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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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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宁兼职完回到了宿舍。
 
 他每次的兼职都不一样,这周是需要体力劳动的服务生,今天外面下了点小雨,时宁没带伞,发丝有些湿。
 
 两位室友这个点没有回来,就代表不会回来了,会在下周一赶到教室上课。
 
 而陆长忱,他很少住宿,今天又出了校门,今晚应该也不会回来,宿舍只会有他一个人。
 
 时宁在微信上,看见一条许瞬发来的好友申请:照片我买的,和你就无关了
 
 态度像是生怕时宁不小心戳穿他冒充拍摄者的事。
 
 但他的担忧是多余的,就算没有他,时宁也不会承认照片是他拍的。
 他不会打扰陆长忱的生活,无论是谁靠近陆长忱,他都只会默默关注,他一直都保持的很好。
 
 至于帮篮球队澄清谣言,只是顺手的事情。
 
 时宁看了一眼许瞬的消息申请,想来,他现在应该在和陆长忱拉近关系。
 
 宿舍里很空静。
 
 时宁点开相册,将陆长忱的照片看了很多遍,忽然抬头看向他的床位。
 
 昨天,陆长忱才睡过这张床。
 
 时宁平复了一会心跳,接着起身取了洗漱用品,去淋浴间洗了个澡,他用力的搓动着自己的皮肤,像是要把身上的污垢全部洗净。
 
 之后他穿着一件略长的白色短袖衣出了淋浴间的门。
 
 他擦干净身上多余的水珠,确保自己不会有一点问题。
 
 然后,他爬上了陆长忱的床。
 
 陆长忱的床位上很干净,被子被叠放的整整齐齐,和豆腐块都差不多了,男生的床并不软,有点硬。
 时宁双膝跪在陆长忱的床位上,缓缓弯下腰,将脸埋在他的枕头上。
 
 陆长忱很少回来,基本上睡一两次就会换掉一套床单被套,所以时宁也很少有机会这么做,好在昨夜陆长忱才睡过,还存留着一部分他身上的气味。
 
 时宁胸口起伏,轻嗅着陆长忱干净而好闻的男性气息。
 
 他偷偷的攥紧床铺被单,白嫩的脸颊往枕头里陷入。
 
 好喜欢。
 
 时宁半眯着眸,用脸颊轻轻蹭着他的枕头。
 
 但他只能这样睡一会,不能做其他奇怪的事,他有分寸。
 
 时宁知道这种行为不对,捡陆长忱丢掉的衣服,偷窥陆长忱,趁他不在睡他的床……
 
 如果有一天陆长忱发现,应该会很厌恶他。
 
 所以时宁永远不会让他发现。
 
 他沉浸在陆长忱的气息包围之中,差点睡去,但很快,他就从陆长忱的床上起身,离开。
 
 他只是需要舒缓一下内心浮动的情绪。这样就足够了。
 
 但回到自己的床铺上,时宁又感到无聊。
 
 他点开自己的隐私账号,发了一条[睡他的床]
 
 *
 
 火锅店内,一群人在庆祝这次篮球赛的胜利。
 
 许瞬一直尝试和陆长忱搭话,刻意坐在他旁边,反对方只是礼貌回应,保持距离,他有点挫败。
 
 但过了会,陆长忱却忽然问他,“公众号的照片是你拍的?”
 
 许瞬一怔,他强撑着点点头,“是啊。”
 
 陆长忱礼貌询问,“还有其他照片么?”
 
 许瞬一僵,但很快他就喜悦起来,用照片作为聊天话题,说不准能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他握着手机的手发紧,“有的,回去我给你发。”
 
 陆长忱点头,“谢谢。”
 
 之后对方就没单独说话了,一直吃饭偶尔和队友们扯皮,许瞬也插不进去话题,然后他转移了目标,和旁边王卓攀谈起来。
 
 “我啊?我和忱哥一个高中的,我是体育特长生。”
 
 “上了大学,难道你不想找女朋友吗?”许瞬给他倒上果汁,“我看天南哥有女朋友的。”
 
 “嗐,他女朋友是高中自带的,他两青梅竹马。”王卓苦兮兮的喝了一口,“我也想找啊,我感觉我长挺帅的也不知道为啥没人追我。”
 
 周天南刚和女朋友包完电话粥,“你就是那种,认识了女生,结果人女生发现你朋友更帅。”
 
 王卓恍然大悟,“哎呦喂,陆长忱我要和你绝交。”
 
 许瞬悄悄把目光看向了陆长忱,确实,和陆长枕比起来,这一屋子的人都黯然失色了,青年只穿着简单的白t,发丝干爽,只站在那就帅的让人腿软。
 
 许瞬忍不住靠近,“忱哥,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王卓立马抢答,“我知道,他喜欢男的。”
 
 陆长忱踢他一脚,“别把自己的性取向到处乱说。”
 
 王卓“哎呦”一声,“那你怎么不谈女朋友,少装。”
 
 许瞬凑近了陆长忱点,脸微微发红,“忱哥是真的吗?”
 
 他们的距离有点近了,手都快贴在一起,整个人像是要赖在他身上似的。
 
 陆长忱离远了点,他微微往后靠躲避对方的靠近。
 “我不喜欢男生。”
 
 许瞬听完有点失落,但他还没气馁,想继续问陆长忱的隐私。
 
 周天南挑眉,“那女生也没见你谈啊。”
 
 陆长忱撇他一眼,没理解:“不喜欢为什么要谈?”
 
 两人:“……”
 说的有那么点道理,陆长忱身边的追求者很多,但他都没什么兴趣,也从来不钓着人家。
 
 王卓:“其实不谈也没事啊,我没谈过也亲过嘴,也就忱哥跟个白纸似的。”
 
 许瞬在一边琢磨着说:“不喜欢亲个嘴也没什么,也可以做别的。”
 
 周天南和王卓都很震惊的看着他,都震惊于成年人的世界是如此的丰富多彩。
 
 许瞬舔了舔唇,“忱哥,像你这样的,很多人都愿意的,成年人,都你情我愿的。”
 
 王卓:“……?”
 不是,你发情了?
 
 陆长忱没说话,场面上静了会。
 
 他坐的远了点,但语气却莫名认真,“我得为我未来对象守贞。”
 
 王卓:“6。”
 周天南咳了一声,忍不住笑出了声。
 
 陆长忱起身去卫生间,回来的时候换了个座位,耳边清静了。
 
 他的手摩挲着酒杯,在众人欢笑的面孔上一一扫过。
 
 不是许瞬,也不是在场的人,因为那道视线现在不存在。
 
 他更烦躁了。
 
 他以为会是那个人拍的照片。
 
 其实陆长忱并不厌恶那道视线,视线的主人曾经帮过他。
 
 高中的时候他和别人打架,他的父母被叫到了学校,对方的伤很比较严重,污蔑是他先动的手,当时所有人都不相信他,说他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在学校为所欲为。
 
 直到后来有人匿名发了一段视频给班主任,才证明了他的清白。
 
 陆长忱知道一定是他。
 
 当时那条巷子里,只有他们两,还有那道视线存在。
 
 他又喝了一口,看着火锅店窗外薄薄的雾。
 “……交个朋友,不行么?”
 
 他又不吃人。
 
 一行人吃完,在火锅门口道别,陆长忱不住校,所以打了车往自己租的公寓那边去。
 
 但路上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才发现自己的钥匙似乎落在了宿舍,他揉了揉眉心和司机说回A大。
 
 *
 
 陆长忱回到宿舍发现灯已经暗了,现在才九点多。
 
 他轻声走过去开了自己的台灯,昏黄的暖光笼在桌面上,但远处还是黑的很模糊。
 
 如果不是楼梯下摆着一双拖鞋,陆长忱会觉得宿舍里没人。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那双拖鞋上,拖鞋是黑色的,鞋面是一只黑色小猫,前端是小猫的血盆大口。
 
 很难想象时宁这样冷漠的人穿着这样的拖鞋。
 
 陆长忱想起开学的时候他们的见面。
 
 晴天,绿叶透着浅浅阳光。
 
 陆长忱整理完行李,他侧眸看到了对面伸手擦拭栏杆的男生,他举着手试图摘掉上一任学长留下来的铁框挂篮,因为手举得很高衣服下摆被带到上方,露出很细的一截腰。
 
 在一片绿色中白的晃眼。
 
 同为室友,陆长忱走过去帮他拿了下来,他想大学里应该处个关系好的室友,于是热情的打了招呼。
 
 可对方只是冷冷接过他手里的挂篮,然后扔在了垃圾桶。
 
 接着时宁卫生间洗了个手,还洗了很久……
 
 陆长忱后来才知道,时宁就是个不喜欢和别人近距离接触的人,可能当时自己太冒昧,让对方不适。
 
 可陆长忱也并不是一个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人,他身边的朋友一直很多,既然相处不来,他也不会强求。
 
 他收回视线,取了自己的衣服准备洗漱。
 
 随意的看了一眼手机,是许瞬给他发消息说照片没找到,明天再给他发,他回复了一个“好”字。
 之后他点开王卓给他发的链接,看没什么营养准备退出,主页上却刷出来一个帖子。
 
 [睡他的床……]
 
 还是昨天的那个贴主,可能是因为陆长忱回复过这个帖主,大数据以为他爱看,所以给他推荐。
 
 于是陆长忱点了“不感兴趣”,然后关闭手机去洗澡。
 
 他洗好澡吹完头发,才关掉台灯,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
 
 他闭眼休息,却忽然闻到一股香味。
 
 丝丝缕缕很淡的味道,却魂牵梦绕般钻入他的鼻腔。
 
 他茫然睁开眼。
 
 这个香味很熟悉,是昨天球衣上的味道,很淡,却又很好闻。
 
 但不是好不好闻的问题,是他的床上怎么会出现这种味道?
 
 陆长忱侧了侧身,他的脸微微往枕头里陷了陷,香气愈发浓烈,难道是他的鼻子出了什么问题。
 
 什么情况下,他的床上会出现别的味道?
 
 脑海里忽然闪过什么,陆长忱默了默,点开手机打开之前被回复的帖子,但那条显示已经删除。
 
 于是他又搜索Nsee,在找了十几个相同名字后,才终于找到那个人。
 
 [睡他的床……]
 
 没有图片,只是单单的一句话,可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陆长忱捏着手机的手倏然攥紧,他点开私聊界面,想给对面发消息质问。
 
 但他又想,万一弄错岂不是很尴尬。
 
 于是他斟酌了很久,才打字:你是怎么睡到对方床上的?
 
 陆长忱一想到自己的床被别人睡过,立刻洁癖都犯了,浑身难受,他立刻爬下床重新洗了个澡,又想到那件球衣,难道是被人换了?
 
 陆长忱知道学校篮球队的球衣是可以买卖的,可是昨天他只是洗完澡,球衣就变了,还是根本没被换。
 
 是他被害妄想症了么?
 
 就像他一直说暗处有人在监视他,其实也是自己的妄想?
 
 陆长忱坐在楼下焦灼的等待对方回复,过了很久都没有。
 
 忽然他起身,抿起唇,男生清润的声音在宿舍响起,“时宁,你睡了吗?”
 
 如果真的有人偷偷睡了他的床,或者换了他的球衣,时宁或许会知道。
 
 但时宁没有理他。
 
 他又唤了一声,“时宁?”
 
 陆长忱心底说了句冒犯,然后踩在板凳上拉开了时宁的窗帘,他目光一怔。
 
 时宁已经睡熟了,发丝贴着他的脸侧,他的脸颊被枕头挤的鼓起,细腻的皮肤微微发红,一只手抓着被子,攥的很紧,他的眼睛被刘海盖着,看不清。
 
 他的情况似乎不太对。
 
 时宁似乎听见了什么,微微张唇,呼出的气体都是热的,他下意识把手伸过来,放在了陆长忱的手指上挨着。
 
 烫的吓人。
 
 他发出一个单音节,无意识而含糊,“冷……”
 
 陆长忱怔神,他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微微皱起眉,他伸手捋过时宁额上的碎发,落在他光滑细腻的额头上。
 
 很烫。
 
 “时宁,你发烧了。”
 
 陆长忱抬眼想出声叫醒他去医务室,却撞入了一双眼眸里。
 
 他第一次和时宁对视,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厚重的头发被撩开,露出时宁从不示人的那双眼睛,他的眼睛半阖着,神色恍惚迷茫,不知所措。
 
 那是一双灰绿色的眼眸,像春天波光粼粼的水面,睫毛卷翘轻颤,眸中的亮光蕴含惊心动魄的美。
 
 生病的缘故,他的视线软绵绵毫无力气,眼神朦胧而乖顺。
 
 与此而来的,是熟悉的,如藤蔓缠绕,在鼻尖缠绵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