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第 15 章 ...
-
【阮南汐】
我人生中第一次见到江无衍，是在幼儿园的积木角。
那天他穿着熨得一丝不苟的小衬衫，像个精致的小王子。所有小朋友都围着他转，连老师看他的眼神都格外温柔。而我，正蹲在角落试图把飞机模型改装成"坦克"——昨晚动画片里看到的。
"你在做什么？"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我抬头，正对上江无衍好奇的目光。他蹲下来，身上有股好闻的牛奶香气。
"坦克啊，"我得意地展示我的"杰作"，"比飞机厉害多了！能轰隆隆地开过去，把坏蛋都压扁！"
江无衍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我从来没想过可以这样玩！"
从那天起，这位"小王子"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转。老师让画太阳，我偏要画个紫色的；大家排队滑滑梯，我非要倒着爬上去。而江无衍，这个别人眼中的乖宝宝，却对我的每一个"离经叛道"的想法惊叹不已。
"阮南汐，"有一次他悄悄跟我说，"你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人。"
我正想回他一句什么，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在了他身上。我们的嘴唇就那么猝不及防地碰在了一起，软软的，带着果汁糖的甜味。
"哇！江无衍和阮南汐亲亲啦！"周围的小朋友立刻起哄。
我们俩像触电一样弹开。我的脸烧得厉害，江无衍的耳朵也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肚子越来越大。第二天一早，我就哭着跑到江无衍面前："我妈妈说了，亲亲会怀孕的！你要负责！"
江无衍显然也被吓到了，但他很快挺起小胸脯："我会负责的！"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江无衍真的像个"小爸爸"一样照顾我。每天给我带两颗糖（他自己一颗都不舍得吃），我摔倒了他第一个冲过来扶，甚至帮我写我最讨厌的算术作业。
一个月过去了，我的肚子毫无动静。我们偷偷去问江无衍的妈妈，她笑得前仰后合："傻孩子，亲亲不会怀孕的！"
我竟然有点失落，拽着江无衍的衣角小声问："那...那你还会对我好吗？"
江无衍认真地看着我："当然会啊，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小学我们很幸运地分在同一个班。我还认识了玥玥，一个比我还能折腾的姑娘。我们俩凑在一起，简直能把教室屋顶掀翻。而江无衍，永远是那个帮我们收拾烂摊子的人。
"阮南汐！你又把墨水打翻了！"
"江无衍，这道题我不会..."
"江无衍，我的橡皮又丢了..."
他从不嫌烦，总是默默帮我解决所有问题。直到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他红着眼睛告诉我："阮南汐，我要去美国了。"
机场告别那天，我们俩哭得像两个小喷泉。江无衍把他最宝贝的变形金刚塞给我："你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重重地点头，把最心爱的贴纸本送给他："那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结果，不到一个月，我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了。我和玥玥继续着我们没心没肺的快乐生活。
【江无衍】
阮阮跟我分手时的借口是她喜欢顾辰之。
我自然不信。
我去找了沈熙问她究竟和阮阮说过什么，她也很诚实的告诉了我那天她们的对话。
“我说过门当户对的重要性。”
沈熙把拿铁推到我面前，“你看，她放弃得多轻易。”
我盯着咖啡杯，想起幼儿园她护着破坦克的倔强模样。
其实她说的对，不管是初吻后的逃避还是这次的分手，她从没有坚定的选择我。
她不相信我，也不相信我对她的感情，更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所以当沈熙提议假结婚时，我同意了。
如果阮阮出现，那沈熙就退出，而且也能让我失而复得。
如果阮阮没有出现，就说明她根本不在意我，那我就要回美国，跟沈熙在一起。
我需要帮阮阮一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可能没有那么大的勇气，但是加上玥玥就不一定了。
玥玥总是能激发阮阮所有的潜力。
于是我通过小学的同学找到了玥玥，希望她能去找阮阮。
婚礼当天，管风琴震得水晶吊灯都在颤。
沈熙的曳地婚纱扫过红毯时，侧门突然被撞开——裹着廉价白貂皮的阮阮直直地冲了进来。
果然，她还是来了。
这次，你可以相信我了嘛？
我真的，永远会坚定的选择你，也请你不要随意的丢下我。
【顾辰之】
当初的自以为是让我永远失去了走向她的最佳时机，也亲手在她心里划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看着她后来遇到我时远远躲开、形同陌路的样子，那份心痛和悔恨，日夜啃噬着我。
大学后，我制造了“偶遇”，五一假期和她坐了同一班客车。
看着她靠在我肩上睡着，醒来后惊慌失措的样子，我多想时间就停在那刻。
我主动要了联系方式，小心翼翼地靠近。
但那个叫江无衍的男人出现了。他像一道强势的光，瞬间占据了她的全部视线。他们之间有我没法参与的童年回忆，有那种自然而然的亲昵。
看着江无衍搂着她的腰，看着他们谈笑风生……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舞会，是我最后的挣扎。我当众邀请她做舞伴，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心提到了嗓子眼。虽然她答应了，但我知道，那更多是出于一种情势下的无奈。
我鼓起勇气，让表妹视频道歉，揭开了当年的真相。我以为，解开了误会，我们就能回到……至少是补课时期那种微妙的、带着好感的状态。
但我错了。
当我问她“你还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时，我在她眼里看到的不是欣喜，不是释然，而是……一片茫然的平静，甚至带着点疏离的客气。
她说：“没关系，都过去了。”
语气轻飘飘的，仿佛那段让她痛彻心扉又浴火重生的过往，真的只是一片可以随手拂去的尘埃。
那一刻，我清晰地听到了心碎的声音。我知道，我彻底失去了她。
不是输给了时间，不是输给了江无衍，是输给了自己当年的自以为是和愚蠢。
江无衍适时地出现，像骑士一样把她从我身边拉走。她顺从地跟着他离开，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那个背影，宣告了我所有努力的终结。
后来，我试着不去想她，把精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学业、竞赛、实习……忙碌可以暂时麻痹痛苦。
直到有一天，她主动联系我，声音带着哭腔和恳求。她需要我帮忙演戏，演她的“男朋友”，去刺激江无衍。
我知道她在利用我，也知道她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如此痛苦，而我……却依然无法拒绝她。
看着她因为江无衍失魂落魄、强颜欢笑的样子，我心疼得无以复加，却也无比清醒地认识到：她的眼泪为谁而流，她的心为谁而痛。
她的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江无衍，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我答应了。心甘情愿地扮演好这个工具人的角色。陪她笑，陪她演，看她明明难受还要在我面前强撑。
但我还是做了，因为这是她想要的，因为我……还爱着她，哪怕是以这种最卑微的方式。
戏演完了。最后得知她和江无衍终于解开心结时，我知道，我的角色彻底落幕了。
我的前方，是漫长的、没有她的未来。
后来怎样？
后来，我毕业了，去了很远的城市。
听说她和江无衍结婚了。
那个叫阮南汐的女孩，像一道猝不及防闯进我生命的光，照亮过一段晦涩的青春，也让我体会了最深的懊悔和成全的苦涩。
她教会我，爱不是自以为是的“为你好”，而是尊重、陪伴，以及在适当的时候，学会放手。
她永远是我记忆里那个在运动场上肆意奔跑、在办公室挨训时眼睛亮晶晶、在校长室里挺身而出勇敢担当的，独一无二的姑娘。
只是，她的光，再也不会为我而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