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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围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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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嘉时才不跟他矫情,当即拉开椅子跨坐下去。餐桌上摆放着两份早餐,其实他饿得很,拿起三文治就咬,刚刚说不吃只是在赌气而已。
他低着头啃早餐,也不看洪崖一眼,殊不知对方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巡回,最后落在发顶的旋儿上。
脾气又臭又硬,只要唱反调就讨不到好处,你硬他更硬。只能顺着毛说软话,你软他也软。真是一模一样的性子,洪崖想。
“我吃好了。”喻嘉时喝完杯子里的牛奶便抬起头。
如果不和他较真,倒也能享受这种平静的温和。
洪崖鼻息间溢出一点轻笑:“不急,还有水果。”
他话音一落,在厨房里忙活的阿姨果然端出一盘切好的水果。放上桌时,她还偷偷地打量了喻嘉时一眼。
但她不敢多看,只是抬头时扫了一眼——果然很像。
她平时不经常待在洪家,只有在要煮饭时才来,甚至不需要一日三餐都煮,有时一天只需要一顿早饭。
因为洪崖中午在公司吃,晚上如果有应酬,自然也不会回来。
她可以说是拿着最贵的工资,干着最轻松的活儿。她在这里做了很多年,对这个喜怒难辨的老板一直有种惧怕。
因此关于他的事情自然不敢多问,也不敢多看。她也仅仅是好奇,那卫先生过世不久,老板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喻嘉时向来对别人的目光很敏感,尤其是那种因为他和某个人长得太像的探究视线,他长这么大感受得实在是太多了。
那阿姨把水果盘摆上,直接转身离开。喻嘉时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很快也收回目光。
想必对方也把他当成爬床上位的替身了,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喻嘉时随手插了一两块苹果塞嘴里,就开始催洪崖。
“快点,我要换衣服。”
洪崖用餐帕擦拭嘴角,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的衣服都比较大,你可能穿不下。”
喻嘉时真想问他一句,你是不是在玩我?
但是无谓的争吵除了惹他生气,然后自己的下场更惨外,并没有别的意义。喻嘉时按耐住肚子里的火——他明明是一个不会轻易动怒的人,怎么到了洪崖这儿就不一样了呢。
“洪琛的有吗?我和他体型差不多。”喻嘉时突然问道。
洪崖顿时一愣,大概没猜到还有这一茬。事实证明,喻嘉时比他想象的要精明很多。
洪琛的衣服家里的确还有很多,但洪崖却不怎么乐意让他穿。
“到底怎么说?”
见他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看,喻嘉时又追问。
“跟我上楼。”洪崖说着,率先起身上楼。
喻嘉时立即转身跟上,正当他以为洪崖要带着他去洪琛的房间,可是看着路尽头那个熟悉的房间,他却忍不住疑惑了。
“你不是说穿不下吗?”喻嘉时盯着已经走进房间的洪崖,板着个脸问道:“你是不是在玩我?”
“是又如何?”
洪崖走进衣帽间,打开自己占地面积巨大的衣柜,里面的正装很多。适合喻嘉时的几乎没有,他又继续往里走了一段,这里的衣服是他曾经读书时穿的。
一直放在里面,已经很久没有拿出来过了。
他随手拿出一件羊毛针织衫和打底的保暖衣,以及灯芯绒裤子。直接丢给跟进来的喻嘉时。
喻嘉时看着手里的衣物,码数确实大了一些,风格不像是洪现在会穿的,起码喻嘉时从未见过他穿过,虽然他们认识没多久,联系更是少得可怜。
不知道他穿上这种风格的衣服会是怎样,应该比穿正装看起来要平易近人一点?
洪崖抱着臂,倚靠在衣柜上和正在思索的喻嘉时对视。
“你不换?”
“你不出去?”
“这里是我的房间,我为什么要出去?”
喻嘉时不想继续跟他争执,选择无声的退让。他拿着衣服离开衣帽间,转头进了浴室更换。
他穿衣服极快,两三分钟就从浴室里出来,正低头系着针织衫上的纽扣,没注意正站在门口的洪崖。
因此砰地一下,迎面撞了上去。
洪崖的胸膛很硬,都是结实的肌肉,差点把喻嘉时的鼻血撞出来。不过疼也疼得要命,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倒也不是因为想哭,而是撞到鼻子后自然而然的生理反应。
他捂着鼻子,恶狠狠地瞪了洪崖一眼。殊不知这眼眶红红的目光,半点震慑都没有。反而让洪崖觉得心痒痒。
喻嘉时的确很适合这种淡色系的衣物,因为他本来就很白,皮肤又好,整个的气质也偏温润冷淡。
淡色系的衣服更能把他的优点发挥出来,书卷味格外浓郁。看着就像让人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只是这衣服穿在他身上,多少都显得格外宽松了。他把裤脚挽了两三层,堪堪到脚踝那。衣袖也挽个两三圈,才正好手腕上。
不知是不是洪崖的错觉,明明是一米八的大男孩,竟被这宽大的衣服都称托得有些瘦小了起来。
但是想他的身上正穿着自己的衣服,洪崖心里倒有些满足感。
“可以走了吗?”见洪崖盯着自己不放,喻嘉时竟被他的目光扰得有些心绪不稳。只能出声转移注意力。
洪崖点头应声道:“我换个衣服。”
等他进了衣帽间,喻嘉时才伸手摸向自己的脸庞,有点发烫。难不成是生病了?
洪崖换了一套铅灰色的西装,颜色比昨夜那套淡多了,臂弯里挂着他的长风衣与围巾。他朝喻嘉时走过来,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Alpha那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
优雅,强大,惹人臣服。
喻嘉时不敢多看,他很快便收回自己的目光。直到洪崖走到他身边,在他心上落下一个滚烫的声音。
“走。”
算起来这应该是第三次到洪崖的车库,只是头两次他都意识不清地横着进来,唯独这次清醒着站在这里。
车库的面积大得就像个地下停车场,打开灯后整个车库都显得熠熠生辉,各色的车安静地匍匐在车位上。没有一辆的价格是低于一百万的。
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金钱的味道,男人的浪漫果然就是车。
正当喻嘉时还对着车库里的车发愣时,洪崖已经径直走向了昨夜那辆奔驰S系。
紧跟着上车,喻嘉时瞧见还被系在护颈靠上的围巾。昨夜在车里的荒唐顿时在大脑里重现,大概是心理暗示,他仿佛还能闻到车上的味道。
所以他几乎是颤着腕把它给解了下来——但是没地方放,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挂在脖子上,坐进驾驶位的洪崖扫了他一眼。
“怎么,你还想再来一次?”
其威胁意味不可谓不重。
“……”喻嘉时只好把它攥在手里。
洪崖从中控台里拿出一个四方的纸袋,丢到喻嘉时的膝上。喻嘉时顿时如蒙大赦,急忙将它塞了进去。
以后根本没法再直视这个围巾了,如果还给唐瑞宸,那岂不是会演变成不敢直视唐瑞宸?
喻嘉时看着这个袋子,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这时候他才发现,这袋子是华禧旗下日化行业的置物袋。
他的舍友们经常使用华禧的护肤品,几乎是死忠粉那种。
所以很难想象,此刻坐在他身边的人就是华禧这个庞大的商业集团的龙头。他们甚至还发生了一些不可告人的关系。
洪崖家距离学校有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上车后洪崖就不出声了,喻嘉时坐在边上自然也无话可说,反而还觉得尴尬。
二十多分钟的路程简直比一个世纪还长,喻嘉时全程扭头看着车窗外的景象,头都没回过一次。
宁大北门逐渐出现在眼前,车子刚停稳,喻嘉时就按耐不住地去抓门扣。结果发现车门锁着。
他安静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洪崖有开锁的意思。他转过头,终于舍得给洪崖目光。
“开门。”
语气冷淡,态度冷硬。
洪崖单手撑着方向盘,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人送到了,该开门就开门,该离开就离开。
偏偏心里那点不爽一直笼罩着他,这人把他当司机了?一个目光不给,一句软话不说。
洪崖心里不爽,但他不说出来。只是沉默地看着前方,就像刚刚喻嘉时未曾看过他一眼。
这人的喜怒无常让喻嘉时真心摸不着头脑,半个小时前还不挺有耐心的,这会儿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多次见识过洪崖怒火,喻嘉时此刻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毕竟这大白天,外面都是人。不管发生点什么,哪怕争吵也罢,都让他受不了。
他只好尝试着放软态度:“我想出去。”
洪崖的神色果然有所松动,只见他用眼角余光瞟了喻嘉时一眼:“还有呢?”
还有呢?还有什么?喻嘉时忍不住一愣,心里认真地思索了一通。
“谢谢你把我送过来?”他尝试道。
虽然谢得并不情愿,毕竟要不是洪崖把他掳走,根本不用跑这一通啊……
“嗯。”洪崖微一点头,眼里还闪着思索的情绪:“还有呢?”
喻嘉时惊诧,嘴上没把关,顿时就反问了出来:“还有?”
洪崖果然板起脸,怎么看都不像愉快的样子。
“您直接给我指条明路吧。”喻嘉时自暴自弃道。
只见洪崖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门锁咔哒一声解开,喻嘉时狐疑地打量着他,伸手打开了车门。
下车之前,又朝对方说了一句:“谢谢。”
前脚刚一踏出车门,后衣领被从身后揪住。喻嘉时闭眼想,他到底还想干什么。
他侧过头,看向洪崖的同时,一条围巾挂到了他的脖子上,乌木焚香的气息瞬间往他鼻尖里钻。
后领被松开,洪崖终于出声:“去吧。”
喻嘉时瞪着眼睛,根本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含义是什么。他发着愣下车,然后关门,心不在焉地往校门口走。
然而这一切看在洪崖的眼里,全是对方的冷漠和浑不在意。
他当初是哪里来的自信会觉得喻嘉时想爬他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