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绮梦消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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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叫我？你有资格叫我吗！”
凌云尊者抬手，黑云分散，白云升空，白云之下，灵力浩荡，罡风直杀邪魔，成群的邪魔旋转、搅碎，来者还未说出第二句话，就已经失去说话的可能。
“啊——！”
凄惨的呼叫，哪怕叫者是邪魔，哪怕眼前的邪魔之气急速消散，哪怕自己安然无恙，也足够的心惊胆战，这样的实力，若用在自己身上，会如何？
“凌云尊者！” “凌云尊者！” “凌云尊者！”……
尊敬的高呼，一声还比一声高，尊者从来不是在权利之下诞生，而是在对敌之时加冕。
邪魔灭尽，凌云尊者听着耳畔的高呼，闭眼，后移，移至凌云阁后方，骤然坠落。
“师尊！”
谢湘遗大惊，下石莲王座，朝着凌云尊者奔跃而去，跃下凌云阁。
“清意小心！”“谢清意！”“师姐！”……段蜀青和宣云湛等人在后方呼喊。
红莲嫁衣与绯红的衣裳重叠，谢湘遗落到凌云尊者身侧，抱住凌云尊者，二人在半空中相望，谢湘遗的凤冠早就掉了，纷乱的黑白长发交织，若水□□缠。
“师尊！”
谢湘遗给凌云尊者输送灵力，降落在高塔第三层的外檐上。
“怀芷，师尊让你失望了，对不起……怀芷，你能告诉师尊，你叫什么吗？”
凌云尊者在消散，凌云尊者看着面前的谢湘遗，谢湘遗给凌云尊者输送灵力，发现无效，手脚忙乱。
“谢湘遗，我叫谢湘遗，师尊，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我带你上塔顶，石莲王座灵气充裕！”
谢湘遗拉凌云尊者向上。
“很好听的名字。”
凌云尊者拉着谢湘遗停在了第四层。
“我看见了一个男孩，他叫……宣云湛？怀芷觉得他怎么样？”
谢湘遗感觉自己停下，紧接着，谢湘遗发现握住她的，冰凉的手，也消散了，谢湘遗对着凌云尊者大喊：
“师尊，我说了，我可不会随意嫁人的！师尊，段家还给谢家下了聘礼，你这一走，你觉得能有人从我这里拿聘礼回去吗！！”
“那是我的赔礼，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很高兴能够遇见你。”
凌云尊者想要擦去谢湘遗眼下的泪珠，擦不去，凌云尊者望向谢湘遗身后，那里，来了一个人，宣云湛，凌云尊者的眼神带着警告。
凌云尊者：不要阻挡了她的路！
“凌云尊者。”宣云湛低头，面对凌云尊者行礼。
“嗯。”
凌云尊者眼神流转，警告的眼神，到了谢湘遗这里，又变成了愧疚。
“怀芷，你是我的弟子，你是凌云尊者的弟子，是凌云阁的新一任主人，祝你前程似锦，登峰造极……”
“我可不要凌云阁！师尊！师尊！师尊！……”
妖异的面孔模糊，谢湘遗去抱凌云尊者，抱了一个空不说，还让男人的面容彻底飘散，飘散在黑夜。
他飘散在她的怀里，高塔七夜，月华蒙蔽，如今睁眼，才知是绮梦一场，谢湘遗再也无法克制，跪在屋檐上，失声痛哭：
“师尊……师尊……不是飞身吗？！为什么……为什么最后会消散？！！师尊！！！师尊！！！！”
颗颗珍珠滑落，声声呼唤无人应，凌云阁反倒摇晃，碎石砸下，凌云阁快要塌了！
“谢师妹！凌云阁要塌了，我们快走！”
宣云湛拉谢湘遗离开原地，远离凌云阁，下一刻——轰隆！！！
七层高塔，就此倒塌，凌云阁的倒塌，定然会砸死不少人，依靠高塔存活之人是一个，塔上之人，又是一个。
烟尘散去，露出高塔坍塌之后的模样，石莲王座不存，红莲王座掀翻，王座旁侧，跪着一个人——段夫人，她手持匕首，怔怔的跪在那里，匕尖滴血，她身侧，有一具红衣男子的尸体。
死寂，死寂中的死寂，见过高塔顶端发生过的事情之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段夫人癫狂大笑，笑容中充满了讽刺、绝望。
“母亲，我们走吧……”
段蜀青上前，想要扶起段夫人，却被段夫人挥舞的匕首划伤了手，段蜀青反射性后退两步。
“大师姐！芳华尊者！！无名尊者！！！”
段夫人疯笑转头，望向不远处的谢湘遗，谢湘遗魂不守舍的站在碎石上，无力的垂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宣云湛在旁侧，关注谢湘遗的变化，听见段夫人的呼喊，谢湘遗迟缓回神，看段夫人。
“凌云尊者为消灭邪魔，灵力耗尽消散，凌云阁因此倒塌！”
段夫人盯着谢湘遗，等待她的回答，等待谢湘遗回答之时，她们周围围了一群人，但外围更多的人，在奔跑，叫喊，作鸟兽散。
谢湘遗注视着段夫人，良久，又看了眼混乱的段宅，谢湘遗笑了，道：
“好，那你呢？段夫人！”
“我？我……”
猝不及防的，段夫人双手握紧匕首，捅入自己的胸口。
“不——！母亲！母亲！母亲！”段蜀青扑到段夫人身上，想要阻止。
可滴血的匕首插入胸口，事实已成，无力回天，段夫人倒下，倒在绯衣男子身侧。
“我是段夫人……段家永远的……段夫人……”
一声叹息，尘归尘，土归土，往事纷乱，终归了尘土。
谢湘遗魂不着体的走下半山腰，走入段宅，宣云湛紧跟在谢湘遗身后，混乱的段宅就在眼前，有人偷跑出宅，有人偷珠宝，有人偷杀人，人间罪恶，在此刻展露的淋漓尽致。
有两个人吸引了谢湘遗的注意，段蜀风和李姨娘，他们一个抱着满身的金银珠宝，不肯撒手，一个拉着另一个人跑。
“儿啊，别拿了，别拿了，快跑吧！确认无事了再回来！你可是段大公子，这些都是你的！”
李姨娘拉着段蜀风，着急的往外跑，这娘儿两，跑得歪歪扭扭的，谢湘遗和宣云湛都走到大街上了，他们两才跑出段宅。
走在大街上，谢湘遗停住了脚步，宣云湛站在谢湘遗身侧，开口道：
“谢师妹，你的凤冠……请节哀……”
谢湘遗转头，看见宣云湛手中的凤冠，拿过，直至此时，谢湘遗方真正认真看过这顶凤冠。
金丝凤冠，金凤白鸟簇拥，居中傲立羽翼尽展，九条尾翎如虹如霞，金凤之下，熟悉的缠枝莲纹繁复细密，层层叠叠，盘绕升腾。
他为她打造了这顶凤冠，他却已不复存在。
“尊者！尊者！尊者！请等等我们！……”
急促的呼唤，几名弟子和侍女跑来，来到谢湘遗面前。
“尊者，您是我们的大师姐，我们愿永远跟随尊者，拥戴您的尊位！”
“不必了，我也该返回沅湘了，乱世已至，你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谢湘遗道。
“尊者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无论何种境地，我们都愿意永远追随尊者！”
一名弟子站出来道。
听闻此言，谢湘遗认真转头，看这名弟子，瞳孔纯净明亮，有雪光映照之美，谢湘遗笑道：
“你叫什么？”
“师弟左映雪。” 左映雪面对谢湘遗，面带微笑。
“好名字，希望你人如其名，我这里有一件事，还需你帮忙。”
谢湘遗的态度十分的和悦。
“帮我给凌云阁这一任主人，段蜀青，转一句话，我还有事，需要离开锦官城一趟，有事来沅湘找我，找不到人令谢清流转达。”
“小事，映雪立即前去传达！” 左映雪转身要走。
“听完下一句再走。”
谢湘遗扫视跑来的弟子，笑道：
“我即将返回沅湘，若有想追随我者，可到云梦泽等待。”
“是，尊者，师弟（师妹）遵命。”众弟子离去，前往谢湘遗所说的地址。
谢湘遗和宣云湛行走在锦官城的大街，大街满目疮痍，破败不堪，行人寥寥无几，走两步，谢湘遗又见着了段蜀风和李姨娘，此时的二人，和刚才的二人有些不一样。
“段蜀风啊！醒醒！！醒醒！！你可是仙人啊！！怎么就不动了啊！！别忘了，城郊还有万千财产等着我们去享受啊！！！段蜀风啊！！！段蜀风！！！！我儿啊！！！！！啊——！！！！！！”
倒在石块之下的孩子，哭喊的母亲，原来高高在上的母子二人，此时与锦官城内万千众生融为了一体。
砸到段蜀风的，是一块破损的外墙，整块外墙砸着人，恐怕凶多吉少了，谢湘遗没有上前救人，换了条路走，宣云湛也没说话，目不斜视的走开，远离这道哭喊声。
走了许久，宣云湛再次把注意力凝注在谢湘遗身上，宣云湛望着谢湘遗，微微下垂的眼角之下，是波动的神情，一会，宣云湛道：
“谢师妹已经开始建立自己的势力了……我……我好像越来越追赶不上师妹了。”
“宣师兄，何必自谦，早先，你是扶风宣家的长公子，现在，你更是琅琊书斋的掌门人，两方势力，均能为你所用。”
谢湘遗面对宣云湛，微微一笑。
“师兄何谈追不上我？”
“谢师妹的优秀，总是让人睁不开眼睛。”
宣云湛摇头：
“谢师妹，我来锦官之前，谢师弟托我带给师妹一句话——‘去哪里都行，不要回沅湘！’，听谢师弟这句话，我感觉沅湘会有危险，谢师妹不如去扶风躲避这场战乱？”
“不了，我一定要回沅湘。”谢湘遗答得非常快，语气肯定。
“为何？”宣云湛不解道。
“说得高风亮节一些，守卫故乡，守卫故乡的家人，守卫故乡的子民，是我作为一名生长在那儿的儿女的责任。”
谢湘遗笑道。
“师妹品格高洁，如果说得世俗一些呢？”宣云湛笑道。
“在沅湘地界，我有良田千亩，嫁妆无数，如果邪魔打过来了，那可就都没了，我必须回去，夺回我的财产。”
谢湘遗笑道。
“师妹风趣幽默。”
已经知道谢湘遗不可能改变主意了，宣云湛难掩的失落。
快要走到锦官城大门口了，谢湘遗和宣云湛道：
“宣师兄想必要回扶风宣家吧？师妹在这里，祝宣师兄一路顺风！”
“不，我要回琅琊山脉，来之前，我虽命令书斋子弟带着藏书转移了，但不知道还有没有遗漏，我必须要回去，守护书斋弟子的安危。”
宣云湛的语气郑重，看得出来，他也早已对自己做出了安排。
“况且，琅琊山脉为邪魔入侵大陆的关口，守住琅琊山脉，守护天下子民，为我们仙门世家的责任！”
“一位真正正直的掌门大师兄啊！”
谢湘遗在心中感叹，也好奇的问了一句：
“锦官前往琅琊，路途遥远，师兄来去奔波，甚为辛苦，琅琊山脉的事务也繁多……师妹很惊讶，能在自己的婚礼上见到掌门大师兄，掌门大师兄来锦官，是专程来出席师妹的婚礼的吗？师妹要谢过掌门大师兄！”
“额……这……”
宣云湛尴尬回头，恰巧望见凌云阁原址，瞧见了段蜀青站在段宅屋顶上，段蜀青在对段宅中人说着些什么，面目严肃，凌傲天抱臂站在她身边，反倒嘴角难压，宣云湛的视线触碰到凌傲天嘴角的笑意，赶紧回头。
“是的！是的！！”宣云湛频频点头。
“掌门大师兄，师妹要走了，师兄再见！”
谢湘遗拔剑，挥手，奔奔向不远处的锦官城大门。
“谢师妹再见！”宣云湛向谢湘遗挥手。
天空破晓之际，谢湘遗和宣云湛告别，坍毁的城镇，预示着这场告别之后，二人即将面对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绮梦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