶让给他喝。
      还有周阿姨,周阿姨也对他特别好。
      于是在林招尚不健全的认知里,钟钧和周阿姨,跟电视里的孙悟空和王母娘娘是同级别的。

      可孙悟空是什么人?
      齐天大圣、本领高强、文学界百年的第一男主,经久不衰的男顶流。
      所以孙悟空不想和他做朋友,这也很正常。

      想通这一点,当时的林招揣着那颗被消磨的自尊心,接受钟钧的牛奶,看着周阿姨给他缝书包,既小心翼翼,也如履薄冰。
      同时,他也变得更聪明,更有眼力见,不再做些会让钟钧被骂的事。

      他只是很乖巧地回应周阿姨的每一句话,和周阿姨聊些闲天,甚至有意地将他家的状况说得更惨一点,尤其要刻画一个比钟钧父亲更糟糕的林国伟,以惨比惨,消解一些周阿姨因为丈夫而感到的生活不幸福。

      直到突然的某一天,林招觉得和钟钧成为朋友就快有望了,招燕却不打招呼地跑过来。

      没管学籍,直接给他请了长假。

      招燕给了钟钧妈一笔钱,数目不小,包含了生活费和感谢费。而林招甚至都没来得及跟钟钧说再见,便被接到了姥姥家。

      这时的林招才突然得知自己有个亲妹妹,只比他小一岁半,一直养在姥姥家。也因为招燕和林国伟没谈妥,跟姥姥生活了六年,直接跟姥姥姓。

      林招只在不怎么记事的时候,见过姥姥几面,而此次再相见,姥姥已被放在了棺椁里。

      后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日子像被按了三倍加速键。

      不再相爱的林国伟和招燕,因为生意和孩子被绑在一起,又由于没了指望,只能把两个孩子放在身边自己带,日子过成了没完没了的吵架。

      没有人出轨,没有人嫖//娼,没有人吸毒,没有人赌博,可他们家这日子过得,也没一个人快乐。

      据林招所知,林国伟和招燕最初的矛盾,就来源于林招的名字。

      俩人当初相亲时,说得好好的,第一个孩子跟招燕姓,第二个孩子再跟林国伟姓。

      因为林国伟是入赘,招燕家三代单传,传到招燕这一代只有一个女儿,姥爷仍旧执着地想把这罕见的姓氏传下去,所以结婚时没要彩礼,甚至给了林国伟几万块。

      可当林招出生时,招家的生意破产,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成了林国伟。林国伟便拿出一小笔钱来补招家的窟窿,然后要求长子姓林。

      突如其来的毁约惹怒了招燕,招燕没出月子,俩人就开始闹离婚。

      最后林招姓了林,轮到给方语萱冠名时,两人依旧吵得不可开交、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最后也没确定下来。

      然而自从方语萱出生,俩人就一天都没带过,转手把所有事都扔给姥姥。

      姥姥养了方语萱三年,一气之下带方语萱上了户口,跟她姓。

      毕竟那时最想“招”姓传下去的姥爷已经走了,谁家还不是个单传了?

      所以说谁养孩子跟谁姓,公平,公平死了。

      可没过多久,姥姥也死了。

      方语萱也成了没人爱的小孩。

      林招则是在意识到自己有妹妹的那刻,开始变成一个无坚不摧的成年人。尽管那时的林招才七八岁,却也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再靠讨人怜悯过生活。

      他替了姥姥的角色,开始学着照顾方语萱。

      方语萱那时体弱,上幼儿园耽搁了一年入学,而且幼儿园放学早,需要人接。

      林招偷了招燕的购物卡,扒在老师的桌子边,小心翼翼地塞给老师,想让老师多看方语萱一会儿,可方语萱哭闹,不想在别的小朋友都回家后还要继续被托管。于是林招等不到小学放学,最后一节课不上,提前跑去两公里外的幼儿园接妹妹。

      后来好了一些,方语萱和他上了同一所小学,林招接她便容易一些。林招便把多余的时间用来学做饭,不让脾胃虚弱的方语萱吃容易拉肚子的外卖。

      可不幸的是,方语萱上小学后,仍旧很喜欢哭,又不说为什么哭,急得林招毫无办法。他揪住她们班的同学,一个个地问了一遍,才得到一个比较靠谱的答案。

      方语萱上学晚,还休学过一年,比班里的学生大两岁,别人嘲笑她年纪大。

      林招心疼得要死。

      想来想去,要给方语萱办跳级。

      可这事他办不了,只能跟招燕与林国伟请求多次。

      毫无意外,林国伟和招燕并不放在心上,甚至不赞同跳级,以方语萱跳级了也听不懂为由,屡次拒绝,其实就是懒得过问的借口,甚至还要贬讽女儿并不聪明,不适合跳级,搞得方语萱一只软乎乎的小团子,整日里郁郁寡欢。

      林招这才完全抛弃幻想,认清了他这一对爹妈除了能赚点钱,也指望不上什么的现实。

      他自己去跟方语萱的老师谈、校长谈,保证会给方语萱补上两个学年的进度。

      直到方语萱二年级,林招也帮她完成了跳级的心愿,方语萱也渐渐变得非常亲近他,信赖他。同时,方语萱的身体也渐渐好起来,不再经常生病,开始变得快乐。

      而林招时常望着天际的流云,心中的快慰与忧愁交织在一处,像下着一场太阳雨,可雨滴落下,却没有种子生发。

      林招时而感到苦闷,也觉得压力很大。

      后来,林招交了几个朋友,几乎是很紧张地拥有着他们,却又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再后来林招又失去了他们,想想就伤心。

      再再后来,林招上了高中,在一条狭窄的楼道碰到了钟钧。

      狭路相逢时,钟钧漫不经心地瞥过他,高大的身形带着压迫感,轮廓在逆光中显得锋利又冷硬,像一尊年轻的神祇。

      可他的周遭仍裹挟着那群喧闹的朋友,像快活又强劲的风,从他身边爽快又张扬地掠过。

      林招垂下眼睑,目不斜视地与他擦肩。

      钟钧是林招的第一个朋友,尽管这个朋友的属性是单方面的,是林招一厢情愿。

      不过还好,林招已经不再是那个会刻意讨好别人的孩子,也早就习惯与他的朋友们擦肩而过了。

      看着他们的身影拐过街角,像水滴融入河床,再也寻不见。

      直至去年运动会的意外,钟钧将他送往医院,那些早已模糊的旧事才又在脑海中翻涌起来,心里也泛起一阵说不出的怪异感。

      林招突然很想知道,钟钧是否记得他,心里是怎样看他。

      可林招想不明白的是,自己调理了那么多年,筑起铜墙铁壁一般的钝感力,为何又如同被击溃一般?

      比如,钟钧昨天为什么突然找他要微信?

      今天呢?

      突然插了一脚进来,戳穿别人的坏话?

      林招想着这事,哪怕收拾完宿舍床铺、赶往方语萱的新学校时,也依然有些心神不属。

      去年高一,林招没有住校。

      因为去年的方语萱还在读初三,初中不提供住宿。

      而林招既不想让方语萱控制不住自己,每天陪猫玩玩手机,更不愿将她完全托付给住家保姆。
      于是,哪怕辛苦些,也坚持住在离方语萱初中很近的老房子,自己则每日在家校之间往返。

      不过这对林招来说算不上什么。

      他现阶段人生最大的顾虑,还是方语萱。

      他对方语萱,有着近乎偏执的控制欲。

      只要方语萱能认真学习,别说让他走读,让他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所以现在方语萱升入高中,主动提出住校,林招这才也办了住校。

      他暑假时就找了个细心、会照顾猫的阿姨,开学后也每周固定两次上门打理家务、照料猫咪。自己和方语萱则约好,每周五一起回家,周日下午再一同返校。

      至于开学报到,林招早有准备。

      出院后,他就提前把衣物行李送到了宿舍,这样在报到日,他就能腾出时间,以家长的身份陪方语萱去她的新学校,所幸八中的报到时间与五中错开了上下午,两校距离也不远,林招收拾完宿舍后打车赶过去,时间正好来得及。

      然而,林招到时,早一步打的过来的方语萱,拎着行李等在门口,不知站了多久,反正是已交上了新朋友,而且聊得火热。

      “……你怎么也一个人来报到?”那小姑娘问,“你爸妈也没来呀?”

      “哦,我爸妈忙,但是我哥一会过来。”方语萱说。

      “哥?”

      “对啊,我哥可帅了,”方语萱的语气中不无骄傲,“大我一岁,五中的,还是五中的年级第一。”

      “天哪,你哥这么牛嘛!”

      “对啊,”方语萱笑容洋溢,“而且对我可好了,我要什么都买给我,连学校志愿都是他研究了好久帮我报的。”

      “哇塞!太羡慕了!很少见这么负责任的哥哥!”

      “嘿嘿,我也觉得,一会儿我介绍你们认识,这样你也有家长陪你来报到啦!”方语萱倒是大方,说着说着想起来,“不过就是他这人有点冷脸,你别怪他,他人就这样……”

      林招听妹妹越聊越不靠谱,径直走过去打断了她的胡编乱造,说了两句话,便拎着两个小姑娘的东西直接往学校里走。

      鉴于报到日家长能进女生宿舍帮忙收拾,林招先帮同宿舍的女生安顿好,才转身回来帮方语萱。

      方语萱笨手笨脚的,什么也不会做,摇着无形的小狗尾巴,凑上去卖萌:

      “亲爱的好哥哥~手机让我看一眼好不好?就发一条朋友圈!不然我的朋友们都以为我人间蒸发了,多不好呀~”

      林招只迟疑了两秒,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她。

      方语萱火速点开抖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到自己的主页,把那篇唯一的抖音视频删了——让林招做童话里的公主的那个——她也是今天突然想起来,事到如今,只能祈祷林招没有看到。

      下一步,方语萱的动作就没那么急了。
      她点开微信,编辑好“暂时隐退江湖”的一条朋友圈,并将朋友圈精准投放给闺蜜组和同学组,再去扫未读消息栏。

      林招果然守信。

      她的闺蜜们发来的私聊,全部显示着未读小红点,一条都没点开过。

      只有那个备注“熙哥”的网友,聊天框是打开过的。

      方语萱下意识先回复了闺蜜,才点开“熙哥”的对话框。

      目光扫过转账记录和对话的瞬间,她眼睛瞪大了。

      ……多少???

      十万?!

      方语萱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熙哥平时不是大手大脚的人,怎么会出手这么大方啊?而且这数字……都快赶上她一年的学费了!
      幸好。
      林招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而且也回复得滴水不漏。

      那些带着她惯用波浪号和卖萌表情包的文字,巧妙地维持了对话氛围,方语萱的眉头越蹙越深。

      换作是她,第一反应肯定忍不住要质问对方为什么转这么多,但林招的回复显然更加得体,可问题是,她哥在看到这笔转账时心里一定也翻江倒海,但直到现在,林招一个字都没提,

      既没指责她交友方式,更没干涉她的交友自由。

      方语萱兀自想着,完全没注意到,林招那双冷淡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的手机。

      事实上,林招烦躁得指尖发痒,生怕下一秒方语萱就开口索要手机——彻底拿回去。

      他翻过两人的游戏记录,中考前夕深更半夜还在开黑。
      在他看来,方语萱中考失利,跟这个“熙哥”脱不了干系。

      正这时,只听方语萱问:

      “哥,这个‘大瑜不治水’是谁啊?”

      “同学,”林招语焉不详,“刚刚要加好友,拿成你的手机了,等我用自己的号加了跟她说一声,然后你再删吧。”

      “删啥啊,不用删啊,你朋友就是我朋友,”方语萱毫不在意,“欸?不过申请里怎么还有个人叫‘给你送钟’的?”

      “谁?”

      “通过‘大瑜不治水’分享名片申请的。”

      林招眉头一蹙,就听方语萱说:

      “嗨,不管了。既然他要给你送终,那说不准是我未来嫂子,我给通过了哈!”

      方语萱这社交悍匪手快,不仅通过了好友申请,还立刻发了个打招呼的表情过去:

      【(胖胖小黄猫开心咧嘴-嘻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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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因为没有上榜,先停更一下,会等下一个榜单再更。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