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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琴键下的心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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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像林悦最后弥留时，病房里沉得让人窒息的寂静。苏然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抖，许泽坐在副驾，头抵着车窗，侧脸在忽明忽暗的路灯下像块失了温度的玉。
“还有多远？”许泽哑声问。
“导航说，还有三个小时。”苏然的声音干涩，“到了刚好能赶上日出。”
许泽没再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亮着林悦的照片——她笑靥如花，手指比着“耶”，背景是他们去年夏天待过的那片海。照片下面，是林悦三天前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然然，阿泽，我藏了个秘密在琴房钢琴里，等我好了再告诉你们。】
“秘密？”许泽喃喃，“她还有秘密没说……”
苏然的心猛地一缩。琴房的钢琴……他们走得太急，根本没来得及细看。
就在这时，苏然的手机突兀地响了，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瞳孔骤缩——是林悦的号码。
“她……她的电话？”许泽惊得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
苏然颤抖着按下接听键，听筒里却没有声音，只有一阵轻微的、类似电流干扰的“滋滋”声。他对着话筒用力喊：“悦悦？是你吗？悦悦！”
喊了许久，那边依旧只有“滋滋”声。就在苏然快要绝望地挂断时，电流声里突然夹杂进一丝极轻极轻的、熟悉的哼唱——是《月光奏鸣曲》的片段，林悦最爱的那首。
“是她！是悦悦在哼曲子！”许泽扑过来抢手机，眼睛瞪得像要裂开，“她是不是……是不是没死？！”
苏然握着手机的手剧烈颤抖，心脏狂跳得像要撞碎肋骨。他猛地一打方向盘，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车子调转方向，疯了似的往回开——开向那间承载了太多回忆的琴房。
凌晨四点，琴房的铁门被苏然和许泽撞开。月光依旧，旧钢琴沉默地立在原地，像一个巨大的谜团。两人扑到钢琴前，许泽颤抖着掀开琴盖，苏然则疯了似的摸索琴身，寻找林悦说的“秘密”。
“在这里！琴键下面！”许泽突然喊起来。
苏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中央C键的下方，琴体侧面有一块微微松动的木板。他用力一抠，木板脱落，露出一个巴掌大的暗格。
暗格里没有信，没有画，只有一部小小的、老旧的录音笔。
许泽颤抖着按下播放键。
“滋滋”的电流声先响起，接着，林悦温柔又带着点俏皮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嗨，苏然，许泽，当你们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嗯，我应该已经去了那个没有病痛的地方啦。”
苏然和许泽的眼泪瞬间决堤，可林悦的声音却带着笑意，像她往常那样轻松：“是不是被刚才的电话和哼唱吓到啦？哈哈，那是我提前设置好的定时录音和呼叫啦！就是想在你们最难过的时候，给你们一个‘我还在’的小错觉。”
录音里的林悦轻轻笑了几声，接着语气变得认真：“我知道你们肯定会怪自己，会难过很久……但答应我，别沉溺在悲伤里，好吗？我藏在琴房，是因为这里有我们最多的快乐回忆呀。我偷偷攒钱，想带你们去看海，也是希望你们以后想起我，能多记得些阳光和海浪的味道。”
“还有哦，”林悦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很快又明朗起来，“我最大的秘密就是……能认识你们，能和你们做朋友，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啦。所以，不许因为我，就把生活过得死气沉沉的！要像以前一样，苏然继续写你那些奇奇怪怪的歌，许泽继续画你那些天马行空的画……然后，替我去看很多很多的海，拍很多很多的照片，回来……讲给我听呀。”
录音到这里，“咔哒”一声结束了。
琴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苏然和许泽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哭声。原来那通电话，那段哼唱，都不是什么“她还活着”的奇迹，只是林悦在生命最后时刻，用尽心思为他们准备的、最后一份满是温柔与牵挂的“礼物”——她用这种方式，最后一次“骗”他们，让他们在绝望里，也能抓住一丝虚假却温暖的希望，然后，带着她的期盼，好好地走下去。
月光透过百叶窗，落在那部录音笔上，也落在两个年轻人哭到脱力的身影上。这一次，没有“反转”带来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只有更深沉、更绵长的，被爱与不舍浸透的悲伤，以及那份不得不接下、带着故人期盼继续前行的沉重与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