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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尘……ta醒了……" ...

  •   谢梽尘紧紧抱着汀逐南,下巴抵在他瘦削的肩头,眼泪无声地浸透了茶红色的发丝。
      他想起第一年的冬天。
      那是最难熬的时候。
      汀逐南彻底封闭了自己,不说话,不回应,只是日复一日地画着破碎的冰层。
      谢梽尘每晚七点准时出现在画室,带着热牛奶和干净的外套,却只能看着南南的背影——单薄得像一张纸,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有一次,汀逐南连续三天不吃不喝,只是机械地用刮刀在画布上划出裂痕。谢梽尘终于失控,一把夺过他的手腕,声音嘶哑:"你到底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
      汀逐南只是茫然地看着他,浅褐色的眼瞳里空无一物。
      那天晚上,谢梽尘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客厅里,将脸埋进掌心,肩膀颤抖得像个孩子。
      第二年春天,情况稍微好了一点。
      汀逐南开始偶尔喝他带来的牛奶,有时甚至会无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角,像怕他消失。
      谢梽尘学会了用更安静的方式陪伴——他不再问"饿不饿",而是直接把食物放在汀逐南手边;不再说"该睡觉了",只是默默调暗灯光,等在画室门口。
      最艰难的是雷雨天。
      每当闪电划破夜空,汀逐南就会缩在画室角落,茶红色的长发被冷汗浸透,手指死死抠着地板。
      谢梽尘就坐在地板上,把他整个人圈进怀里,一遍遍按压他耳后的穴位,直到暴风雨过去。
      有一次,汀逐南在颤抖中突然抓住他的领带,布料在指间勒出深痕。
      谢梽尘没有挣脱,只是低声说:"我在这里。"
      第二天,他在领带上发现了干涸的血迹——是汀逐南指甲掐破掌心留下的。
      第三年,希望终于开始萌芽。
      汀逐南开始对便签做出反应,有时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字,有时是一道冰裂纹的简笔画。
      谢梽尘把这些小纸条全部收藏在一个檀木盒子里,放在床头。
      最让他心碎的是南南偶尔的"清醒时刻"。
      某个深夜,他推开画室门,发现汀逐南正盯着自己的手腕发呆,上面满是旧伤疤。
      听到动静,南南抬起头,眼神罕见地清明:"尘......我是不是很麻烦?"
      谢梽尘的心脏几乎停跳。他单膝跪在南南面前,捧起他的脸:"不麻烦。"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永远不麻烦。"
      汀逐南眨了眨眼,一滴泪砸在谢梽尘手背上,烫得惊人。
      回忆如潮水般退去。
      此刻,谢梽尘抱紧怀中的人,感受到南南的呼吸拂过颈侧,温热而真实。
      他的眼泪落在茶红色的发间,像是融化的冰晶。
      "南南......"他哽咽着唤道,三年的等待、恐惧、希望全都凝结在这两个字里。
      汀逐南在他怀里轻轻动了动,沾着颜料的手指抚上谢梽尘的脸,擦去泪水。
      "尘。"他的声音很轻,却无比清晰,"ta醒了。"

      。
      三年之间
      谢梽尘的日程表上,永远有一行用红笔圈出的时间:19:00-22:00,汀逐南。
      无论多忙,无论跨国会议开到几点,无论拍卖行的客户如何纠缠,他都会在晚上七点准时推开画室的门。
      第一年,汀逐南几乎不和他说话。
      谢梽尘就坐在画室角落的扶手椅上,安静地批文件,偶尔抬头看一眼汀逐南的背影。
      茶红色的长发垂在腰际,发尾沾着颜料,像凝固的晚霞。有时候,汀逐南会突然把调色刀摔在地上,钴蓝色的颜料溅得到处都是。
      谢梽尘就放下钢笔,走过去,蹲在他身边,递上一杯温热的蜂蜜牛奶。
      "喝了好不好,南南。"他不说多余的话,只是把杯子塞进汀逐南手里,然后捡起调色刀,用湿巾擦干净。
      汀逐南不接,他就放在地上,转身回去工作。
      半小时后,杯子总是空的。
      第二年,汀逐南开始画一些奇怪的符号。
      不是蚺蛇,不是冰,而是一些扭曲的线条,像是某种密码。谢梽尘偷偷拍下来,发给黎见深。
      老人在视频那头沉默了很久,说:"他在记录时间。"
      谢梽尘买了一块巨大的软木板,钉在画室最显眼的墙上。
      每天离开前,他都会在上面贴一张便签:
      "今天东京下雨了,想起你画里的冰裂纹。"
      "拍卖行的人说你是个疯子,我把他赶出去了。"
      "厨房的蓝莓又少了一颗,是你吃的吗?"
      汀逐南从不回应。但某天清晨,谢梽尘发现其中一张便签背面多了一笔——极细的铅笔痕,像蛇的尾巴。
      第三年的冬天特别冷。
      谢梽尘重感冒,高烧到39度,却还是准时在七点推开画室的门。
      他裹着厚厚的毛毯,脸色惨白,手里攥着一沓被体温捂热的文件。
      汀逐南转过头,浅褐色的眼瞳微微扩大。
      三年来第一次,他放下了画笔。
      谢梽尘昏昏沉沉地倒在扶手椅上,恍惚间感觉有人拽了拽他的袖子。
      睁开眼,汀逐南蹲在他面前,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药茶,茶红色的长发垂在谢梽尘膝盖上,像一条温暖的围巾。
      "......喝。"汀逐南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像是很久没开口。
      谢梽尘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他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汀逐南的手,冰凉依旧,却不再抗拒他的温度。
      药茶苦得惊人,但他一口一口喝得干干净净。
      那天之后,画室墙上的便签开始出现回应——有时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嗯",有时是一道冰裂纹的简笔画。
      直到三年后的这个雨夜。
      直到蚺蛇终于苏醒。
      谢梽尘抱紧怀里的人,听着窗外的雨声渐歇。
      他的西装口袋里还装着今天没来得及处理的合同,手机里积压着二十七条未读消息。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的艺术家醒了。
      这就够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尘……ta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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