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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一滴眼泪的重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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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看完电影,时间还早,柏长川带着绵绵去了电玩城,这可算是给绵绵释放天性了。
把所有项目都玩了一遍,就算是最简陋的投篮也玩得不亦乐乎,还非要拉着柏长川比赛,柏长川在学校选的体育班是篮球班,绵绵怎么努力都比不过柏长川。
“肯定是因为你比我高才会这样!”绵绵看柏长川百发百中,越来越急,越急就越投不进,最终败北而归,拉着柏长川略带气急败坏地辩解,不愿承认自己连输三局。
“那你努努力,再长长。”柏长川心情很不错,绵绵这个样子很生动,连着三局又是投篮又是说话,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白嫩的脸颊冒上绯红。
“我在长了,你没发现我都长高了吗?”绵绵嘟着嘴,输得很不痛快,手上沾了篮球上的灰尘,悄悄蹭在柏长川的袖子上。
柏长川观察了一下绵绵,好像是长高了一些,快赶上他的肩膀了。
果然还是个小蘑菇,还在长身体。
“嗯,长高了,以后多让阿姨给你炖骨头汤。”
柏长川去拉绵绵的手,“先去洗手,太脏了。”
“哦。”绵绵偷偷瞥了一眼柏长川,发现他神色如常,没发现他把灰尘蹭在他衣袖上的行为。
绵绵偏过头得意地笑了,露出一小排狡黠的牙齿。
柏长川自如地笑着,他怎么可能没发现。
洗完手,柏长川说该回去了,绵绵却有点不愿意。
“可是我还想玩柏长川。”
绵绵站在电玩城门口,双手攥着衣袖垂在身侧,抬着眼眸,眼里都是不舍和试探,有种又倔又好劝的感觉。
柏长川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随后咳了两声,“可是电玩城也要关门的,我们下次来。”
他向绵绵伸出手。
“好吧。”绵绵去拉住柏长川的手,语气里都是失落,虽然还是很想玩,但是人家需要休息,柏长川也需要休息。
“下次我们再来,今天有点晚了。”
柏长川柔声说着,拿出手机叫车。
“那我可以自己来吗?”绵绵问,柏长川去上学了就不在家,他一个人在家就可以来玩好久了。
“不可以,外面太危险了。”更何况是绵绵这种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的蘑菇,柏长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可是这里离家里很近啊,我不害怕的柏长川。”绵绵还想争取一下。
“不可以,想来我带你来,你一个人危险了,别人把你抓去炖成蘑菇汤了怎么办?”
柏长川还是拒绝,不是绵绵害不害怕,是他会害怕绵绵出意外。
“好吧。”绵绵不再争辩,他是个适可而止的蘑菇。
听着绵绵的语气,柏长川停下脚步,双手按住绵绵的肩膀,看着绵绵的眼睛,认真地说:“你一个人来,我会很担心的,所以等下次我带你来好不好?”
“好,我不会让你担心的。”
听到柏长川会担心他,绵绵很快就把不好的情绪一扫而空,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下次我们去更大更好的,这个太小了。”
柏长川拉起绵绵的手往外走,车到了。
“好呀!”这个已经很好玩了,更大更好的不敢想有多好玩,绵绵忍不住兴奋和期待。
“喜欢今天的电影吗?”
“喜欢,好好笑呀。”今天看的是最近很火的喜剧电影,绵绵笑得说了好几次肚子疼。“那你喜欢吗柏长川?”
“喜欢。”
玩了一个下午的绵绵,晚上洗完澡就躺床上看动画了,柏长川还坐在桌子前面补作业。
这个作业还是太多了,柏长川写着写着也感到一丝烦躁,其实不写也没有什么,偶尔地不交作业是可以允许的,但是不写他心里又不太舒服。
写了好一会,柏长川想起什么,“你要是困你就先睡觉。”
没有听到回答,柏长川扭头一看,绵绵已经睡过去了,动画还在放着。
柏长川无奈叹了口气,走上去把手机关了,给人盖好被子。
柏长川看着绵绵的睡颜,用视线描绘轮廓,眼里狂热的痴迷自己都没意识到,一会几乎呢喃地骂道:“小混蛋。”又没忍住笑了。
把作业收起来,柏长川打算明天课上写。
掀开被子关灯躺上床,动作小心翼翼怕吵醒绵绵。
刚躺上去,绵绵就自己贴了过来,脑袋倚着他的肩膀。
柏长川动作小心地把绵绵抱进怀里,心里想:“睡这么香这样都没醒,小猪。”
怀里的少年正处在抽条期,身形清瘦,但是被柏长川这样养了一阵子,又不爱运动,身上覆了层软肉,抱起来软软的,彷佛就要化成水。
柏长川把鼻尖轻轻抵在绵绵头顶,几近痴迷地闻着绵绵的味道,用了极大的意志控制自己,让自己不要用力地把怀里的人紧紧搂住,那样绵绵会醒的。
即使他想用力抱紧,直到把人揉进自己的血肉里。
在这样的用力中,柏长川突然又觉得无力。
绵绵还什么都不懂,他该怎么说他内心这些阴暗的想法呢?
“小混蛋。”柏长川把下巴轻轻放在绵绵头顶,慢慢闭上眼睛。
绵绵在睡着时,菌丝总是会无意识的跑出来,从绵绵的衣服下摆探出来,眷恋似地缠绕着柏长川的手指,手臂,穿过腋下附在柏长川的后背,像是抱着柏长川一般。
今晚的柏长川也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躺在一朵云上,晒了24小时的云柔软而温暖,流动的云拂过自己焦躁不安的心,万物平和,小云朵有意无意地围在他的脸庞,弄得他有些痒。
早上醒来的柏长川,去换了干净的裤子。
绵绵还是没醒,入了深冬,天亮得越来越晚,柏长川出门时天还是黑的,早晨的空气冷的刺骨。
呼出来的气在空中凝结成水汽,又在空中消失。
柏长川上了车,坐在后座闭目养神,脑子里全是昨晚的梦和绵绵,这是第一次,柏长川出现厌学心理。
不想上学,想一直躺在床上抱着绵绵睡觉,躺在温软的床上,任由世界毁灭。
没由来的一股烦躁,袭击了柏长川的内心,又随着看到书包上的企鹅挂坠而消散。
到学校的第一件事,是补作业。
柏长川之前特别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写不完作业,总是拖着各种理由不交作业,明明周末两天有的是时间写作业。
如今他也开始在课上补作业了。
绵绵醒来第一件事,坐在床上等待意识回笼了好久,柏长川早就去上学了,身边的温度已经消失,绵绵看到自己的菌丝有几缕耷拉在床上,最近越来越活泼了,但是绵绵从来不去管他的菌丝。
绵绵的目光落在床对面的监控器上,柏长川说他可以从监控器里看到自己,但是自己却看不到柏长川。
不知道为什么,绵绵的鼻子突然泛酸,泪水漫上眼眶。
他想柏长川了。
他爬下床,来到监控器下,仰着头看着监控器,只能监控器监控到绵绵的动作,摄像头正对着绵绵一动不动。
“柏长川,你听得到吗?”
而此时此刻柏长川正在上课。
绵绵没有听到回应,垫着脚把监控器拿了下来,拿着去洗漱,又拿回放在桌面上,从床头柜里拿了两个小面包,开了一瓶牛奶。
这是柏长川每天早上都要他吃的东西。
他就对着监控器,慢慢吃着,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吃完把垃圾扔了。
“现在我要画画了。”绵绵对着监控器说。
抽了几张画纸,绵绵对着监控器自顾自说着。
“我要画企鹅,水母,白鲸,还有鱼。”等他画完企鹅却发现纸是白色的,水母和白鲸也是白色的,在纸上画不出来。
绵绵有些失落,他又不想拿其他颜色来画,就只能画别的动物。
做这一切的时候,监控器就这样直直地对着绵绵,毫无生气。
等柏长川上完早上的课,他才拿出手机调出监控。
绵绵把监控器放到桌面上,安静地画着画,镜头离得很近,近到可以清楚地看见绵绵画的内容。
是企鹅,一张纸上画了很多只企鹅,还细心地把小企鹅也画了出来。
柏长川习惯性调时间往回拉,看看从早上醒来的绵绵都做了些什么。
这一看却把他看得慌了神。
刚醒来的绵绵坐在床上看着镜头,也不知道想着什么,柏长川快进了一下,绵绵就出现在镜头下方。
离镜头太近的绵绵,在开着广角的镜头下,整个头都圆圆的,身子小小的,本来就圆的眼睛又圆又大,像是大头金鱼。
柏长川觉得这一幕的绵绵可爱极了,按了截屏截了下来。
然后他就听到绵绵似乎还带着委屈“柏长川,你听得到吗?”
在高清镜头下,他看到绵绵的眼角滑过一滴泪,眼睛还红红的。
柏长川一下就着急了,怎么还哭了呢?
手指按下倍速,看到他乖乖洗漱,坐在椅子上吃完了他的早餐,又自己拿出画纸开始画画,懊恼画不出白色的水母和白鲸。
柏长川的心里变得空落落的,他失神的望着镜头里还在画画的绵绵,那么安静那么美好,在他眼里却弥漫着悲伤。
柏长川关了手机,走进教室收拾东西。
乔欣夏看到柏长川的动作问:“班长你要回去吗?”
柏长川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嗯,晚上有什么作业,还麻烦你跟我说一声。”
“啊好的。”乔欣夏还没来得及多问几句,柏长川已经背着包出了教室,包上的企鹅挂坠跟着一步一晃。
柏长川进到值班老师办公室,用值班电话给班主任打了电话说家里出了点事需要回去,下午的课就先不上了。
班主任对柏长川很放心,柏长川成绩好,家里有钱有势的,也没多问,嘱咐两句就让他回去了。
柏长川没有联系司机,而是自己打了车回去。
等他回到家,打开房间门时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冲动。
绵绵听到声音惊恐地回头,这个时候家里一般都没人。
看到是柏长川,一下惊喜过望,大脑空白,兴高采烈地冲过来猛地抱住柏长川。
“你怎么回来了柏长川?!”
柏长川用力回抱住绵绵,低下头鼻尖充斥的都是绵绵身上温暖的味道。
一点都不冲动,一切都刚刚好。
“怎么还哭鼻子了早上,嗯?”柏长川温声问着。
说到这个绵绵回想起刚起床时的心情,毫不掩饰地说:“因为我好想你啊,可是我又见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