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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apter 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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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酉兢兢业业地上了五天班,每天除了处理跟萧碧有关的琐事,就是到钢琴室教萧碧弹钢琴,工作和生活的重心都是萧碧。
转眼到了周五下午,离秦枫的生日晚宴不到六个小时,谢酉决定让萧碧临阵再磨几下抢,于是带萧碧到钢琴室加练。
两人专心致志地进行了三个小时的教学,从三点到六点,直到萧碧形成了肌肉记忆,谢酉才觉得满意,结束了训练。
从琴房出来,谢酉查看手机消息,发现两点多的时候,谢未给他发过一条信息。大意是她刚出差回来,谢酉要想选车,就在今晚六点前来她家,否则本周不候,下周再谈。
谢未的行程很紧,经常是一个差后面紧接着另一个差,全世界各地不停地飞。现在不去她家,等到了下周,不知道她又飞到哪里去了。
其实谢酉并不急着要新车,现在开的这辆车挺好的,可以多开段时间。只是他送萧碧去萧家的路上,恰好会经过谢未家,他很久没见过谢未了,确实有些想她,就想趁着她在家,过去看看她,跟她说几句闲话。
夏日天长,虽然已是下午六点,室外仍天光大亮着,谢酉开车载着萧碧从停车场出来,不一会儿就驶上了主路。
此时正好是晚高峰,还是周五的晚高峰,路上难免堵了些,但因为道路宽阔,也只是行驶速度较往常慢了些,还不至于到水泄不通的地步。
谢酉老老实实地跟在前一辆车的后面,不打算离开现有车道尝试超车,免得最后车没超上,反倒连现有车道都回不来。他盯着前一辆车的车屁股,注意跟它保持车距,然后跟萧碧说自己今晚的安排。
“待会儿我们会经过谢未家,我在那里下车去她家,你就开着这辆车去参加生日宴。”
萧碧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你不跟我一起去?”
“不了,我过去也没什么用,去不去都一样。”
萧碧抿了下唇,然后说:“你不在,我在那么多人面前弹琴会紧张,一紧张我就会出错,一出错就会给秦枫留下把柄,日后他就会拿着这个把柄戳我的脊梁骨。”
“不会的,你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了,不会出错的。别紧张,我在别的地方为你加油打气!”
“你在别的地方加油没用,我一定要看到你心里才踏实,这也是我这几天形成的肌肉记忆。”
谢酉斜睨着萧碧,问他:“这是什么肌肉记忆?眼底肌肉记忆?我看你越来越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
“心脏的肌肉记忆。这几天都是你陪着我弹,所以可能你就自动忽略了,我能顺利弹完,都是因为有你在身边。”萧碧轻轻叹了口气。
谢酉一脸“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
“你去找谢未有什么要紧事吗?真的不能陪我一起过去吗?”萧碧又问了一遍。
“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想过去看看她,好久没见她了,你也知道,她有多难约,这次不见,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上。”
谢酉看了眼时间,六点二十,照这个速度,七点前肯定能到萧家,晚宴八点正式开始,中间有一个小时的空余时间,如果只是跟谢未闲聊的话,时间应该够了。
他想了想,说:“或者你先过去,我看过谢未之后就尽量赶过去,争取八点前到那里。”
谢酉看时间的时候,萧碧的视线跟着他一起移动,落在中控台上的圆形时钟上,许是在心里暗自估算时间。
谢酉刚说完,萧碧就不假思索地说:“没关系,我在谢未的小区外面等你,等你见完她,我们再一起过去。”
“那你不如跟我一起到她家里坐坐,总好过你一个人在外面等。”
萧碧的神情柔和了些,但说出来的话是拒绝的:“许久不见,就这么空着手过去不太好,还是改天我带上礼物再正式登门拜访吧。”
“没关系的,我不也是空着手过去,她不会介意的。”
“还是算了,你空着手过去没关系,我空着手过去就太不礼貌了。”萧碧再次拒绝。
谢酉看他态度坚决,也不再强求,只吐槽道:“你什么时候这么讲究这些繁文缛节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去见公婆呢。”
对此,萧碧罕见的说了句俏皮话:“不管怎么看,今晚都像是你跟着我一起去见公婆。”
“你又在做白日梦了!”
说笑间,两人就到了谢未家所在小区的东门。
他们在门卫那里登记了身份信息,然后把车停到离谢未的别墅不远的一处幽静拐角,接着萧碧留在车里,谢酉下车去谢未家。
谢酉按下门铃,然后后退两步,以便可视门铃能清晰地看到他的全脸。等了三分钟左右,大门才从里面打开。
谢未站在门里,下巴微抬,神情倨傲地看着他说:“不是让你六点前来么,现在几点了?”
她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穿着藏蓝色竖条纹连体短裤,脚上一双黑色绒面细高跟鞋,使得本就高挑的她更具有威圧感。
她语气随意,但那一瞬间,谢酉就是觉得,要不是这人是他姐,他真应该跪下来为自己的迟到向她磕头道歉。
这个念头实在太过离谱,谢酉不禁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刚看到消息嘛。再说,你不是在家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现在就刚刚好。”谢酉亮出乖巧讨喜的笑容,一如他从小追在谢未的屁股后面喊“姐姐”那样。
“进来吧,”谢未唇角微扬,轻盈地转了个身,往回走,“记得把门关上。”
谢酉听话地进屋、关门、换上鞋柜里的一次性拖鞋,然后追上谢未,真诚地发问:“你怎么在家还穿高跟鞋?这是什么爱好?不对,你什么时候有穿高跟鞋的爱好了?!”
他话音刚落,就发现屋里还有第三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他一定要去打一打招呼的老熟人——于千漠。
“咦——?你怎么会在这儿?”谢酉实在诧异,因为对他来说,“纨绔”于千漠和“霸总”谢未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于千漠突然出现在谢未家里,就跟次元壁被打破了一样,他说不清自己是惊讶多一点,还是诡异多一点。
于千漠还没回答,谢未就先开口说道:“我叫他来的。”
“哦。”谢酉点点头,但其实脑子还没转过来,不然他一定会追问于千漠过来干嘛,是不是过来谈公事的,要真是这样,那他一定要“指责”于千漠一句:你背叛了组织!
他往于千漠身边走,走近了才发现,于千漠不仅穿着衬衫、西裤这种正装,居然连皮鞋都还穿在脚上!
他看看脚下的地毯,再看看自己脚上的一次性拖鞋,再看看于千漠的皮鞋和谢未的高跟鞋,自我怀疑地看向谢未:“难道你家的新规矩是进屋不换鞋吗?”
于千漠正坐在沙发的一角喝茶,闻言,呛了一口,失态地把一小口茶水呛咳到了地毯上,之后又连咳了几下,才止住。
换个人一定会咳得很狼狈,但于千漠硬是维持住了自己的优雅,咳的时候微偏了下头,躯干基本没动,就连手里的茶杯都一直平稳地端着,没从杯口洒出一滴水。
谢未走过去,拿走于千漠手中的茶杯,放到茶几上,然后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给他擦嘴角的茶水。
于千漠笔直地坐着,微仰起脸,任由谢未擦拭。等谢未擦完,他才用温泉融化雪水般的声音对谢未说:“谢谢。”
谢未自然地抬起手在于千漠的头上摸了两下,摸完转身就看到了谢酉惊讶的脸。她只好再抬起手,敷衍地摸了摸谢酉的脑袋,然后把谢酉拉到于千漠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问他:“要喝茶吗?”
谢酉还在惊讶中,听到问话,只机械般地点了点头。
“茶杯和茶叶都在厨房,你自己去泡吧。”谢未说。
谢酉站起身,往厨房走,走到一半,他回过神来,自己根本不渴,并不想喝茶,于是又回到沙发旁,坐到了于千漠身边。
“不喝茶了?”谢未问。
“不喝了。”谢酉回。
“既然不喝茶,那你现在就去选车吧,车都在地下车库,你看中哪辆就直接开走,速战速决,待会儿我还有事。”谢未说。
谢酉今晚过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选车,但他现在的脑袋里突然多出许多问题,急需一个人为他解答,于是他往于千漠身边一挤,跟他说:“你跟我一起去吧。”
他想着于千漠不会拒绝他,所以在说话的同时,就抱住了于千漠的一条胳膊,拉着他起身跟自己走。
于千漠没防备,被谢酉扯歪了身体,这就使得他原本离沙发扶手比较近、被抱枕挡住的那条手臂完全露了出来。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于千漠腕上的两个“大金镯子”明晃晃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说是两只“镯子”,其实于千漠的腕上只戴着一只,另一只通过一条很短的金链和腕上的那只连在一起,此时正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垂在半空中,轻轻摆动。
谢酉的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个恰好在他知识点上的东西。
倘若他再年轻十岁,可能真会天真地认为这是只有警察才能使用的镣铐,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他已经知道了,这虽然是镣铐,却是有某种亲密关系的人在玩某些特殊游戏时所使用的道具。
手铐有两个环,现在却只戴了一个……还是说,原本两只手腕上各戴了一个,但由于他的突然来访,只来得及打开其中一个……又或者是,故意将另一个留在腕上,游戏继续,只是他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不小心成了这个游戏的一环……
一些他从未想过的事情呼之欲出……
于千漠不仅跟谢未扯上关系了,这关系还不一般!
这两个人明明都是他的亲朋好友,可他居然对他们的癖好一无所知!
震惊、懊悔、羞恼、自惭形秽……数十种情绪渐次涌来,然后混合在一起,在他心中发酵,乱成一团。
他看看手铐,看看于千漠,再看看谢未。
手铐贵重精美,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华而有实;于千漠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就恢复了镇静之态,大方地任谢酉观看;谢未局外人一般,噙着笑看着谢酉,好像在嘲笑他大惊小怪……
只有谢酉一个人在慌乱,好像被发现秘密的人是他一样。
于是,他真的像个被发现阴私的人一般,慌慌张张地“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