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结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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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
宣云湛抢在谢湘遗动手之前，一把拔出逍遥剑，跃空而起，以剑结印，太阳般温暖的气息自印而出。
“日月煌煌，天地昭昭！法天象地，佑我生灵！”
无尽的光明之力从宣云湛体内迸发，一尊顶天立地的巨大金色法相，在宣云湛身后凝聚而成！
法相面目模糊，却散发着烈日般的浩荡神威，庄严肃穆，那是光明与净化！金色神光普照，给所有即将投入战争的修士披上了一层光辉战甲。
士气大振，平凌更加兴奋地挥舞双斧，狂战士冲向妖鱼海怪。
“无畏的修士们！冲啊！！守卫我们的家园！！！”
妖鱼海怪打头阵，很快，这次来的异怪逐个浮出水面，看模样，骨刺、触手和不断开合的吸盘巨口，无不触目惊心，看攻击力，那如山岳般移动的姿态，每一步都地动山摇，轻易碾碎沿途的一切。
宣云湛的法相与海中来到的异怪硬碰硬，金色的光芒如最灼热的烈焰，照得异怪们体表黑气蒸腾，发出痛苦的哀嚎，行动愈发迟缓，最终让宣云湛一剑割断头颅。
滴滴滴的警报再响，谢湘遗直接按掉警报，抬手，调动昆仑山上的刀剑，准备再次发动毁灭性的技能，谢湘遗知道，第三波也来了，最猛烈的攻势就在眼前。
山体开始不自然地剧烈震动，巨大的裂缝如黑色的蛛网，瞬间蔓延过万年冰川，冰塔林成片倒塌，发出雷鸣般的轰响，异怪从裂缝中如喷泉般涌出，它们的利爪坚硬，它们的液体为酸液，它们蛮力无穷。
段蜀青一个转身，离开海面，前往更适合它的陆地战场，拨云双剑悬浮于段蜀青身前，双剑凝印，绯衣无风自舞，无数细小、跳跃的深红火焰环段蜀青点燃。
“燃尽世间污秽！红莲业火！！”
一朵红不红，近乎黑色的，巨大无比的烈火红莲骤然在冰面绽放，红莲灼热，美窒息，也危险至极，红莲所到之处，无异怪不被点燃，无异怪不倒在红莲之中，化为灰烬。
天空、海洋、陆地三面夹击，厮杀声、爆炸声、异怪的嘶吼声，雪山让污血和黏液染得肮脏不堪，曾经象征着神圣之地，被破坏，被践踏，每一寸土地都在挣扎，每一片冰雪都在泣血。
“我是该感谢你们，挑选了我的地盘作战场呢，还是该赞叹，你们能够耗我到现在？”
谢湘遗眼见攻势愈发的猛烈，单纯调动昆仑山的刀剑进攻已不够，迫不得已，谢湘遗拔剑，纵身跃至空中，剑指苍天，再次祭出她的绝招。
“万剑——归林！”
下一刻，万剑带着决绝的毁灭之意，如暴雨般倾泻，覆盖了整个异怪密集的区域不说，还精准的击中每一只异怪，万剑齐下，嗡鸣震颤之声，似要撕裂天地，铺天盖地的芳华，似要吞噬异兽。
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援助，也在此刻赶到，他们御剑上入昆仑，就看见了这混战的一幕，三大尊者展怒颜，不明飞行物穿梭战场，身后，还有源源不断的奇物赶来支援。
灵力的巅峰对决，科技的极限展露，恢弘科幻的战场。
“这些奇怪之物？是另一支人类来了？”
“管它们是什么，是友非敌就好，你看，它们是受芳华剑尊控制的！”
“快！攻上去！阻挡这些异怪！”
…………
雨在下，雷在鸣，异怪迅速聚集，支援的到来，飞船与机甲的加入，使得整个战场已然遍布昆仑山脉，高强度的对战，不少修仙者才一入战场，就卷入无底洞，没过多久，便灵力耗尽，不是陨落，就是仓皇逃离。
剑断鸦鸣，太恐怖了，这不是战场，这是一台名为昆仑的绞肉机。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血月仍在，它明灭不定，变幻莫测，昆仑山上更添绝望，昆仑神宫的玉台，已不复几个时辰前的圣洁，裂痕遍布，焦灰处处，还有未熄的蓝火，在静静燃烧。
长剑割裂玉台，刺耳声锐鸣，一道正红的身影落在玉台之上，是谢湘遗，那身灼灼的红嫁衣，此刻成了这残破玉台之上最触目惊心的色彩。
谢湘遗才落在玉台之上，就有一只异怪追来，芳华剑动，一划，一挑，一扔，把异怪丢下了玉台，可很不幸的，谢湘遗的嫁衣沾上了恶心的黏糊。
谢湘遗抬手要拭去坑脏物，手一抬起，谢湘遗的视线，就从嫁衣上，挪到了手上，不知何时，她的左手手腕断了，破碎的骨骼与撕裂的筋络暴露在外，暗蓝的血堆覆盖，谢湘遗才一时间没有注意到。
忽然，谢湘遗在这个伤口上看见了一些别的东西，铁？
来不及多想，冒泡的黏糊异怪落在谢湘遗眼前，谢湘遗想到了一个既可以解决掉异怪，又可以查探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办法，谢湘遗强忍着恶心，快剑斩断异怪的四肢，抬手，掐住异怪的脖颈。
“啊——！啊——！啊——！”异怪挣扎。
“原来是不会说话的畜生。”
谢湘遗嫌恶的丢异怪下悬崖，再次看向自己的左手，手的表皮褪去，肉融化，里面有的不只有骨骼，还有芯片，合成金属。
“哈哈哈哈哈哈……！！！”
谢湘遗手中的芳华剑掉落，捂脸，癫狂大笑，钻心的疼痛，也敌不过谢湘遗此时心中的疯狂。
她，竟然不是人！
谢湘遗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此时的心情，荒唐，无边的荒唐，很多事情，也就说得通了。
谢湘遗环顾天地，谢湘遗看到，宣云湛的法相金光近乎透明，他的灵力快要耗尽了，狼狈不堪，谢湘遗还看到，战场黑烟弥漫，暗无天日，异怪的浪潮仿佛无穷无尽，无数苦苦支撑的修士逐个倒下。
“尊者，异怪多数已陷入昆仑山脉！”左映雪赶到谢湘遗面前。
“芳华剑尊，我们的防线要濒临崩溃了！怎么办！”柳长安来到。
“该怎么办……？”
谢湘遗的眼前飘过了什么，谢湘遗回首，谢湘遗看见了另一个她，不，准确是说曾经的她。
昆仑神宫建造的位置，正是当年谢湘遗与邪魔之主单抒极限一挑一之处，此刻，谢湘遗以第三人的视角看见了当年的场景。
她看着自己一身嫁衣，看着自己击败单抒，看着自己坠落。
今日的一切，好似当年的重演。
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这是怎么回事？！虚影？！”
“怎么又见到邪魔了？！难道异怪中还有邪魔？？！！”
“单抒！是邪魔之主！！”
…………
虚影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恐慌，谢湘遗眼中闪过痛楚与决绝，她知道，差不多，是时候了。
谢湘遗缓缓伸出仅存的右手，芳华剑入手，谢湘遗细细抚摸这把长剑，剑身无数若隐若现的细密花瓣，是她此生战绩的宣告。
“不必惊慌，这只是磁场反应导致的旧影重现。诸位，离开地面。”
谢湘遗持剑而起，威严而又温柔的声音，镇住了不安的仙门修士，仙门修士遵从谢湘遗的尊令，离开昆仑山表面。
宣云湛仰头，望见谢湘遗颈间绷带散落，缠枝纹震开，环绕其身，顿感不好，奔谢湘遗而去，却让谢湘遗周身聚集的灵力拦下。
“湘遗！”宣云湛伸手道。
“近地面部队，听我指令，摧毁异怪。”谢湘遗咬唇，没有理会宣云湛，抬手，在空中一点。
神之一手，天穹更高处，云层之上，空间如水波般荡漾开来，狰狞的战机，和蜂群般的机甲、飞船降临，血月下，金属的外壳反射着冷硬的光泽。
“惊蛰领命。”
冰冷的电子音落下，下一刻，能量束与实体弹药精准落下，撕裂、蒸发异怪群，机甲砸落战场，等离子光流与能量护盾代替修士，硬生生顶住了异怪疯狂的冲击。
修士们瞠目结舌，没想到这些奇物受芳华剑尊的指令，更没想到，当这些奇物齐齐发动进攻之时，能爆发如此强大的力量。
“终究……还是要走到这一步。”
谢湘遗引动芳华剑，在身前虚划，芳华剑骤然爆发出无法形容的光芒，光芒温柔、浩大，如春晖，包容一切，又如秋日，带着凋零的决绝。
谢湘遗这是在引动灵力，她引动的不是自身几近枯竭的灵力，而是她脚下这座万山之祖——昆仑，沉淀了一个纪元的磅礴灵气。
神之一手往下按，刹那，天柱折，地维绝，日月星辰移，山崩地裂，引海河之水淹昆仑。
异怪们发出了绝望的尖啸，它们试图挣扎，试图逃离，可谁又能抵挡天地的葬礼。
眼前之景，众修士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排山倒海之能，当世大能，无人能出芳华剑尊之右，芳华剑尊，永远是凌驾众生的芳华剑尊！
众仙门修士跪地拜见。
“参见芳华剑尊。”
“参见芳华剑尊。”
“参见芳华剑尊。”
…………
异怪踏入了他们的终焉之地，天地自然迎来了新生之时，芳华剑转动，剑身上的花瓣纹路仿佛活了过来，脱离剑身，化作流转的光芒，环绕谢湘遗飞舞。
美得惊心动魄，也悲得令人窒息
谢湘遗倒转剑尖，猛的刺向身下的玉台，剑身没入玉台的刹那，整个昆仑山脉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清鸣。
转眼，掩埋了邪恶与悲伤的山坟变得柔软，星点绒绿探出缝隙，绒绿连成薄毯，薄毯绣细花，微风过，细花飘过之处，焦木抽新枝，断根萌嫩芽，涸床淌溪流，溪流浇绿叶，藤蔓生，藤蔓长，藤蔓绕，芳华剑上海棠开。
芳华寂灭之处，万物复苏之时
生灵欢呼，涌向芳华剑，去争夺那生命的象征
无人注意到的，海棠花上，血月已去，圆月高照，圆月温柔，也错乱，癫狂，圆月之上，那道正红色的身影，如同燃尽的烛芯，缓缓向后倒去，破碎的嫁衣在风中轻轻飘动，她脸上没有了痛苦，只剩下宁静与释然。
“湘遗！”
还是有人注意到了她的，宣云湛逆人群而行，人们去抢生命，他去抢生命的主人，宣云湛接住坠落的谢湘遗，抱着她，奔向生命之泉。
宣云湛带着谢湘遗再一次回到了那个山洞，那个复活了无数生命的地方，包括谢湘遗自己，宣云湛放谢湘遗入池水中，这一次，再无变化。
“怎么会？！怎么会？！这个池水不是能治愈伤口，挽回生命的吗？！！为什么……”
宣云湛逐渐惊慌失措。
“云湛，你看我……看我的左手……”
谢湘遗抬手，抚摸宣云湛的面庞，宣云湛看谢湘遗，谢湘遗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化作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微光的天青色光点，谢湘遗体内，不属于人类的芯片显现。
“这是……机械？”
宣云湛说不惯机械二字，但对于这个神秘的事物，宣云湛是不排斥的，因为它来自谢湘遗的故乡，它可能能挽救谢湘遗。
“不用伤心，这具躯体，应该是一具遗落在实验室的人造婴儿躯体，我们这支人类离开地球时，遗落在了这里，我的思维传来之时，方获得新生。”
谢湘遗笑得很轻松。
“我不是真正的人类，你不用伤心……”
“湘遗！我如何不伤心！我……我……”宣云湛语无伦次。
“我现在很好奇一件事，要云湛给我解答。”谢湘遗继续她的话。
“什么事？”宣云湛强压住想要说的话，回答谢湘遗的问题。
“这具躯体，真的怀孕了吗？”
谢湘遗拉过宣云湛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
“待我的表皮消散之刻，这下面，若遗落了一个圆形容器……”
“湘遗，你是要把我遗落在这里吗？！！！”宣云湛打断谢湘遗的话，他有些失控了。
“……怎么会？”
谢湘遗温柔的笑，此时的谢湘遗，温柔如初，看得宣云湛神情恍惚，一切，好像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到她。
人生只若初见
“如果这里真的有个孩子，在我不在的时间里，她会代替我陪你。”
谢湘遗的身躯如同风中流萤，缓缓升腾，即将消散。
“可若是没有，你总要给扶风宣家留一个……”
“湘遗，我修的是逍遥道。”
宣云湛再次打断谢湘遗的话，不知何时，宣云湛的手无意识的放在了自己的逍遥剑上。
“在修仙界，成为尊者，尘间事，就已经无法束缚我了，这事湘遗知道的。”
谢湘遗看着宣云湛的动作，比起这件事，谢湘遗更加明白的，是宣云湛的偏执。
“你总要给扶风宣家，给你的亲人留一个念想。”谢湘遗的话语临时转变。
谢湘遗转头看向洞口，就在刚才，段蜀青、宣墨玉、柳长安、左映雪一众人赶来了，他们停在洞口，给谢湘遗和宣云湛二人留下空间。
“我还会回来的。”
谢湘遗凝注宣云湛，谢湘遗的话，对所有人，可她眸中的深情，只对宣云湛一人。
“芳华剑尊，还将临世。”
“弟子愿在此恭候芳华剑尊踏剑归来。”
“弟子愿在此恭候芳华剑尊踏剑归来。”
“弟子愿在此恭候芳华剑尊踏剑归来。”
…………
众修士回应，回应之声从洞口传到山坡，从山坡传遍整个昆仑山脉。
谢湘遗最终彻底消散在这片土地，这片她用生命去探索，去守护的天地。
宣云湛无措的抓着空中荧光，他什么也没抓到，地上，除了几片掉落的芯片，和折扇，什么也没有。
段蜀青走入洞穴，看着池边余留的荧光，地上掉落的芯片，眼神变得空洞，道：
“我们早该想到有这一天的，从谢师兄离去开始，不，应该是在枕霞尊者仙逝时，就可以预料得到。”
“可换做我们，也会这样做的，不是吗。”宣云湛失落的跪在池边，看着自己孤身一人的倒影。
“……是。”段蜀青道。
“二位。”
熟悉的声音从洞口传来，原本在探测器中听见的男声进到现实，宣云湛和段蜀青回头，看见了一个挺拔的男子，男子穿着玄色军装，胸口佩戴勋章，威严挺拔。
“兔子探测器。”段蜀青道。
“是，您们一直与我隔着探测器对话。”
男子左右走动，环视洞穴，寻找谢湘遗，找了三圈，男子都没有找到谢湘遗，最后，男子在宣云湛身前看见了几块芯片，男子脱帽对芯片行礼，对宣云湛道：
“我来晚了，逍遥尊者，请节哀。”
宣云湛没有回答男子的话。
“逍遥尊者，请问谢长官，芳华剑尊的……后事？” 男子再次开口，斟酌用词回答。
“湘遗的父母在星际？”宣云湛道。
“是。”男子道。
“衣冠立昆仑，遗体返星际。”宣云湛拾起地上的芯片、折扇，翼翼小心的揣入怀中，拔剑。
“掌门大师兄，你为逍遥尊者，修仙界与星际的接洽，我们还需一同商议。”
段蜀青喊住宣云湛。
“本尊为逍遥尊者，修的是逍遥道。”
宣云湛踏上逍遥剑，拂袖离去，只留下一句话。
“七日后下葬，本尊扶棺至星际。”
看着宣云湛离去的身影，段蜀青气笑了：“都丢给我？我这个修红尘道的，是有罪？！”
“拨云尊者，接洽一事？”男子轻声问道。
“就在昆仑神宫接洽吧，本尊总不能辜负了师姐的心血。”段蜀青道。
七日后，昆仑山巅，万籁俱寂，清钟余音，如泣如诉，玉台之上，芳华剑伫立，海棠花开无声，山间树梢的海棠花，不再是美丽的蓝，动人的粉，而是静默的白。
花落之处，皆着素缟，垂首静立，无人哭泣，唯有静默，与山河同悲。
宣云湛立于芳华剑前，看着台上的棺椁，开口道：“衣冠镇此山，英魂佑此土。凡山河所在，皆汝陵寝！”
宣云湛言罢，万千修士躬身行礼：
“山河为鉴，日月为契，春秋为盏，千年万载，候芳华再临。”
段蜀青、左映雪、桃依画、谢玉川抬起棺椁，送上前，前方，九艘星际飞船静悬空中，呈拱卫之势，九名玄色军装的男子脱帽，向棺椁行礼。
宣云湛抬手，谢玉川和顾青书转身，走向玉台边缘，两具棺椁台上玉台，送予飞船。
为首的星际飞船射下三道纯净的蓝光，棺椁缓缓浮起，平稳地纳入舱室之内。
“回到星际，会有一场隆重的葬礼迎接。”男子郑重道。
“嗯，我们走吧。”
宣云湛上前，走上飞船，飞船临关闭舱门之时，宣云湛猛然回望。
他永远记得今日
芳华剑旁，海棠煮酒
余生三梦，此生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