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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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曾说，动物的感知能力要比人类要敏感数倍。
某个世外桃源被炮火轰毁，一切美好尽数化为焦黑废墟，远在千里之外的人们对此一无所知，只是享受着比昨日更为和煦的日光，感受似有若无拂过耳畔的清风。
那匹马的耳朵却开始簌簌抖动起来，明亮的眼睛望向远方，似乎听见不一样的动静。
起初，没有人在意到这些微小的细节。直到马贩子和买马的人达成商议，正要钱货两讫，就在两人交接缰绳的短暂间隙里，那匹从头到尾都安静稳重的马却抬起前蹄，向天响亮嘶鸣一声，像箭矢一般，笔直而迅速地奔向前方去。
太过于突然，所有人都被它吓得目瞪口呆，等到那俩人反应过来要追，马却已经跑得没影了。
商品跑了，还留在市集上的买家和卖家自然还有一箩筐的道理要和彼此掰扯，这是每天在市集上演最多的一出戏，而那匹马，也不过是在市集上发疯逃跑的许许多多马中的其中一匹，对见得够多的人来说，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
因而他们并不关心那匹马会跑向何方。
他们不知道，那匹马是数日前盗贼随手从某个少年那里抢来的，盗贼后来被人杀了，它几经周折才落到马贩子手中。
它一直奔跑着，马蹄声不停，穿过平原、越过坎坷山路，涉过浅水滩，终于走回到那一片曾经被外人称作世外净土的村落。
尽管过去数日，仍有呛人的烟雾围绕在村落周边，告诉人们，将这里所有吞噬殆尽的火势曾经是如何的凶狠暴戾。
得得，马蹄声落下，马在溪流的下游找到自己睽违数日的主人。
少年半边身子都泡在浅溪中，脸色苍白如纸，发丝凌乱散开，被浸湿之后贴在他脸侧。他的衣衫残破不堪，身上数道伤口，染得布料血痕斑斑。
约莫是行路半途，重伤坚持不住栽倒在了溪流上游，又被冲下来，在浅溪中搁浅。
少年的唇无力地开合，想说什么，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若果在场的不是马而是一个人，大概就能读出他的唇形，明了他是在说哪两个字：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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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然问他：“是不是太阳是暖的，月亮是冷的？”
少年顿住一秒，才答道：“月亮有时是冷的。”
女孩儿双目并不能视物，因此错过他回答这问题时脸上表情泄露出的某种感伤。
过去他从没觉得月亮会是冷的。
从他有记忆起，不羡仙的夜晚就很热闹，红线他们出生后，就更不用说，家家户户点起的烛火连成一整片，璀璨而明媚。
夏天的夜晚，他会和红线，和其他几个小鬼爬到高点的山坡上，一边观察下边纳凉的大人们在做些什么，一边分了从酒窖偷出来的离人泪，随后一群小孩都被辣得直哈气，伸出舌头，狼狈地用手扇风。
记忆中的红线很崇拜地望向他：“老大！你居然不会觉得辣！”
其实他也有被辣到，只不过做老大的不好做那么丢份的事情，强撑罢了。
红线一说，其他小鬼也纷纷表达对他的敬佩。
他状似潇洒一笑，谦虚道：“咳咳，低调低调。饮酒品酒对行走江湖不可谓不重要，要成为大侠，必须懂得欣赏美酒，就是要达到你们老大我这样的境界，学着点儿。”
他当时还背着剑，站在月下说这一番话，确实颇有侠客意气，一群小孩儿被他迷得无以复加，齐声应道：“是！”
他赶紧竖起手指：“嘘！小声点，不然会被寒姨发现！”
他们又变成气音：“是！”
那时挂在天空正中的月亮是金色的，蜜一样的颜色，很暖很甜。
不羡仙被烧毁后，他追着手中仅剩的线索从清河一路行至开封。
从前他们都说不羡仙太小，想要闯到江湖，躺在草地上看夜空，看织带一般的星河闪烁，指着远处最亮的星，想象有一天自己仗剑天涯，会成为纷乱江湖中英名盖世的大侠。
现在他一个人在苍茫的天地间，以天为被地为铺，才知道原来这并不豪迈。
他想家。
想不羡仙。
离家的每天都在想家，每远离那里的土地一寸，心都更近地贴着那个他再也回不去的地方，想难再相聚的那些人。
这种感觉比辛辣的酒味还要难受。
一个人看月亮，才终于知道，月亮有时也是冷、不近人情的。不是甜的，而是冷硬的。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