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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在家呆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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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外面天色依旧昏沉,绵绵细雨丝丝缕缕落下。
房间内没有开灯,眼珠子转了一圈也没看见那个身影。
床是电动床,他试探着摸了摸,果然碰到了床边的遥控器。
将床头升起,曲凡看了眼墙上的电子时钟后又微微偏头看向窗外的朦胧。
一觉睡醒,脑袋清醒了不少,他眉头轻轻皱起,心头萦绕着淡淡的惆怅。
他和曲忆炀的这事儿吧。
放到任何一个家庭之中,都不会被理解。目前他的想法是能拖会儿是一会儿,至少等他身体好了再说,或者说,等他先和曲忆炀稳定下来。
他不知道那两位长辈会怎么看待他,他也没那么在乎,但他不得不为曲忆炀着想。
曲爸不是个老古板,但不可避免的是,长辈都喜欢把传宗接代挂在嘴边。
曲爸暂时没有给曲忆炀洗脑过这方面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心没在曲忆炀身上。
但知道他的养子和亲儿子在一起后呢?
会不会拿伦理纲常来叫说曲忆炀呢?或者直接打下不孝子的标签。
曲妈怀上曲忆炀的时候,他就总听曲爸念叨要男孩儿,但他觉得妹妹也不错。
现代社会不兴重男轻女了,长大后再回想曲爸那些话就觉得荒唐了。生育的权利在女性手上,光他想有什么用?
如果曲忆炀不介意的话,他们这辈子应该是没小孩儿了,就是不知道他说怎么想的。
再说曲妈,在他这儿一直是个自由洒脱的性子,有时甚至给他一种她被婚姻与家庭困住的感觉。
曲妈现在的状态才是最好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谈自己喜欢的恋爱。
据弟弟说,曲妈对他们其实没那么在意。
这种不在意在他这儿又可以分为两类:
一是对他们完全不在意且兄弟俩在一起的事情与她无关;
二是看似不在意,但知道他们的事儿后会开始管教。
他在脑中模拟了一下,好像,也就那样。
一下子想太多东西,他的脑袋又疼起来。
为什么曲忆炀还没回来?
他摸到自己的手机给曲忆炀拨去电话,几乎立马被接通。
“在哪儿呢?”
手机很快传出他想念的那个声音,“护士站热粥,马上回来。”
他放下手机,屏幕正当亮起,上面的时间只与刚才他看见的时钟相差三四分钟。
曲凡真是佩服自己能在短短几分钟想那么多事情,怪不得头疼呢。
病房门的静音效果很好,在神游在外时,曲忆炀推门走进来,手里提着餐盒。
“怎么不开灯?”门口那人问。
曲凡看得不真切,“没想到。”
“闭眼,十秒后再睁开。”
他依言闭上双眼。
啪嗒——
房间的灯亮起没刺得他眼皮颤了颤。
曲忆炀将床上餐桌推过来,将餐盒摆好。
两道清口小菜和两碗小米粥。
他正准备抬手拿勺子,弟弟轻轻按下他的手,“我喂。”
曲凡想说真不至于,但见对方跃跃欲试的模样,还是败下阵来。
再说,其实还真挺疼的。
一个喂一个吃,倒也和谐。
受伤后,曲凡的胃口不大,吃了小半碗就不行了。
曲忆炀又哄着他吃了两根菜,剩下的自己全包圆了。
“哎,”曲凡叫他,“我俩都事儿你有想过怎么跟爸妈说没?”
曲忆炀奇怪道:“日子是我们过,为什么要跟他们讲?”他将碗筷收拾好,走到厨房角顺手冲洗好餐具,“再说了,就算发现又能怎么样呢,改变不了什么的,我们不会分开。”
他扯过柜子上的纸巾擦了擦手,“要不是你状态还不错,我都怀疑昨晚你是脑袋没清醒过来才愿意和我谈。”
作出思考的模样,他一脸严肃道:“不过我不会嫌弃你就对了。”
曲凡没忍住笑骂道:“得了吧,看你这嘴欠的。”
“欠你亲,那你罚我?”
曲凡冲他勾勾手指,他开心地贴近,结果只是嘴唇被咬了一下,
“就这样?”他有些不满足。
“那你来?”曲凡盯着他看,那眼神像挑衅又像是邀请。
而当事人心中想的却是,不信这个人能对他这个病人下手。
这个年纪最激不得 ,曲忆炀勾着他哥的手指,在他哥额头上印下一吻,
“等你好了我再来。”
察觉掌心温度有些高,曲忆炀低下头将额头贴在曲凡的额头上。
曲凡这时睁着眼,看着慢慢靠近的脸,下意识闭上眼抬手阻拦。
他轻而易举挣脱了来自曲忆炀的束缚,捂住对方的嘴唇。
接着,额头贴上温凉的皮肉。
两人都没有动,曲忆炀的鼻息打在他的手指上,潮湿,又热腾腾的。
睁开眼便看见对方含笑的双眼,这才明白自己自作多情了。
他索性不管了,松开手,又重新拽过对方的手贴在自己额头上。
“小心点儿。”曲忆炀轻声提醒。
曲凡对自己简直没轻没重的,拿着他的手就往额头上放,差点碰到伤口。
“多贴会儿,舒服。”曲凡说。
等掌心的温度与额头接近时,曲忆炀就将手翻个面。
静谧温馨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替曲凡做检查的护士来了。
得到恢复不错的话语后,曲忆炀就跟获得了赦免一样。
但一想到这两天的一切,没忍住吐槽:"我感觉今天有点不顺,尤其是这几天。"
曲凡想起网上看到过的话:“可能因为本命年?都说本命年要倒霉些,过了今年应该会好很多。”
“等我好了去你开光的那个寺庙拜拜吧。”他叹了口气,“真得拜拜了,不然我一受伤你也跟着担惊受怕。”
曲忆炀神色温柔:“好。”
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在医院住了三天的曲凡觉得自己好的差不多了,便提出要出院。
公司那边他倒是不担心,还有荣利能扛事儿。
他担心的是曲忆炀,跟他一样住医院里了。课也不上了院门也不出了,走的最远的地方应该是楼下小花园,天天守着他。
荣利这边很好说话,也希望自己好友能多养一段时间。
犹记去年年初连轴转的时候,曲凡病了他强制对方在家休息,谁知这人倒好,头天中午回去休息,第二天一早又来了,下班回去发了两天烧。
曲凡知道这几个人担心他,妥协道:“不上班,回家养着行吗?”
久违的回到家,他竟有些近乡情怯。
到门口时,不用曲凡有任何动作,就有人先去开门,给他换鞋。
看着正对面着门口的沙发,他忽然想起去年第一次看到曲忆炀时的情景,还有那个让人深刻的眼神。
“你还记得去年你刚来找我的那会儿吗?”
曲忆炀佯装生气:“你还好意思说,高考刚结束我就来了,你倒好。我中午到你早上就就溜走了!”
曲凡笑着:“没办法呀,当时忙着给几个项目收尾,现在不是好多了嘛。”
将两人行李放到一遍,他牵着曲凡慢慢走到沙发坐下。
“我就没见过哪个高层比你还累的,天天曲总曲总的叫,看着威风凛凛,实际上呢,家都忙忘了。”
“好了好了,一回家就给我扣了这么大口锅,我可受不住啊。”
谁家公司刚起步就坐办公室啊,但知道弟弟是关心他,所以这个话题点到为止。
三天没回过家的曲忆炀达成了比病人还狼狈的成就。
曲凡除了衣装不太得体外,脸上的小伤口都掉了疤,额头那块纱布也换了药,下次去医院复查就能拆线了。
虽然看起来消瘦了不少,但脸色却比一开始好了太多。
这也多亏了弟弟天天不厌其烦给他擦身子喂饭。
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动作幅度大的时候还是会疼,但不算什么大问题。
他甚至觉得自己再养个两三天就能继续上班了。
但曲忆炀并不这么想。
曲凡劝弟弟去上学的筹码是:“我答应你不乱跑,再过两天,不,下周,下周再回公司。”
在医院折腾了一个星期,刚好又是周末,他记得弟弟周末还有课来着,所以像对方快些回去。
按照往常来说,曲忆炀决不会放曲凡一个人在家,但他知道他哥也需要一些独处时间。
“那你就在家好好呆着,等我回来给你做饭。”他说。
曲凡举起手比了个“ok”:“保证完成任务。”
军训结束其实就可以申请外宿了,曲忆炀想,但他哥不同意。
学校、公司和家几乎是一条线上的三个点,他想的是自己每天放学后就能去接曲凡下班,两人再一起回家。
但天不遂人愿,曲凡在办公室的时间少的很。
曲忆炀不知道的是,他想的这个问题,他哥也开始琢磨了。
看着曲忆炀离开的背影,曲凡琢磨着弟弟还要在那里读三年多的时间,他要不要在校外租套房子给弟弟住呢?
工作日自己也可以住那边,他们也可以天天见面。
想了想,觉得可行。
要问他认识的人谁是A市百事通,他一定会说出荣利的名字来。
接到好友电话的荣利正在办公司毙方案,看到来电,有些稀奇:“你不会是来求我让你上班的吧?”
沉默片刻,曲凡不解:“我在你心中就是个工作狂的形象?”
“差不多。”荣利将手机放在一旁,“什么事儿啊。”
“A大附近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房源?七八十平就行。”
荣利问:“你前年不是买了套房子么,这么快又有钱了?”他疑惑道,“你还背着我出去接活儿了?”
曲凡无语:“什么跟什么啊,”接着强调道,“是租,不是买。”
“哦。”
“嗯?”
“行,”荣利又问,“你弟知不知道?他要知道你让他去问问呗,他那性子说不定一直留意着呢。”
“我突发奇想。”曲凡顿了顿,“他上课去了,等他回来我再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