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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他是我阿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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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初歇的清晨,史府西厢房的雕花窗棂漏进几缕微光。苏晓缓缓睁开眼,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锦被上繁复的缠枝莲纹——这是她穿越到史少卿华身体里的十九天了,昨夜装晕被抬回府后,她便沉沉睡去。
铜镜里映出少女苍白却柔美的面容,苏晓对着镜子轻抿唇角,将眼底的锐利尽数敛去。原主生性怯懦,她必须继续扮演这副温顺模样,才能不引人怀疑。正整理着鬓发,忽听得丫鬟青梧在外禀报:"小姐,常山寺的昙愔小师父到了。"
苏小指尖微顿,想起昨日在湖边那抹清瘦的身影。昙愔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僧袍,眉眼间却带着不属于佛门弟子的忧郁。她轻声道:"请他进来吧。"
木门轻响,昙愔双手合十立在门槛处。晨光斜斜掠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将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衬得愈发沉静。苏晓垂眸避开他的目光,声音轻柔:"有劳小师父专程前来。"
"史女娘客气。"昙愔的声音带着几分清冷,却意外好听,"只是施主昨日..."他话未说完,苏晓已抬手按住心口,露出柔弱的浅笑:"让小师父见笑了,许是落水后身子还未调养好,总觉头晕目眩。"
昙愔凝视着她片刻,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串佛珠:"这是施主坠湖那日拉断的一窜,贫僧把他窜好的,贫僧一直带在身边。送于史女娘辟邪"苏小望着那串熟悉的佛珠,心跳陡然加快——这个好想有些眼熟但是忘记了是在哪里看见的也许只是片刻记忆……
她强作镇定地接过佛珠,指尖触到昙愔微凉的掌心时,莫名泛起一阵战栗。"多谢小师父。"她将佛珠紧紧攥在手心,"不知小师父可看出...我这身子究竟是何缘故?"
昙愔收回手,神色平静:"贫僧观施主印堂并无邪气,许是心病所致。若施主信得过,贫僧愿每日为施主诵经祈福。"
苏小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摩挲着佛珠上熟悉的纹路,心中泛起阵阵涟漪。这个神秘的小和尚,究竟和她的穿越有着怎样的关联?窗外,佛铃随风轻响,似在诉说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劫途逢春
三日后,苏晓以调养为由软磨硬泡求来的踏青之行终于成行。她撩起马车纱帘,望着骑在枣红马上的昙愔,灰布僧袍被山风鼓起,露出腰间那枚总在关键时刻轻响的青铜铃。"小师父可知云栖崖?"她笑着晃了晃手中油纸包,"听说那里野莓最甜。"
昙愔回首时,目光掠过她鬓边新簪的白玉兰,喉结不自觉滚动:"施主千金之躯,山路崎岖..."话音未落,林间骤起呼哨声。十余匹快马裹挟着腥风冲出,为首的疤面大汉弯刀直指马车:"史府的小娘子,留下买路财!"
苏晓被青梧死死护在怀里,却见一道灰影如鹰隼般疾掠而来。昙愔的佛珠化作银链缠住弯刀,僧袍翻飞间,露出小臂上若隐若现的梵文刺青。他招招狠辣,却在打斗中始终将马车护在身后,青铜铃震得歹徒耳膜生疼。
"带走!"疤面大汉瞅准空隙,铁钳般的手臂将苏晓从车窗拽出。她慌乱中抓住昙愔的袈裟,却见他突然瞳孔骤缩,原本克制的招式陡然凌厉,佛珠如游龙般穿透歹徒肩胛。两人夺马狂奔时,苏晓听见身后追兵的惨叫声混着佛铃回荡在山谷。
暮色降临时,他们躲进半山腰一座荒废的道观。蛛网垂落的神像前,两个脏兮兮的孩童正分食半块硬饼。男孩约莫四五岁,怀中紧紧护着更小的女孩,见生人闯入,立刻将妹妹挡在身后:"别抢我们的!"
苏晓蹲下身,从包袱里摸出仅剩的糖糕。女孩怯生生地伸出手,突然抓住她的衣袖:"阿母...饿..."男孩涨红着脸想拉开妹妹,却在看到糖糕时红了眼眶。"有奶便是娘,有钱便是爹。"他吸着鼻子嘟囔,"你们要是肯养我们..."
昙愔望着苏晓眼底泛起的水光,突然想起初见那日她跃入湖水的决然。此刻她正小心擦拭女孩脸上的泥污,鬓发凌乱却温柔得不可思议。"以后跟着我。"她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抬头看向昙愔时,目光坚定,"小师父...能再麻烦你件事吗?"
夜风穿堂而过,吹得残旧的幡旗猎猎作响。昙愔解下腰间青铜铃系在男孩腕间,铃音清脆如泉:"前方三十里有座小镇,贫僧去寻些衣物。"转身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孩童的欢笑声,混着苏晓低低的哼唱,竟比他念过千万遍的经文还要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