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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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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清泠的匆匆离去，像一块阴云笼罩在《仗剑行》组的上空。练习虽然还在继续，但气氛明显沉闷了许多，每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雾呦几次试图活跃气氛，但效果寥寥。阮絮更是忧心忡忡，练习动作都慢了几拍，时不时看向门口，仿佛期待褚清泠能突然回来。
宓兮依旧是最沉静的那个，他带着大家继续抠动作细节，只是偶尔会停下，看一眼手机上是否有关于沈清让意外的最新消息。网络上已经有一些模糊的传闻开始发酵，#沈清让意外# 的词条后面跟了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爆”字，粉丝的祈祷和恐慌几乎淹没了社交媒体。
“休息一下吧。”宓兮按下暂停键，声音打破了练习室的低气压。
众人松了口气，三三两两地坐下，低声议论着。
“希望沈前辈没事……”
“LYRA这次真是……”
“清泠老师看起来吓坏了，他没事吧？”
雾呦走到宓兮身边，递给他一瓶水，压低声音：“你说，沈清让这事……会对我们节目有影响吗？”他指的是LYRA会不会因此让褚清泠退赛之类的。
宓兮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目光平静：“LYRA不是小公司，会有他们的应对。至于清泠……”他顿了顿，“看他自己的选择，还有……谢总的态度。”
他敏锐地感觉到，褚清泠的失态，很大一部分源于对谢遂的担忧。那位太子爷此刻承受的压力，恐怕难以想象。
直到晚上，401宿舍依旧只有他们三人。宓兮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嵇野发来的消息，言简意赅：
【嵇野：沈清让手术结束了，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情况不乐观，后续影响很大。LYRA内部现在很乱，谢遂焦头烂额。】
消息后面，还附带了一个模糊的、似乎是医院走廊的照片，人影绰绰，气氛凝重。
宓兮看着这条信息，眸色微深。嵇野的消息永远这么灵通。他回复了过去：
【宓兮：谢谢嵇少告知。清泠他……还好吗？】
他直接问出了对队友的关心。
这次嵇野回得慢了一些。
【嵇野：谢遂看着，死不了。管好你自己。】
语气依旧霸道，但透露的信息却让宓兮稍微安心。有谢遂在，褚清泠至少不会一个人面对。
他将沈清让暂时脱离危险的消息告诉了雾呦和阮絮，两人都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阮絮拍着胸口。
雾呦也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撇撇嘴：“LYRA这下有的忙了，顶梁柱倒了，资源肯定要重新洗牌。”他看向宓兮，意有所指，“说不定，有些人能趁机拿到更好的资源呢？”
他指的是宓兮。星烁和LYRA是竞争关系，LYRA受挫，对星烁和宓兮来说，未必是坏事。
宓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接话。他走到阳台，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娱乐圈的起落就是这么残酷，一边是医院的生死未卜，一边可能已经是暗流涌动的资源争夺。
深夜，当宓兮洗漱完准备休息时，宿舍门被轻轻推开了。
褚清泠回来了。
他看起来极其疲惫，脸色比离开时更加苍白，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那双清冷的垂泪眼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脚步都是虚浮的。
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自己的床铺前，沉默地坐下，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肩膀微微塌着，像一只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
阮絮想开口问问，被雾呦用眼神制止了。
宓兮拿起自己桌上那瓶没动过的牛奶，走到褚清泠身边，轻轻放在他桌上。
“喝点东西，早点休息。”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不打扰的温和。
褚清泠身体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
宓兮没有再多说，回到了自己床上。
宿舍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隐约的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宓兮以为褚清泠会一直那样坐到天亮时，他听到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带着压抑哭腔的吸气声，以及拧开牛奶瓶盖的细微声响。
宓兮在黑暗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至少，他愿意接受那瓶牛奶了。
这是一个艰难的夜晚，但微小的关怀，或许能成为照亮冰冷时刻的一丝微光。
————
褚清泠躺在冰冷的宿舍床上，睁着眼睛，毫无睡意。窗外朦胧的光线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却驱不散他脑海中翻涌的画面——医院那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令人窒息的长廊，以及谢遂那双布满红血丝、压抑着风暴的眼睛。
【回忆】
他跟着荷姐一路冲到手术室门口，那里已经被LYRA的高层和保镖围住，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谢遂背对着他站在走廊尽头，身形依旧挺拔，但紧握的拳头和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所有人都不敢靠近。
褚清泠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从未见过谢遂这副样子。
“谢遂……”他走上前，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谢遂猛地转过身。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一片骇人的猩红，像是濒临失控的野兽。他一把攥住褚清泠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声音沙哑得厉害：“谁让你来的？回去！”
那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带着前所未有的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褚清泠被他攥得生疼，却固执地没有挣脱，仰头看着他：“沈前辈他……”
“他死不了！”谢遂低吼着打断他，语气恶劣，像是在发泄着无处安放的恐慌和压力，“但LYRA快要死了！你明白吗？！”
他盯着褚清泠，眼神锐利如刀：“LYRA谁都可以出事！唯独不能是沈清让！你知不知道他背后是谁？！是长汀南沈家！是傅家！傅修鸣那个疯子……他会撕了LYRA！撕了我！”
谢遂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戾气。他口中的“傅修鸣”，正是沈清让名义上的小叔叔，傅家如今的掌权人，也是……沈清让的爱人。论起辈分，谢遂甚至要叫傅修鸣一声舅舅。可在这种时候，这层关系非但无用，反而更像是一重枷锁。
褚清泠被他吼得脸色更白，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和谢遂话语里的信息让他浑身发冷。他知道沈清让背景深厚，却没想到深重到如此地步，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呢？”褚清泠看着眼前这个失控的男人，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哀和愤怒，他用力想甩开谢遂的手，“所以你就只关心LYRA会不会死？只关心傅修鸣会不会找你算账？沈前辈他还躺在里面生死未卜！”
“我不关心谁关心？！”谢遂被他激得怒火更盛，猛地将他拽得更近，两人鼻尖几乎相抵，气息交缠，却只剩下火药味，“褚清泠！你以为娱乐圈是什么地方？过家家吗？沈清让要是废了，LYRA跟着完蛋！你！我！所有人都得跟着陪葬！你懂不懂？！”
他的话语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褚清泠的心口。那一刻，褚清泠只觉得遍体生寒。他看着谢遂因为压力和恐惧而扭曲的面孔，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我懂了。”褚清泠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一种心死的平静，“在你眼里，最重要的是LYRA，是利益。至于里面躺着的人，至于我……都不过是随时可以权衡轻重的棋子，对吗？”
他说完，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挣开了谢遂的手，因为惯性后退了两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谢遂似乎被他的话震住，看着他苍白的脸和那双盛满了失望与难过的垂泪眼，瞳孔微缩，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褚清泠没有再给他机会。他深深地看了谢遂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谢遂心头一悸，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条令人窒息的长廊。
【回忆结束】
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褚清泠将脸埋进被子里，肩膀微微抽动。他和谢遂，从幼儿园吵到现在，从未有一次，像今天这样，伤得如此彻底，如此……绝望。
他知道谢遂压力巨大，知道LYRA面临灭顶之灾。可他无法接受，在那种时刻，谢遂眼中首先看到的，只有冷冰冰的利益得失，甚至不惜用那样伤人的话语来刺痛他。
“都不过是……棋子……”
他喃喃重复着这句话，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宿舍里一片死寂，只有他压抑的、细微的哽咽声。
而同在黑暗中的宓兮，虽然听不清褚清泠具体在想什么，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对面床铺传来的、那种几乎要将人淹没的巨大悲伤和无力感。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娱乐圈这个巨大的漩涡，正在将越来越多的人卷入其中。沈清让的意外，不仅仅是一场事故，更是一场即将席卷而来的风暴前兆。
而身处风暴边缘的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长夜漫漫，似乎看不到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