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
这次赶路轻松了不少，这里人烟多，交通工具也多，秋朝在十字路口找到了一群摩托车师傅。
每个人看到地点都直摇头。
“太远了。”一连问了好几个都是不行，其他还没问到的都好奇地聚过来，探头看了看目的地，看完也是直摇头。
眼看不行，秋朝起了分段的心，更改路线的话，就有接单的可能性，但估计在路上逗留的时间要多一天。
突然，一个胖大叔揽住了秋朝，“来，帅哥这边。”两人走到角落，胖大叔对着他比了一个数。
秋朝估摸着自己剩余的钱，然后点点头。
胖大叔一把拍了拍秋朝的肩膀，“爽快哈哈哈哈。”
这一拍，秋朝倒是没什么感觉，小鹚却被吓了一个激灵，哇一声哭了起来。
胖大叔这才注意到对方怀里有一小孩。
“不好意思啊，小宝宝，伯伯我不是故意的，别哭啦。”胖大叔把脸凑过去，挤弄着鼻子眼睛嘴巴，想要逗小孩开心。
秋朝拍了拍小鹚屁股，安慰道：“小鹚，没事的。”
小鹚很快就收了声，连眼泪都咽了回去，只是鼻尖、眼眶红红的样子真的可爱，让人生起想要挑逗的念头。
他皱起鼻子，把头转向看不到胖大叔那一边，然后继续睡觉。
“帅哥，去那么远直接搭高铁不就好了，比你单叫摩托便宜不少嘞。当然，你都叫我了，可不许反悔啊。”
“他们有老婆有孩子的，哪舍得去两三天不回家的，我就不一样啦，我孤寡一个，去哪里都行哈哈哈。”
在司机大哥眼里，秋朝就是个傻大个，三四百的高铁不坐，来给他送个千百块。
秋朝默默听着，不作回应。
他没有手机，身份证也是假的，坐不了任何需要身份证的便捷工具。
至于为什么找两轮的不找四轮的，是因为小鹚。
小鹚很娇气，虽然平时不爱哭、不吵闹，大多数时间就是睡觉，睡醒了就是呆在秋朝怀里发呆，但他讨厌任何味道大的东西，只要坐四轮的车，关窗户会因为车内皮革的味道大而哭到不行，开窗户又会因为声音大哭，哭几声之后就会开始吐。
之前有一次，坐了半个小时四轮，吐了两三回，吓得秋朝下车拔腿直奔小诊所，吊了好几瓶水之后，原本还带点儿婴儿肥的脸蛋一下子就瘪掉了，十分可怜。
至此，秋朝再也不敢碰四轮的了。
这次虽然是二轮，但长时间的颠簸还是让小鹚的食欲下降了不少，水润润的脸蛋□□燥的风吹破了皮。
秋朝一天要给小鹚擦两次宝宝霜，吃饭也改成了少量多次。
秋日下的阳光带着浓重的颜色落在身上，即便温度没有那么热，但颜色带来的错觉让人心情也变燥热了。
胖大叔将车停在一个小卖部边，下了车吆喝着老板，打开冰柜买了一个冰棒解渴。
秋朝找了一个有遮掩的地方，掏出小水壶让小鹚喝水，趁着他喝水的功夫，撕开一块湿巾包装袋，用湿巾把小鹚脸上的汗都擦掉。
停留了十五分钟，接着赶路。
秋朝看了看小卖部里边挂着的钟，心里算着时间，再过两个小时就到目的地了。
小鹚似乎也心有所感，一路上都没睡过去，左看看右看看，看到新奇的东西就拍拍秋朝，嘴里一直在喊：“爸爸，爸爸。”
秋朝伸手托住小鹚乱动的屁股，看向越来越近的远处，穿过一处又一处熟悉的景色，越往里车，见到的人和事物就越是熟悉。
经过遇见的好几个人都纷纷看向这个一闪而过的男人。
好奇，但还没看清楚就飞过不见了。
人的好奇只有三秒，过后没有刺激物，大家就会自觉回归自己的生活了。
按照秋朝的要求，胖大叔将车停在一个没人的地方。
秋朝下车，结清尾款，把东西都拿好之后，打着一把伞走了。
沿着马路走，日头正晒，路上打伞的人不少，秋朝十分顺利地融入环境中，没有人过分投去注意的目光。
家里的门一共有三道。最外面的大铁门，进去后里面一道玻璃门，开了玻璃门还有最后一道实木的门，但不管是怎么样的门，没有上锁，就不足为惧。
左右邻居不是上班去了，就是在家躺着看电视，没有人注意到这个闯入门的陌生人。
只有趴在外面小路中间一直吐舌头几只狗，盯着他走动，但又不作声，呼呼地喘着气。
似乎这里的一切都没发生变化，东西都是原先的东西，没有换新，但也没变旧，只是变成干净样的破破烂烂。
里面在看电视的女人上半身躺在椅子上，下半身架在墙壁上，用一种像是脚骨折了需要吊着的奇怪姿势看着电视。怎么会有人七八年还不变的？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那人不紧不慢地放下脚，撑起身子回头。
看清楚人后，久久回不过神来。
女人挣扎着站起来，明明没有任何东西阻拦她，但她就是手忙脚乱的，好半天都没站起来，语言系统像是受了刺激，全线崩溃。
等磕着砸了好几个东西之后，声音才从喉咙里面冲出来，“秋朝吗？”
秋朝点点头。
女人速度飞快地冲到面前想要抱他，但秋朝怕女人的毛躁压到小鹚，便伸手按住女人的肩膀。
顺着秋朝的视线往下移，女人看到一个眼睛大大的小宝宝，卷翘的睫毛随着眼睛眨动扑闪，黑黝黝的眼睛看向她，忽然，冲她露出一个笑容。
“他、他是……”女人被迷得七荤八素。
秋朝解下背带，让小鹚坐在他手臂上，小鹚伸手抓了一把女人的头发，喊：“你好。”
女人按住自己狂跳的心脏，想要伸手抱抱这个可爱的小宝宝。
结果小鹚一下就变脸，松开头发，扭头死死扒住秋朝的头发。
秋朝被扑了一鼻子奶味，那小手薅了两把头发后，又转去抱住他的脖子。
女人尴尬地收回手。
秋朝哄了几句：“别怕，小鹚。来见见姑姑，要喊姑姑知道吗？”接着对女人喊了一声：“姐，没关系的，抱一下吧。”
小鹚问：“姑姑？”他听见秋朝喊对方姐姐，才停止了别扭，转过身子，不是很情愿但还是乖乖听话到姑姑的怀里。
他昂着小脑袋，跟姑姑打商量：“就就一会儿好吗？”
女人用脸蹭了蹭这可爱的软软小脸蛋，满口答应。
但没想到，这所谓的一会儿，真就一会儿，她才蹭了一下，小鹚就要回到秋朝那里。
秋朝接过小鹚，两人对了个眼神，找了个地方坐下。
“也就是说，这孩子是你跟一个男人生下来的？”女人怕小鹚听到什么，说到敏感的地方了就故意放低声音。
“嗯。”秋朝低头看小鹚抠他指腹上的厚茧。
女人沉吟一声：“怪不得，像你又不像你。安静少话跟你一模一样，但这黏人劲儿……”
秋朝回：“他不黏人。”顿了顿，好像想到什么，推翻前面的言论：“我不了解。”
女人打打哈哈，继续分析情况：“这两年来，他们都没得到你们的消息是吧。”
“嗯，每次落脚的地方有他们公司的消息，我就会离开。”
哪怕不是来抓小鹚，他也得离开，不然他没办法放下心来——他不敢去猜测里面这个可能性。
“那，那个人呢？他对……是怎样的？”
女人闪烁其词，但秋朝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秋朝想起很多，想起那个人充满生气的眉眼，在怀孕之后只剩忧愁和痛恨。
想起躺在病床上的他，三个月的肚子微微隆起，不知道是不是认命了，还是疲累了，见面时再也不会皱起眉，不管不顾、发了疯一般把能拿到手里的东西全砸过来
而是默不作声地转过头，看向窗外。
又想起送进手术室，度过如同炼狱的五个小时，再推出来后，那一张昏厥过去、惨白的脸。
秋朝低下头，他想，他一辈子欠他的，哪怕有一万条命都还不了。
他不被允许去看少爷，身边派守的人也不再限制他的行动，似乎能拥有自由了，只不过失去了去看望江远星的权利。
只是失去了一点点权利，却像是失去了行走的能力，麻木的身躯，僵硬的关节，每走一步路脑海里能闪过一段很漫长的回忆。
秋朝想，那就看看孩子吧，看看另外一个“江远星”。
不知道怎么找的，找着找着，从凌晨找到另一个凌晨，终于在一个垃圾桶里边捡到了那个皱巴巴的“江远星”。
只有他的一个巴掌大小，明明那么小，他却一眼就望见了。
明明还那么小，一点都没瞧见什么特色，却莫名感觉他跟江远星长得一模一样。
秋朝脱下衣服，包住这个呼吸已经微不可听的婴儿。
他捏住小鹚的小手，究竟是什么力量，让这个小家伙第二天能哭出嘹亮的声音？
是谁，让他再一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他似乎订婚了，他要走出我这个阴影，奔向他的幸福了。”秋朝平静地说。
江氏的小少爷要订婚的消息，即便是离着a城十分遥远的小乡镇，也都有所耳闻。
两人在沉默中结束话题。
女人有些懊恼自己提出这个问题了，她动动脑，多想几秒，看着回到这里的秋朝，她就应该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不过，回来也好。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