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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星河共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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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广播响起登机提示时，楚喻安正盯着手机上的新闻推送发呆。标题赫然写着《月牙湾海洋研究所遭窃，珍贵样本失踪》，配图是模糊的监控截图——虽然看不清脸，但他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和沈墨庭的背影。
"别担心。"沈墨庭拿走他的手机，顺手塞给他一杯冰镇柠檬茶，"报道只说疑似学术间谍，没提实验组。"
楚喻安咬着吸管，目光扫过候机厅人群，自从月牙湾惊险一夜后，他看谁都像实验组织的眼线，邻座老太太慈祥的微笑？可能是伪装，清洁工频繁路过？绝对在监听。
"放松。"沈墨庭突然捏了捏他的后颈，力道恰到好处地按在某个穴位上，"阿杰那组人现在应该正忙着向K解释搞丢实验体的经过，没空追来夏城。"
夏城是他们计划中的第二站，以星空观测站闻名，楚喻安小时候在实验室的"天文模拟课"上见过夏城星空的影像，那时他隔着防护罩触摸投影，幻想真实星辰的温度。
"前往夏城的旅客请注意..."
登机广播响起，沈墨庭自然地牵起楚喻安的手，自从毕业后，他们不再刻意保持距离，楚喻安起初还不习惯公共场所的亲密，直到沈墨庭在他耳边说："记得吗？在那些人眼里我们只是数据，越自然，越安全。"
飞机起飞时，楚喻安靠在窗边，看地面逐渐缩小。云层之上，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进来，为沈墨庭的侧脸镀上金边，他正专注地查看平板上新下载的研究所数据，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发现什么了？"楚喻安凑过去，额头几乎贴上对方太阳穴。
沈墨庭调整屏幕角度让他看清："月牙湾研究所在做基因杂交实验，用海洋生物DNA修饰人类细胞..."他调出一组图表，"和当年我们身上的实验很像。"
楚喻安胃部一阵绞痛。十五年前的记忆碎片再次闪回：冰冷的束缚带，刺眼的手术灯，还有K博士戴着银戒指的手拿着注射器靠近...
"呼吸。"沈墨庭的手覆上他的，体温透过皮肤传递，"看这个。"他指向一组数据，"他们失败了，没有基因配对，杂交细胞全部凋亡。"
楚喻安突然明白了："所以我们...是成功的唯一案例？"
"目前为止，是的。"沈墨庭关闭文件，声音压得更低，"这也是K穷追不舍的原因。我们是他最完美的'作品'。"
这个词让楚喻安反胃，作品，不是人类，只是实验室编号A07和O12，他下意识摸向手腕内侧的条形码烙印——沈墨庭也有一个，在他们第一次亲密时，两人发现烙印拼在一起是一组完整序列。
"嘿。"沈墨庭突然转过他的脸，"无论起源如何，我们现在的每个选择都是为了自己，记得吗？"他轻触楚喻安左胸，那里有行他们一起文的小字：选择定义存在。
楚喻安抓住他的手，十指相扣："记得。"
飞机穿越云层时的颠簸像极了实验室的离心机震动，楚喻安闭上眼睛，任由沈墨庭的手指在他掌心敲击密码：【夏城安全，我安排了惊喜】。
两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夏城机场，与月牙湾的湿热不同，这里空气干燥清爽，带着松木的香气。楚喻安深吸一口气，肺部久违地感到舒畅。
"海拔高，含氧量低，正好抑制你的基因过载反应。"沈墨庭拖着两人的行李箱走向出租车站，"我在天文台附近租了间木屋。"
出租车沿着盘山公路蜿蜒而上，窗外的景色从城市渐变成苍翠的山林。楚喻安贴着车窗，看远处雪山在夕阳下泛着玫瑰金的光泽，实验室的"地理课"从未展示过如此生动的色彩层次。
"第一次见真的雪山？"沈墨庭问，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楚喻安的发梢。
楚喻安点头："比投影震撼多了。"他转向沈墨庭，"你之前来过？"
"只在资料上看过。"沈墨庭的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但我黑进天文台系统查了最佳观测点。"
出租车最终停在一栋半悬在崖壁上的木屋前。整面落地窗正对雪山和星空，宛如一个天然观测台。楚喻安推门而入，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客厅地板上用荧光石拼出了夏季大三角的图案，茶几上摆着天文望远镜和两杯冒着热气的可可。
"这是..."
"生日礼物。"沈墨庭从背后环住他，"实验室档案显示我们被'制造'的日期是七年前的今天。"
楚喻安转身望进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实验室从不庆祝生日，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确切的出生日期，但沈墨庭记得这个，还准备了星空...
"望远镜是租的，可可粉是从月牙湾顺的。"沈墨庭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条件有限..."
楚喻安用一个吻堵住了他剩下的话，这个吻带着可可的甜味和长途旅行的疲惫，却比任何豪华礼物都珍贵，分开时，他抵着沈墨庭的额头轻声道："第一次有人给我过生日。"
夜幕降临后，两人裹着毛毯躺在木屋外的平台上，夏城的星空比想象中更璀璨，银河像打翻的钻石铺满天穹。楚喻安调整望远镜焦距，找到天琴座的织女星。
"小时候在模拟室，我总以为星星是冷的。"他轻声说，手指向虚空，"现在才知道它们其实在燃烧。"
沈墨庭侧身看他，星光为楚喻安的轮廓描上银边，没有防护罩，没有监控探头，只有真实的夜风拂过发梢，他伸手抚上楚喻安的脸颊："实验室的星空缺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什么？"
"流星。"沈墨庭刚说完，一道银光突然划破夜空，"看！"
楚喻安屏住呼吸，流星接二连三地出现，在深蓝天幕上留下转瞬即逝的痕迹，他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流星雨，实验室的投影永远精确但死板，而真实宇宙充满出人意料的绚烂。
"英仙座流星雨，我查过预报。"沈墨庭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但没想到这么..."
楚喻安突然翻身压住他，在星光下吻住那双总在计划一切的唇，沈墨庭的惊讶只持续了一秒，随即回应得热烈而深沉，毛毯滑落，夜风掠过裸露的皮肤，但两人都无暇顾及——基因配对的本能加上真心选择的情感，产生的化学反应比任何天体碰撞都激烈。
楚喻安闭上眼睛，感受着唇齿间的温度与气息，这个吻逐渐加深，沈墨庭的手滑入他衣服的下摆，掌心贴着他腰间的皮肤，引发一阵战栗。
"进屋？"沈墨庭喘息着问。
楚喻安却摇头，指向星空："就在这儿。"他太渴望在真实天空下的亲密，而不是实验室模拟或安全屋的四面墙内。
沈墨庭的瞳孔在黑暗中扩大，虹膜边缘泛起基因特有的金环："会冷的。"
"你会让我暖和起来。"楚喻安解开他第一颗扣子。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开关，沈墨庭突然翻身将楚喻安压在身下，眼中的金色几乎要溢出来。他低头吻住楚喻安的喉结，同时单手解开了对方衬衫剩余的纽扣，夜风直接吹拂在裸露的皮肤上，但很快被沈墨庭的体温驱散。
楚喻安能感觉到沈墨庭的克制——为了给他反悔的机会，这让他胸口涌起一阵酸涩的暖流。
"我不需要你小心翼翼。"楚喻安咬住沈墨庭的下唇，手指插入对方浓密的黑发中，"今晚，我属于你。"
沈墨庭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他抓住楚喻安的手腕按在毛毯上，眼中金色光晕扩散到几乎覆盖整个虹膜："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
星光洒在两人的身体上，楚喻安能看清沈墨庭脸上每一处细微的表情变化——那是一种原始的、未经基因修饰的美，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完全出于自己的意愿渴望一个人。
"我确定。"楚喻安抬起下巴，主动加深这个吻。
接下来的事情像发生在某种梦境与现实的交界处，衣物滑落，皮肤暴露在夜风中却又立刻被彼此的体温温暖，沈墨庭的手掌的薄茧，每一次触碰都像带着微弱的电流，楚喻安从未想过，这些竟能带来如此强烈的快感。
当沈墨庭抱着他时，楚喻安仰头看见了满天繁星，那些恒星的光芒穿越数十甚至数百光年才抵达地球，而此刻，他感觉自己与沈墨庭的连接比那些星光更加古老，更加原始，完全超越了基因编码所能定义的范畴。
"看着我。"沈墨庭低声要求，语气温柔且深沉，"我要你记住这一刻，记住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楚喻安睁开眼睛，对上那双几乎完全变成金色的瞳孔，此刻，在星光下，这却是他见过最美的景象。
每一次律动都像是某种无声的宣言，对抗着那些试图规划一切的研究人员，楚喻安的手指在沈墨庭背上留下痕迹，不是为了标记所有权，而是为了证明这一刻的真实性——他们不是数据模型中的变量，而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当快感累积到临界点时，楚喻安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入了银河中心，他紧紧抓住沈墨庭的肩膀，仿佛这是唯一能让他不至于迷失在星海中的锚点，沈墨庭的名字从他唇间溢出。
高潮后的余韵中，两人依然紧密相连，呼吸逐渐同步，沈墨庭轻轻吻去楚喻安眼角的湿润，然后将他拥入怀中，用毛毯裹住两人汗湿的身体。
"冷吗？"沈墨庭低声问，手指梳理着楚喻安汗湿的额发。
楚喻安摇摇头，脸颊贴在沈墨庭的胸膛上，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比我想象中温暖得多。"
事后，他们裹着同一张毛毯看流星余迹，实验室从未记录过配对体性行为后的生理数据——他们此刻创造的每分每秒，都是科学无法解释的奇迹。
"在想什么？"沈墨庭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他的头发。
楚喻安指向银河："想起实验室的理论课，说人类不过是星尘的偶然组合。"
沈墨庭低笑："那我们就是被刻意组合的星尘。"他吻了吻楚喻安汗湿的鬓角，"但比他们计划的更完美。"
夜深时，楚喻安被一阵刺痛惊醒。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视线边缘泛起黑雾——药物副作用又来了，他摸索着去够背包，却惊动了浅眠的沈墨庭。
"又发作？"沈墨庭立刻清醒，赤脚下床去取药剂，"比上次间隔短了八小时。"
楚喻安蜷缩在毛毯里，冷汗浸透后背，这次的疼痛比以往更剧烈，仿佛有千万根针在颅内游走，他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喊出声，直到沈墨庭将注射器抵上他的手臂。
"新配方马上好。"沈墨庭的声音紧绷，"再坚持一下。"
药液注入血管，疼痛却未减轻，楚喻安的视野开始扭曲，实验室的记忆碎片与现实的木屋重叠，他看到幼年的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看到K博士拿着某种蓝色液体靠近...
"沈...墨庭..."他艰难地呼唤，手指抓住对方手腕，“我…不要…继续…实验”
沈墨庭脸色突变："别怕，喻安，没事的"他摸向楚喻安额头，触到一片滚烫，"基因过载反应...该死，应该早点合成新药的！"
楚喻安的意识开始模糊，最后的感知是沈墨庭将他抱起，冲向浴室，冰凉的水流冲击皮肤，却浇不灭体内燃烧的火焰，他听见沈墨庭在打电话，声音遥远得像从海底传来：
"对，紧急情况...需要低温舱...是的，基因过载症...马上到！"
黑暗吞噬了最后一丝意识。
再次睁眼时，楚喻安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蛋形医疗舱内，淡蓝色液体浸泡全身，呼吸通过面罩维持，沈墨庭的脸贴在舱壁上，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
"醒了？"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沙哑得不像话，"别动，治疗还剩两小时。"
楚喻安微微转动眼球，看清自己身处一间高科技医疗室，墙上的标志显示这是夏城天文台的附属医疗机构。
"你...怎么..."他艰难地发声。
"天文台的医疗系统。"沈墨庭的嘴角勉强扯出个笑，"他们有为宇航员准备的基因治疗设备，正好适用你的情况。"
楚喻安想伸手触碰舱壁，却发现四肢被柔软束缚带固定，恐惧瞬间攫住心脏——太像实验室了！
"别怕。"沈墨庭立刻察觉他的恐慌，将手掌贴在舱壁对应他手的位置，"只是防止你在无意识状态下伤到自己，我在这里，一直在这里。"
透过液体和玻璃，楚喻安看到沈墨庭右手腕上有新鲜针孔，他瞬间明白了——沈墨庭抽了自己的血做治疗样本，基因配对的特殊性意味着他们的血液可以交叉稳定对方的系统。
"傻...瓜..."楚喻安的眼角滑出一滴泪，在治疗液中形成小小的涡流。
沈墨庭摇头，额头抵上舱壁："我们说好的，同生共死。"
治疗结束后，医护人员识趣地离开，给他们独处空间，楚喻安裹着毯子坐在观察窗边，看夏城的日出染红雪山，沈墨庭端着热粥进来，小心翼翼地检查他各项指标。
"稳定了。"他终于松口气，"海藻提取物确实有效，只是需要更高纯度..."
楚喻安突然抓住他的衣领，将人拉近："下次不准擅自抽血！"
沈墨庭挑眉："那你也不准擅自断药。"
两人对峙几秒，同时笑出来。楚喻安把额头贴上对方的："我们真是一对疯子。"
"天生一对。"沈墨庭纠正道，递过粥碗，"吃吧，然后休息，明天有惊喜。"
所谓的"惊喜"其实是沈墨庭黑进天文台控制系统获得的特殊权限，第二天傍晚，他们以"研究员助理"身份进入观测塔顶层，那里有夏城最大的天文望远镜。
"本来要申请半个月。"沈墨庭调试着设备，"不过我解决了他们系统的一个安全漏洞，作为交换..."
楚喻安从目镜中看到令人窒息的景象——木星及其四颗伽利略卫星清晰可见，甚至能分辨出大红斑的细节，实验室的模拟影像根本无法比拟这种震撼。
"那边还有。"沈墨庭引导他转向另一个方向，"仙女座星系，距离我们250万光年。"
楚喻安屏住呼吸。那个模糊的光斑是由数千亿颗恒星组成的岛屿宇宙，光线出发时人类尚未诞生，此刻却映入他的眼帘。一种难以形容的渺小与宏大同时击中了他。
"想什么呢？"沈墨庭从背后环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
楚喻安转身，在望远镜的微光中凝视对方琥珀色的眼睛："想我们有多幸运，在所有可能的宇宙中，我们偏偏存在于这一个。"
沈墨庭的回应是一个带着星尘味道的吻，远处，天文台的激光指针划过夜空，为游客指出夏季大三角的位置。但两人眼中只有彼此——两个由科学创造却超越科学理解的灵魂，在浩瀚宇宙的一粒微尘上，找到了归处。
回到木屋已是深夜。楚喻安靠在床头整理月牙湾带回的海藻数据，沈墨庭则在编写新的药物合成程序。窗外，一颗迟到的流星划过天际。
黑暗中，楚喻安靠向温暖的源头。窗外星河无声流转，而屋内，两个曾经只是编号的生命体呼吸相闻。前路尚有迷雾，但此刻的安宁真实如心跳。
在坠入梦乡前的混沌时刻，楚喻安想起实验室里学过的一个天文概念：潮汐锁定。就像月亮永远以同一面朝向地球，他和沈墨庭也被命运的力量固定成最亲密的姿态，但不同于天体的被动，他们选择了这种羁绊，一次又一次。
这个念头伴随着他沉入无梦的睡眠，身旁沈墨庭的呼吸平稳如行星运转的节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