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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试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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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恢复正式上班没多久,迎来了一波小幅度降温,办公室的暖气调高不少。
徐端上61楼找凌遇签字。
他凭借着多年锻炼出来的察言观色本领,判断出现在凌遇的心情很不错,于是壮着胆子问:“凌总,今天落秋怎么没来上班呀?他也没回消息。”
凌遇看了眼时间,“他居家办公,昨晚忙得有点晚,这个点还在补觉,有什么事要找他的么?直接找我。”
不明显,非常细微。
但徐端还是观察到凌遇的唇角上升了两个像素点。
“没有,我没什么事要找他,就是关心一下,那凌总我先下去了。”
徐端带着满腔疑问下楼。
我们公司加班到很晚能申请居家办公?什么时候的好事?
得到人资‘你在做梦吗’的回复,徐端后知后觉。
不是公司的福利,是云落秋的特权。
徐端叹了口气,转念一想云落秋工作起来一天三杯咖啡的拼命样。
他值得,该他休息的。
几个小时后,睡了个饱觉的云落秋舒服地伸懒腰,在床上滚了两圈。
他把脸埋在被子里,深吸一口气,酸涩清爽的青柠味,空气里也都是。
这段时间他时不时会到凌遇家过夜。
一开始是因为讨论处理紧急异常太晚,凌遇挽留,云落秋觉着两人已经确定了关系,借宿一下也无伤大雅。
后来就算没有工作,云落秋也会留下来。
空荡荡的房子慢慢增添了很多小物件,浴室墙壁上的牙刷架变成两个,冰箱不再只有矿泉水。
云落秋环视卧室里自己加装的壁挂贴画和绿植,比之前冷冰冰的装修好多了。
紧接着,在看到徐端消息的那一刻,他两眼倏地一黑。
徐端:【好好休息,别太辛苦了。】
徐端:【晚上熬太晚对身体不好,也不适合做太费精力的事情。】
徐端:【保重身体!!】
云落秋一个电话杀过去,打给凌遇。
“你和端端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凌遇一愣,“他问我你为什么没来公司,我说你昨晚忙太晚,居家办公。”
云落秋火气噗的一下灭了。
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
是自己误会了徐端的善意叮嘱。
云落秋木着脸,“我睡得晚怪谁?”
他明明很早就洗漱完躺上床,是凌遇提了一嘴新型阻隔剂的二期试验周期是多久。
那个数字跳到嘴边,硬是想不起来,云落秋爬起来把项目书再重新看了一遍。
直到对所有的进度和数据了如于心,他才放下。
扭头一看,提问人凌遇已经睡着了。
“好好,我的错。”凌遇说,“下午要过来么?”
云落秋拒绝,“不去,你不是说申请了居家办公吗?”
“行,我中午回去陪你吃饭。”
挂断电话后许久,凌遇嘴角的笑还挂着。
这时,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
“凌总,前台有两位说是您在国外的同学,想直接上去您办公室,一个叫老刘,一个叫飞飞,来跟您核实一下。”
凌遇的笑容霎时间凝住。
老刘和飞飞一般不会直接到公司找他,有暴露的风险,除非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让他们上来。”
片刻后,老刘出现在凌遇办公桌前,面色凝重:“老大。”
飞飞耷拉着脑袋躲在老刘后面,努力缩起身体降低存在感,不吭声。
老刘拧着眉:“龚翔跑了。”
“他在牙齿里藏了毒,咬破毒发,我们找医生过来处理,结果他在另一边牙齿藏了解药。”
“找医生的时间差,他从露台那跑了。”
老刘手背过身,盲抓住飞飞的袖子,把人拽到前面来。
飞飞压根不敢看凌遇,“老大对不起,是我们的疏忽。”
黑色钢笔在凌遇指尖旋转,垂着眼睛思考。
老刘和飞飞像是被一根细窄的丝线吊起来,等待着头顶的剪刀咔嚓一下剪断线。
“监控查了吗?人间蒸发?”
老刘默了默,打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过去,“人死了。”
“监控拍到他在死之前打了通电话,然后销毁了手机,渣都不剩,做完这些对着监控自杀。”
照片里的龚翔死不瞑目,眼罩被摘下,没有眼球、黑漆漆的空洞骇人。
凌遇停下转笔的动作,拨出一个电话,开了免提,“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对面的声音少年气十足,带着些桀骜,“还没搞完,在查。”
“这么慢?”
“慢?”
“凌遇,我就查了你一些陈年往事,你甩给我这么大量工作,居然还说我慢?”
老刘和飞飞对视一眼。
飞飞:这谁?老大有别的人了?
老刘:不认识,老大没一枪蹦了我俩算好了。
凌遇掀起眼皮,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龚翔死了,一定会有别的人替代他的位置,把那个人找出来,警惕他们接触云落秋和云至夏。”
老刘反应极快,“是!”
领了任务,他转身离开,顺带薅走了还没搞清楚现状的飞飞。
重新恢复安静,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冷了几分,“龚翔怎么死的?”
“自杀。”凌遇拉开抽屉。
小盒子里装着的烟和打火机都不见了,一盒薄荷味的劲爽硬糖躺在原来的位置。
一看就知道是谁放的。
凌遇拆了颗糖,薄荷味在口腔里炸开,脑子清醒不少,“也有可能是云老五做的。”
“B城的老鼠我清理得差不多了,还剩几个在逃,估计过不了几天会落网,余国斌的势力能彻底拔干净。”
“U盾里的数据不会泄露。”宋惜川说完,顿了顿,“但是在A城,只能靠你了。”
硬糖‘咔’地一下被咬成两半。
余国斌和云老五的联系十分隐蔽,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凌遇发现两人之间的关联后,主动和宋惜川合作,B城是他的主场,且这件事涉及云至夏的安全,宋惜川没有拒绝的理由。
如果说余国斌是云老五的左膀,那龚翔就是右臂。
一个已经断了左膀,被逼至绝境的人,没有龟缩躲藏起来,反而挑衅似的自断右臂,一定是有更大的阴谋。
凌遇眸光冷冽,“嗯,你处理完什么时候回来?我安排人保护你和小至的安全。”
“下周三。”
“行。”
电话迟迟没有挂断,凌遇等了一会,主动问:“还有事?”
“云落秋他的信息素渴求症,会不会成为云老五的攻击点?他有渴求症这事不难查。”宋惜川说着自己的担心。
可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
多什么嘴。
凌遇把云落秋捧在手心里,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有特制的阻隔剂。”凌遇说。
宋惜川想起来了。
在云至夏的生日宴上,自己收到过一瓶,效果确实比平时在用的好上很多。
丢给手底下的人研究成分和配方,小半年了没有任何有效进展。
凌遇还真是手眼通天。
挂断后,凌遇又打了几个电话,在实验室、公司、家里等云落秋平时出入比较多的地方加派安保人手。
云落秋下午刚走进实验室,眼尖地发现了不同往日的安保人员配置。
他在工位处理了些简单的工作,越想越不对劲,实验室需要那么多人均一米九的黑衣保镖吗?
他随手抄起一本实验数据记录册,溜过去找林轩南。
一进门,恰好撞上他们在开小会。
“我不会同意这个方案的,太冒险激进了。”
“那难道眼睁睁看着进度卡在这里停滞不动吗?”
“也不能刚通过可靠性测试,立马导入人体实验啊?出了事谁担得起责任?”
“我们这么多人又不是摆设,肯定要实时检测的啊!人体实验是必经的一环!”
云落秋站在角落听了一会,大概捋清楚了他们争吵的中心点。
平日里埋头钻研数据、试剂的研究员,此刻个个争得面红耳赤。
大家都是为了人类的健康福祉而奋斗,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罢了。
“我来。”云落秋举起手,走到人群边上。
靠近了才看清,林轩南和蒋启远处于人群的正中心,争吵声8D环绕式包围着他们。
“我自愿当试药的人。”云落秋又说。
七嘴八舌吵个不停的人群立马安静下来。
林轩南率先开口否决,“试药风险很大,不可以的,凌总也不会同意。”
云落秋不赞成地皱眉,“他不同意无效,我的身体我自己决定。”
“落秋,你不清楚这里面的风险,会有不同程度的副作用,但解决措施我们还没有完全理清。”林轩南说。
云落秋轻轻摇头,柔声说:“没关系,我相信你们。”
一句话将林轩南的腹稿全盘打乱。
他嘴唇嗫嚅,刚要张口说什么,被蒋启远拉了一下打断。
蒋启远眼角的皱纹动了动,来实验室之后像老了十岁,“既然做好了决定,就来吧。”
云落秋朝他鞠躬,“谢谢蒋老师。”
试药的过程比云落秋想得要简单许多。
专人带他测试了现有信息素水平,检查记录渴求症阶段后,云落秋收到了一盒小药丸。
“一天一颗,随便什么时间吃都可以,饭前饭后没有要求。”
云落秋应了声好,没有犹豫,当即拿出一口就着冷水吞咽。
他的办公地点也从办公室挪到了研究员旁边,方便观察。
林轩南站在对角线,直叹气,惹得他旁边的蒋启远一阵烦躁。
“年纪轻轻老叹气干什么,对心脏脾肝肺都不好,尤其是对我的心情不好。”
林轩南已经适应了蒋启远的跳脱风格,面上愁容不减,“老师,你不应该同意落秋试药的。”
“你懂个啥,小屁孩,”蒋启远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他才是最适合的。”
“云落秋体内有凌遇高纯度的安抚信息素,刚好试一下安抚信息素和药哪个更强,会不会产生药性冲突。”
林轩南傻在原地。
他听说过高纯度安抚信息素,却没想过真的会有alpha愿意压榨腺体,不亚于以命换命。
“能理解。”林轩南说。
如果是许森清有渴求症,他也会做和凌遇一样的事。
蒋启远捋着胡须,笑眯眯点头。
心中既有大爱的同时,不舍小爱的人,才能成大事。
答应云落秋下山是对的。
这实验室还真是不错。
“记得把试药的事情告诉凌遇。”蒋启远交代。
林轩南莫名有些发怵,“要是他怪……”
“信我,不说我们才完犊子。”
“那家伙是不可能冲云落秋说一句重话的,倒霉的只能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