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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Chapter 5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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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怎么就你一个人?我还以为花篱会跟你一起过来呢?”周五晚上八点,松港市的接机口处,谢酉看到只有萧碧一个人从机场的出口通道出来,觉得奇怪。而他因为有个亲戚住在松港市,便想着先去拜访一下,所以在今天上午先一步到达了松港。
“他发烧了,不过来了。”萧碧牵住谢酉的手,神色自若地说。
“这么突然?严不严重?”谢酉担忧地问。
“不是什么大问题,睡一觉就该好了,主要是需要好好休息。”萧碧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我们的车在哪儿?”
“那儿。”谢酉带着萧碧来到不远处的一辆出租车旁,两人在后排坐好后,出租车往雾凇港口的方向驶去。
松港地处热带,七月时节,纵使在晚上,也依旧十分闷热。出租车车窗紧闭,车内的空调正在卖力地工作,冷气吹拂到发烫的皮肤上,才稍稍压下一点暑热和人心中的燥热。
平坦开阔的外环线上,司机注视着前方路况,一个人上演着速度与激情,心中只有这一单的目的地。
路灯被甩到身后,明月追着他们奔跑。
一轮柔光照在后排车座上,那里,谢酉正和萧碧说着小话,悉心地向萧碧传授安全小常识。
谢酉一掏裤袋,从里面掏出了四个安全套。他拿在手里对比了一下,然后把其中一个套郑重其事地放进萧碧的掌心里,贴心地说:“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套,按照你的尺寸准备的,就怕你忘了带。阿碧,你记着,不管什么情况下,多着急,都一定要记得戴套!”
萧碧捏着那枚安全套,眼神晦暗:“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尺寸。”
“以前我给你买过的,你忘啦?再说了,前不久我不是刚给你‘量’过嘛!”谢酉嗔怪道。
“你怎么就知道今晚一定会用到这东西?”
“有备无患嘛。谁知道今晚是金趴还是银趴?”
“要真是你想的那样,到了地方还能缺套?”
“自己准备的我才放心!”
萧碧被谢酉这从善如流的样子弄得心中烦躁,故意问道:“为什么你有三个套,我却只有一个,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行?”
“那倒不是。”谢酉连忙否认,“这四个套,两个是我的,两个是你的。因为要在海上待一天两夜嘛,我就想着一晚上给你一个,免得你纵欲过度。”
“我很好奇你对‘纵欲过度’的定义。”
谢酉“吭吭”了两声,眼神飘忽道:“反正一晚上八次肯定是纵大欲了……你那持久度,一次不得抵别人两三次啊……”
“你怎么知道别人都是多久?”萧碧咬着牙说,“不、要、拿、我、跟、别、的、男、人、做、对、比!”
“在哪儿看到或者听到的吧。男人的平均时长这种事儿算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谢酉不明所以地看着萧碧,“你要是嫌一晚上一次太少,那我就把两个套都给你吧。”
说着,谢酉又挑了一个套放到萧碧的手里。
谢酉越是“大方”,萧碧越是气恼。他攥着手里的两个套,赌气道:“那要是这两个套用完了以后,我还想要呢?又或者,我不想戴套呢?”
“阿碧,不要玩火!”谢酉板着脸,语重心长地告诫道。
谢酉的严肃令萧碧感觉到被在乎和安心,他放缓了语气,却还是在激谢酉:“欲l火焚身的时候总归更容易失火。”
他等着谢酉说些更重的话,或者干脆被气到不想再去那个狗屁派对了。
谁知谢酉对着他叹了口气,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了另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透明的塑封袋,袋子里装着几颗蓝色药片,塑封袋上用红色记号笔写着“PrEP”(Pre-exposure Prophylaxis 暴露前预防),俗称事前阻断药。
准备得还真周全……
萧碧气哽到说不出话来。
萧碧不说话了,谢酉就开始“叭叭叭”一通长劝:“本来我是不想拿出这个东西的,可你非要说那些吓人的话,我只能把这个东西拿出来给你,以防万一了!阿碧啊,你要知道,这玩意儿只能预防艾滋病,‘艾梅疣’除了‘艾’,还有俩呢!就算你打过HPV疫苗,也还是有感染尖锐湿疣的可能啊!更何况,这三个病之外,还有一大堆传染类的疾病呢!”
谢酉长叹了口气:“说一千道一万,都比不上你记得戴套啊!”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完了道理,该动情了。
谢酉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情真意切地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我就……”
萧碧注视着谢酉,眼含期待。
“我就绝对不会再跟你接吻了!”谢酉这么说道。
“你想咬我嘴这事儿,更是痴心妄想!”谢酉又加了一句,以便让自己的“威胁”听起来更有分量。
“……”
萧碧解开领口和胸前的衬衫扣子,给自己物理降温,同时用力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十秒钟后,他重新看向谢酉,把标着“PrEP”的那个塑封袋塞回谢酉的裤兜里,咬牙切齿地跟谢酉保证:“我、一、定、会、记、得、戴、套、的!”
谢酉拍拍萧碧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欣慰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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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抵达雾凇港口,谢酉付了钱,司机师傅一个干脆利落的调头,数秒内便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只留给他们一串带着热气的刺鼻尾气。
海风吹散了这串尾气。
谢酉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让海风包裹住自己,然后拉着萧碧通过码头的安检,经由特别通道前往方流远安排的那艘客船。
海面漆黑一片,船上却是灯火通明。谢酉和萧碧踩着舷梯到了船上,按着工作人员的指引往船舱内走。还未走到船内,就有另一位客人认出了萧碧,走上前来跟他寒暄。
本以为随便聊两句就能结束,谁知道那个客人跟捅了话篓子似的,嘚吧嘚吧不停。谢酉不耐烦地勾了勾萧碧的小指,暗示他速战速决。谁知那客人看到谢酉的小动作后,立马用一种下流的、令人不适的目光打量起他们二人,看向谢酉的目光更是带着一种嘲弄和鄙夷,和萧碧说的话也开始往下三路去。
人不应该跟畜生计较,可当你不小心踩到了一坨狗屎,任谁都很难不生气。
不等萧碧找到托辞甩掉眼前这坨“狗屎”,谢酉就靠到萧碧的肩膀上,搂着萧碧的腰,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海风吹得我头疼,空气里的臭味熏得我眼睛和鼻子疼,我们还是进船里吧。”
说完就拉着萧碧往船里走,连说声“再会”之类的客套话的机会都不留。至于那坨“狗屎”在后面会怎么看他们,这就不是谢酉需要浪费心神去想的事情了。
一进船舱,谢酉就看到一位身形和样貌都很标志的小哥哥,他阴郁的心情瞬间转晴,开心地冲着小哥哥挥手打招呼:“嗨——”
小哥哥条件反射地笑着回应:“嗨——”
但“嗨”完之后,他的视线就从谢酉的身上转换到谢酉和萧碧两人身上,并在二人身上来回移动了几次。
又是打量的眼神。
似是在对面前的人的身家进行判断,判断他们值不值得自己花费时间去讨好;又似在判断眼前这二人的关系,判断是否已经有“同行”捷足先登了,自己是否还要去“雄竞”,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谢酉被看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他正要绕过这个小哥哥,当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时,小哥哥停止了打量,换上了礼貌得体的笑容,走到萧碧身侧,在萧碧的耳边轻柔吐息:“您要是有别的需要,可以再来找我,不过……”他顿了一下,看了谢酉一眼,“多人是要另外加钱的。”
说完这些,小哥哥就款款走了,似是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那些话清晰地传入谢酉的耳中,弄得谢酉有些郁闷。
“他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是把我当同行了?还是觉得我们俩在一起是因为爱玩3P啊?!”
无论哪种,都让谢酉不爽。
萧碧耸了耸肩,满脸无辜。
两人继续往里走,路上又遇到了些人,但他们收获最多的还是打量,各种各样打量的目光往他们身上袭来,带着每个人心中独有的小九九。
包藏色心的、视为玩物的、谄媚巴结的、像在看一样物品或是一个数字的……
那些目光像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锢得谢酉喘不过气来。他刻意让自己忽略那些目光,往别的地方看去,他的视线一扫,看到了沙发旁边的小冰箱。
他想去冰箱里拿瓶饮料给自己降温,便快步走了过去,谁知打开冰箱门一看,里面满满当当的润滑剂和安全套,就是没有一瓶饮料。
整整齐齐堆叠成小山一样的性用品里面,掺杂着几个棕褐色的小瓶。瓶身上没有标签,但谢酉猜测,那里面装的东西应该是RUSH。
他知道有些人会在床事中把RUSH当作催情剂给被进入的那一方吸入,以获得更强烈的快感,但是——,这东西实际上被分类为毒品,稍有不慎,就会给吸入的那一方造成不可逆的神经损伤。
自己只想当玩咖,不想当法制咖……
谢酉关上冰箱门,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
“怎么了?”大概是看他在冰箱前站了太久,萧碧走过来问道。
谢酉深呼吸了一口,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一脸苦恼地转过头,对萧碧说:“我好像晕船了,头晕恶心想吐。我们还是不玩了,现在下船走吧。”
趁船还没开,现在走还来得及,不然等贼船一开走,那可就真的撇不清了!
这正中萧碧的下怀。
萧碧抬手摸了摸谢酉的额头和脸颊,关切地问:“很不舒服吗?还能自己走吗?我扶着你走吧。”
说着,萧碧就一把搂住了谢酉的腰,就着这个半抱着谢酉的姿势往船外走。
谢酉则柔若无骨地往萧碧身上一贴,装作病恹恹的样子,任谁过来问都统一用一句“晕船”打发掉,做戏做到下舷梯的时候都是让萧碧抱他下去的。
双脚一接触到陆地,谢酉的腰杆就挺直了,脸上的病容再也不见,又是一位精神抖擞的好青年!
“奇怪,你什么时候有晕船这个毛病的?我怎么不知道?”萧碧问他。
谢酉没有回答,而是拉着萧碧的手,大步流星地往码头外走,等出了码头,他才松开萧碧的手,说出实话:“骗你的!不找个借口,我们怎么下船!”
“为什么要下船?你不是想去玩吗?”萧碧问道。反正人都已经离开这么远了,船也该开走了,他不怕谢酉再折回去。
“No, no, no!”谢酉连连摇头,“这个派对跟我想的太不一样了,有点……”谢酉斟酌着用词,“有点太超过了!”
“我想象的派对是风花雪月的那种。朗朗明月,淡淡海风,君子侃侃,美人啾啾,性l爱只是点缀,不是主题。而这个派对呢,一堆色眯眯的老男人和不解风情的玩偶。”谢酉仰天长叹一声,“我是想跟宋飞羽那种花花公子还有花篱那种可爱又多情的美人玩,并不想跟色鬼和淫l娃玩啊!”
“本来这都已经够劝退的了,谁知道还有更吓人的……”谢酉附到萧碧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你是没看到他们为这个派对准备的用品,那架势……那阵仗……很难不踩到法律的底线……”
谢酉皱着眉,愁苦地抱住萧碧,真的快哭出来了:“万一我害你上了法制新闻,那可怎么办啊?!”
谢酉能自省到这一步,还是令萧碧感到高兴的,他不忍心再吓唬谢酉,便拍着谢酉的背安抚道:“你也没想到是这种情况嘛,还好你发现不对后,急中生智,在最后关头把我拉下了船,才没有铸成大错。”
“我以后不会再去这种不知根知底的人办的派对了。”谢酉跟萧碧保证。
萧碧轻轻松松就成了获利最大的“渔翁”,他见好就收道:“好。”
谢酉抬头看着高悬的明月,很想抽一根“事后烟”,然后在烟雾缭绕中叹息一声:这下,真的是……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