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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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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带着一众丫鬟婆子,走进花厅。
厅内布置典雅,正中摆着一张梨木圆桌,四周的椅子上都铺着柔软的锦垫。
老夫人端坐在主位,身着一件深紫色的锦袍,上面绣着精致的牡丹花纹,虽已年过半百,却依旧精神矍铄,眼神中透着威严。
依云上前,盈盈下拜,行了个标准的请安礼:“孙女儿给祖母请安,愿祖母身体康健,福泽绵长。”老夫人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轻声说道:“起来吧,让祖母好好瞧瞧你。”依云起身,站在一旁,仪态端庄。
老夫人与她交谈了几句家常,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依云身后的丫鬟们,见着一个陌生面孔,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正想着,便瞧见依云身旁站着一个新丫鬟,模样生得伶俐,却不是之前那个熟悉的大丫鬟翠菡。老夫人微微皱眉,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回事?翠菡呢?这新来的是谁?”
依云心中一紧,知道瞒不过老夫人,连忙使了个眼色,让其他丫鬟都退下。
待厅内只剩下她们祖孙二人,玉莹才轻声说道:“祖母,此事说来话长。”接着,她便一五一十地将翠菡盗用银丝炭的事情详细说了出来。
老夫人听着,脸色越来越阴沉。
待依云说完,她“砰”的一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外面伺候的侍女们都大气不敢出,整个花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老夫人怒目圆睁,满脸怒容,骂道:“大胆奴才!连主子的东西都敢盗用,这侯府的规矩都被她们丢到哪里去了?平日里都是怎么管教下人的?这个侯府到底是怎么管的?”
老夫人越说越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依云见状,连忙上前,轻轻为老夫人顺着背,安抚道:“祖母,您消消气,孙女儿已经处置了那丫鬟,只是此事也反映出咱们府里下人的管理确实存在问题。”
老夫人看了看玉莹,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孩子,倒是懂事。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得让大家都知道,咱们侯府的规矩不是摆设。”
二夫人这时候忙搭话道:“娘,您可千万别动气,不是儿媳我故意不处置翠菡那丫头,实在是有难处啊。”
老夫人眼皮都没抬,依旧闭着眼,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仿佛一尊威严的佛像。
“您也知道,翠菡是大嫂安排依云院子里伺候的。您想啊,要是我贸然处置了她,这不明摆着是打大嫂的脸吗?咱侯府向来最看重规矩和颜面,儿媳哪敢坏了这规矩呀。”
老夫人这时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如鹰隼般看向二夫人李季儿。
她的眼神里,既有审视,又带着几分思索。
大厅里一时间安静极了。
二夫人被老夫人看得心里直发毛,额头微微沁出细汗,却又不敢伸手去擦。
她微微低着头,身子也不敢乱动,静静地等待着老夫人的回应。
老夫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这侯府里,弯弯绕绕的事儿太多了。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翠菡犯的错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哎!你下去吧!”老夫人顿了顿,目光移向厅外的花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二夫人大气都不敢出,心里默默揣测着老夫人接下来的话,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紧张得不行 。
“祖母~”一道甜腻娇柔的声音骤然响起,仿佛春日里最婉转的莺啼,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夏晚桑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少女款步走来,身姿婀娜,恰似弱柳扶风。
此女正是王府的二小姐谢妙云。
这谢妙云生得艳若桃李,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眼眸中波光流转,顾盼间自有一股勾人的媚气。
她肌肤胜雪,白里透红,不点而朱的樱唇微微嘟起,恰似那枝头熟透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此刻,她莲步轻移,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如同一朵盛开的繁花在微风中摇曳生姿。
她轻盈地走到老夫人身边,粉嫩的脸颊上挂着一抹甜美的笑容,撒娇般地轻轻跺了跺脚,那动作俏皮又可爱,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祖母,您这一出去可好久啦,妙云可想您呢!”谢妙云一边说着,一边迅速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拉住老夫人的胳膊,身子微微前倾,亲昵地将头靠在老夫人的肩膀上 ,“您回来呀,就要高高兴兴的嘛,可别带着那些不开心的事儿。要是有什么烦心事,说给我们听听,我们也可以帮您解闷呀。”她的声音软糯,每一个字都像是裹了蜜一般甜,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
老夫人原本还带着几分疲惫和严肃的面容,在听到谢妙云这番话后,不禁缓和了许多。
看着眼前这个乖巧可爱的孙女,老夫人眼中的阴霾渐渐散去,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夏晚桑站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不禁暗自感叹,谢妙云不仅生得一副好模样,这哄人的本事更是了得。
那眉眼间的灵动,说话时的娇态,无一不让人难以抗拒。
谢妙云瞧见老夫人脸上露出了笑容,心中更是得意。
她眼珠一转,趁着谢依云不备,微微侧身,用肩膀轻轻往旁边挤了挤。
这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巧妙地将谢依云给挤开了。
谢依云原本正站在老夫人身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挤,身子微微一晃,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和不悦,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只是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谢妙元像是没事人一般,依旧紧紧地挽着老夫人的胳膊,嘴里不停地说着各种有趣的事儿,逗得老夫人笑声连连。
“祖母,您走的这些日子,府里的那只小猫可调皮啦,昨天还把娘屋里的花瓶给打碎了呢!”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脸上的表情丰富极了,时而睁大眼睛做出惊讶的模样,时而又掩嘴轻笑,把老夫人的注意力完全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老夫人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轻轻拍了拍谢妙云的手,说道:“你这丫头,就会逗我开心。”谢妙云听了,笑得更灿烂了,撒娇道:“只要祖母开心,妙云做什么都愿意。”
此时,周围的丫鬟们都静静地站着,大气都不敢出。
她们看着谢妙元在老夫人面前的表现,心中既有羡慕,又有几分敬畏。羡慕她能得到老夫人如此宠爱,敬畏她在这深宅大院中如此懂得拿捏人心。
大夫人站在不远处,看着谢妙云的举动,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她心里想着,这谢妙云如此得宠,日后恐怕会给玉云带来不少麻烦。
而二夫人则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似乎对眼前的场景早有预料。
夏晚桑看着这复杂的局势,心中暗自感叹,这王府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简单,表面上和和气气,实则各怀心思。
谢妙云这一番争宠的举动,看似简单,却不知会在这平静的王府中掀起怎样的波澜。
阳光洒在庭院中,将众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谢妙云依旧在老夫人身边巧笑倩兮,那甜美的声音和可爱的模样,仿佛是这深宅大院中最明媚的一道风景。
然而,夏晚桑却隐隐觉得,这看似美好的场景背后,隐藏着的是无尽的争斗和算计。
她默默地低下头,心中暗自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谨慎,在这复杂的王府中,千万别卷入这些纷争之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老夫人端坐在后厅那雕花楠木椅上,身姿笔挺,目光透着岁月沉淀下的威严与精明。
她抬手,轻轻摆了摆,声音虽不高,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度:“都下去吧。”刹那间,厅内原本垂手而立的丫鬟、小厮们,一个个敛息屏气,鱼贯而出,动作整齐又迅速,生怕惊扰了老夫人。
不多时,宽敞的后厅内,就只剩下老夫人和吴嬷嬷二人。
吴嬷嬷微微弓着身子,站在老夫人身侧,目光关切地看向自家主子。
老夫人沉默了片刻,忽而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与感慨:“看来,老大媳妇是等不及了。”那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几分疲惫。
吴嬷嬷闻言,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疑惑,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了个“川”字,嘴巴微微张开,刚要开口询问,却又顿住了。
老夫人小声说道:“她既然这般急切地想要侯府的管家权,那就给她便是。就瞧她那行事做派,能不能管好这一大家子的后宅,还得打个大大的问号呢。”
老夫人微微眯起眼睛,目光透过厅内袅袅升腾的檀香烟雾,像是穿透了时空,陷入了回忆之中。
“做过管理的人都清楚,真正高明的管理,讲究的是润物细无声呐。”她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要让各处事务衔接得顺畅自然,往来走动毫无纰漏。一个运转成熟的系统,平日里无需过多插手,维持原状,便是最好的管理之道。”
想当年,老夫人刚接手侯府后宅时,那局面可谓是千头万绪。
府里下人的关系错综复杂,各房之间也时有摩擦。
可老夫人凭借着过人的智慧与手腕,一点点地梳理。她每日早早起身,亲自去各个院子巡查,事无巨细,都要过问。
对那些忠心耿耿的下人,她从不吝啬赏赐;对心怀不轨、偷奸耍滑之徒,则严惩不贷。就这样,经过数年的努力,她才将后宅的各项事务理顺,让侯府的内宅稳稳当当,运转得如同精密的齿轮。
后来,二太太嫁入侯府,接过了管家的担子。
二太太为人聪慧,自接手那日起,便对老夫人定下的规矩尊崇有加。
事无大小,都要向老夫人请教一二。
在处理府中事务时,也处处依照老夫人的旧例,未曾擅自更改。
不仅如此,二太太还巧妙地将自己的心腹安插在各处关键位置,不过,这一切都是在老夫人默许的情况下进行的。
多年来,婆媳二人相处融洽,府里的下人们也都各司其职,后宅一片安宁祥和。
可如今这大儿媳妇,才嫁进来没几年,就开始闹着要管家权。
老夫人想起前些日子,大儿媳妇在花园里与几个丫鬟婆子说话的场景。
她颐指气使地站在那里,对下人们呼来喝去,眼神里满是傲慢与不屑。
那些丫鬟婆子们表面上唯唯诺诺,可老夫人分明瞧见,她们转身时,眼里闪过的一丝不满与怨愤。
就凭她这样,连下人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都理不清,又如何能管好这庞大的侯府后宅?
老夫人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失望:“这大儿媳妇,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现在就急着管事。
她连府里下人的脾性、各房之间的利害关系都没摸清楚,就想揽下这大权,真是自不量力。”
吴嬷嬷在一旁连连点头在一旁闭口不言。
再这么说都是主子的事,她是个下人,怎肯多言。
老夫人微微皱眉,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思索了片刻后说道:“也罢,既然她一心想要这管家权,那就给她吧。让她尝尝这其中的苦头,兴许往后便能收敛些。只是,府里的一些要紧事务,你还得多留个心眼,暗中盯着点,别让她把侯府的根基给毁了。”
吴嬷嬷忙应道:“夫人放心,奴婢省得。奴婢定会时刻留意着大太太的一举一动,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老夫人缓缓站起身来,吴嬷嬷赶紧上前,搀扶住她的胳膊。老夫人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内室走去,背影透着几分落寞与无奈。
侯府的后宅,向来是暗流涌动,如今大儿媳妇这一闹,往后怕是又要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