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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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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童年的记忆是模糊短暂的,但我却把于植离开我的第一个暑假记得很清楚,我不能在爸妈吵架的时候叫他出来玩,找不到人陪我打超级玛丽,最爱看的杂志也不能凑钱买了,看着楼下打篮球的一个个身影里却总是寻找不到最熟悉的那个人,还有许许多多数不清的细微时刻,当我扭头寻找他的身影,却空无一人时,我终于明白了习惯多么可怕。
于植从小到大都是个细心的人,他知道他走后我会不好意思再去他家蹭吃蹭喝,所以临走之前都还特意和妈妈交代,和我提了一嘴。而我除开于阿姨主动喊我去的几次外,却是再也没去过了,一部分原因是,离开了于植,再去他们家感觉怪怪的,更大一部分原因则是,奶奶从老家到了凌源。
奶奶吃饭时,夹菜的筷子“嗖”的一下飞快,她厌弃凌源和长沙不同的一切事物,吃不惯酱菜,也平时更是甚少出门,我妈曾让她晚上下楼和小区的大妈大爷一起跳跳广场舞,她也只是一个劲摇头说她才跳不来,扭屁股扭腰,话里话外都是嫌弃,我妈只无奈,赶一旁的我回房学习,我也只能耸耸肩,回房间还能听到她催促我爸妈生二胎的声音。
我翻了几页书,怎么都沉不下心来,客厅里是传来俩个女人的争执,却始终听不到我爸说一句话,他沉默的做一个局外人,看着自己的妻子和母亲为了她们俩人并不能决定的事情争执,而他一言不发,作壁上观。
这位操劳一生的辛勤女人嫁给我的爷爷,我的曾祖母传给她传宗接代的重任,直至她的丈夫死去,她一以贯之,仍然为了延续香火剥削同为女人的我妈,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在某一刻想起几十年前同样命运的自己,可这件事情的受益者,最大的侩子手,永远只是沉默的坐在一旁,他们是奉行深谙坐收渔网之利这一套法则的人,无需多言,自有道德伦理替他教唆伥鬼。
我只是本能的感受到不适和不服,我从未给自己套上枷锁,也从未认领过性别刻板认知,在我十多岁的逻辑里,男生能做的,我也能做,我和他们,不过是生理差异上的不同,这既得感谢我父母让我前十多年过的算是幸福美满,也得感谢于植一视同仁,他从不会带有色眼镜看我,不会说“曲晴,你还有没有个女孩子样!”这样的话,在他眼里,任何人都先是个人。
我不知道这对我算是幸运还是不幸,我确实比很多人更晚体会到性别带来的钝痛,却又以最快的速度领悟,但我此刻,切切实实的开始思念于植。
我想他现在在干嘛呢?他会不会交了新朋友就把我忘了吧?思绪乱七八糟,他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他不会忘了我家电话号码吧....时间就在我瞎想的一天天里过去,我还是没有接到于植打来的电话,我决定开学再也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