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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Chapter 6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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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萧碧估计也有点吃惊,舀西米露的手一顿,忍不住抬头瞥了宋飞羽一眼,然后才低下头心不在焉地继续舀碗里的西米露,舀了半天,也不见往嘴里送。
宋飞羽呢,面对贺唳的坏脾气,丝毫不见生气,只一个劲隔着电话哄贺唳,那声音起码比他刚才跟谢酉和萧碧说话的时候柔了八百个度。
“才这么一会儿不见就想我了?”宋飞羽低低笑道,“没有你的同意,我哪敢出车祸呀,我要是出车祸了,谁还能把你伺候得这么好?”
“还没到中午就开始发骚,又欠操了是不是!”手机对面的贺唳说。
“是我发骚还是你觉得我骚?是我欠操还是你想操了?”宋飞羽玩弄文字游戏,“想要就直说,不要要完了还非说是我勾引你的。”
贺唳沉默了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说:“那你还不赶紧回来?在外面磨蹭什么呢?又在勾引谁呢?!”
宋飞羽的眼睛瞟着满脸震惊的谢酉和竖起了耳朵偷听的萧碧,故意叹息了一声,说道:“恐怕一时半会儿我还回不去呢。”
“怎么了?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贺唳的声音隐隐透着担心。
“麻烦没遇到,倒是遇见了熟人。”宋飞羽把手机从耳朵旁边挪开,放到谢酉的嘴边,对谢酉说,“小柚子,跟你贺唳哥哥打声招呼。”
还在思考宋飞羽和贺唳的关系是怎么转变得这么快的谢酉,突然被cue到,就像上课走神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学生一样慌乱,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啊……贺唳啊……宋飞羽和我在一起呢……我有些事儿要问他……可能还要一会儿呢……你别催他了……哎呀……你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怎么都没跟我说呢……恭喜恭喜呀……不对……你赶紧交代,你和宋飞羽到底是怎么搞在一起的!”
谢酉胡言乱语的时候,电话那边一直在沉默,不知道是在吃惊还是在尴尬,又或者是别的情绪。
宋飞羽拿走手机,重新放回自己的嘴边,跟贺唳说:“小柚子受到的刺激有点大,人都有点儿神经兮兮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跟他说完了就回去,不会太久的。”
电话那边又沉默了会儿,贺唳才说:“那你跟柚子好好解释清楚,关于他两个哥哥到底是怎么‘搞’在一起的,”“搞”字的声音明显加重,“不许你添油加醋地美化自己!”
“知道了,知道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勾引你行了吧!”宋飞羽附和道。
贺唳又沉默了几秒,扔下一句“我等你回来”,就挂了电话。
宋飞羽收回手机,看向噘着嘴瞪着眼的谢酉,忍不住刮了下他的鼻子,好笑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跟贺唳在一起的事,而是我们俩刚在一起没几天,之前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跟你说!”
宋飞羽刚才点的食物打包好了,店员把两个摞得高高的打包袋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又走了。
谢酉一把抓住宋飞羽的右手腕,生怕他就此走掉。他提醒道:“那你现在可以说了。”
“你抓这么紧干嘛?我跑得了今天,还能跑得了明天?松开松开,你手心里都是汗,热死了!”宋飞羽又跟谢酉拉拉扯扯起来。
一双手从前面伸过来,拎走了宋飞羽面前打包好的食物。
萧碧把两个打包袋在自己面前放好,对谢酉说:“你松开吧,他买的吃的都在我这儿,不会走的,重新去买又要花很长时间。”
谢酉觉得有道理,就松了手。
宋飞羽揉着自己的右手腕,用看狼和狈的眼神看着萧碧和谢酉,然后从鼻孔里“哼”出一声,问谢酉:“你想从哪儿开始听?”
“怎么,还是个很长的故事?”谢酉奇道。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管怎么说,我跟你贺唳哥哥都认识快二十年了,能说的事儿可多了。”
谢酉很不给面子:“陈年旧事就不用提了,我比你还清楚。就从……你跟贺唳是怎么搞到床上去的开始说吧。”
“这还要从你回国的第二天,我们在贺唳家为你举办的那场聚会说起。”宋飞羽遥看着前方,目光空茫,像是陷入了回忆,“你知道的,我的卧室一直在我家楼梯的左手边。”
“我不……”“知道”二字还没出口,宋飞羽警告的眼神就飞了过来,谢酉只好把那两个字再吞回肚子里,安安分分地听宋飞羽讲故事。
“你知道的,我的卧室一直在我家楼梯的左手边。”宋飞羽又说了一遍。
谢酉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头。
“而那晚,我睡的房间却在贺唳家楼梯的右手边。”
谢酉心想:这我怎么会知道?那晚我跟阿碧一起离开了,根本没在那儿住啊!
但他此刻正在cos一个无情的点头机器,所以即便他心里不认同,他还是坚定地点了下头。
“所以当我夜里口渴,下楼喝完水回去,习惯性地进了楼梯左手边的房间。”
谢酉听出了点儿门道,忍不住抢答:“你进错的这间房就是贺唳的房间!”
这次换宋飞羽点了下头。
谢酉忍不住吐槽:“他睡觉不关门啊?心可真够大的,活得可真够坦荡的!”
“平时在自己家睡觉也没必要锁卧室的门吧?可能他忘了那晚还有其他人住在他家了。”宋飞羽继续说,“总之,我轻而易举地就进了他的房间,躺在了他的床上。躺上去之前我还特意数了一下,床上有两个人,加上我一共三个人,没毛病!我就安心地睡了过去。后来回想,当时脑子真的是短路了,我去错别人的房间,可不也是三个人么?多出来一个我!”
“然后你就把贺唳睡了?”谢酉的尾音突兀地扬起,可见其内心的惊讶。
“是他把我睡了!”宋飞羽纠正道。
谢酉又是一惊:“那怎么是你在伏低做小、委曲求全?不应该反过来吗?”
说到这儿,宋飞羽长叹一口气,似是想起了这些时日的心酸,苦涩又无奈地说:“因为他说,发现睡的是我后,他当场就被吓软了,从此有了严重的心理障碍,硬不起来了,非要跟我绝交!”
谢酉一脸同情,也不知道是在同情谁。
但他没同情多久,就觉得不对,遂提出质疑:“不对吧,根据你们刚才的对话来看,他现在非但不萎,反倒是有点欲求不满?”
宋飞羽摇着头说:“之前确实硬不起来了,他能恢复到现在这样,不知道花费了我多少心血!”
谢酉不明觉厉,点了点头,大度地说:“既然这些天你不是故意背着我一个人偷偷寻乐,那我就勉强原谅你吧!”
宋飞羽回了谢酉一声“切”。
宋飞羽和贺唳在一起的起始谢酉弄明白了,但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要问。他摸着下巴,半是疑惑半是打趣地问:“我怎么记得,有人跟我说过:‘朋友就是朋友,是不能拥有别的身份的,比如合作伙伴,比如床伴,比如情侣……不然就很容易闹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怎么,你自己说过的话,你自己先忘了?”
一旁目视桌面像是入定了一样的萧碧,听到谢酉这话,突然抬起头看向宋飞羽,眼神像刀片一样往宋飞羽身上剐去。
宋飞羽顿觉阴风阵阵,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心里一阵心虚,又觉得这心虚来得莫名其妙,于是下一秒,他就对着萧碧瞪了回去,嘴里却是在跟谢酉说:“我说的话你也没真的听进去啊!这都几年了,你还跟他藕断丝连、情比金坚呢!你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他去看过你吗?你回国了,他倒是想起你了!到底是真的喜欢你,还是因为寂寞难耐想找个人暖床啊?!”
“你胡说什么呢!”谢酉羞红了脸,“我们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宋飞羽转过脸来对着谢酉,痛心疾首地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我只知道,要是你贺唳哥哥像他那样,别说让我倒贴着哄他、努力修补跟他的关系了,都不用他说,我早八百年就单方面跟他绝交了!”
谢酉第一次见宋飞羽生这么大的气,他来不及细想,就抱住了宋飞羽的右胳膊,撒起娇来:“你都扯哪儿去了?怎么越扯越远了?说来说去,你也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啊?怎么,你现在不介意跟贺唳做情侣了?”
谢酉这一打岔,宋飞羽的怒火还没燃起来就灭得连火星子都不剩了。他冷静下来后,也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儿过于激动了,于是深吸一口气,喝了口茶去去火,才不急不躁地跟谢酉解释:“他都要跟我绝交了,马上连朋友都没得做了,那些话还算个屁!我再不想想别的办法,从其他关系上进行突破,那就真的要彻底失去你贺唳哥哥了!”
宋飞羽叹了口气,拍了拍谢酉的手背,珍而重之地说:“本来吧,这要是个关系一般的朋友,绝交也就绝交了。可偏偏是你贺唳哥哥!咱们四个认识多少年、有多少交情、这交情有几分真几分假,你心里也清楚,哪能说不做朋友就不做朋友了啊!再说,这事儿最开始确实也怨我,我牺牲点儿,多哄哄他也是应该的。”
“再说了,”宋飞羽凑到谢酉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你贺唳哥哥长得不错、身材不错、活儿也不错,我不吃亏!”
谢酉眨了眨眼睛,抬起胳膊肘,不轻不重地撞了宋飞羽一下,笑道:“知道你‘性’福了,倒也不用跟我炫耀。”
宋飞羽坐直身子,笑着跟谢酉告别:“贺唳还等着我回去呢,我就不跟你聊了,我们改天再约!”
“去吧,去吧,过几天我去找你玩。”谢酉挥着手对宋飞羽说。
萧碧把两个打包袋递到宋飞羽手里,诚恳地道歉:“刚才我态度不太好,对不起,还请你别往心里去。”
宋飞羽眼尾一挑,半是惊讶半是揶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萧总居然低头跟我道歉了。”
“是我刚才冒犯了你,惹你不高兴了,认错是应该的。”萧碧的姿态放得很低。
宋飞羽还要再揶揄几句,但不等他开口,谢酉就当起了和事佬,先是对宋飞羽说:“我们家飞羽没那么小气的哦?”然后对萧碧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对羽少都要客客气气的。”
萧碧立马应了声“是”。
宋飞羽也不好再为难萧碧,便拎着打包好的食物,说了一句“我先走了”,就扬长而去。
临近午饭点,早茶店的客人多了许多,门口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等位。谢酉吃饱了,也喝足了,不好意思再占着餐位闲聊,便买了单,和萧碧一起出了这家早茶店。
天气炎热,太阳高高挂在天上,强行普照在室外的人身上,根本不给人躲藏的地方。
这么热的天,谢酉根本没兴致在街头闲逛,便和萧碧商量先回酒店房间避暑,等夜晚凉快了再出来溜达。
萧碧没有意见。
两人在红绿灯处等待,打算等红灯跳转为绿灯时,便穿过马路,回酒店。
等绿灯的时候,谢酉问萧碧:“你刚才干嘛了?惹宋飞羽生那么大的气?”
他之前的注意力都在宋飞羽身上,等宋飞羽发怒瞪向萧碧时,他才转头往萧碧身上看去,但因为角度原因,他只看到萧碧在看着宋飞羽,别的什么也没看出来,所以直到现在,他还对刚才那场小插曲云里雾里。
萧碧怔了一下,然后才不轻不重地说:“也没什么,就是听到你复述他说过的话,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心里觉得佩服,就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
“那他应该很得意才对,怎么会生气?”谢酉质疑道。
“可能因为我脸长得臭吧,专注地看着别人的时候很容易显得凶巴巴的,所以让他误会了。”萧碧委屈巴巴地说。
谢酉好像有点理解了:“那你看我的时候,我怎么不觉得你凶巴巴的?”
萧碧的唇角微微上扬,含着笑对谢酉说:“可能因为你对我自带好感滤镜?不管我多差劲,你都觉得我很好。不是有句话么,‘情人眼里出西施’,搁你这儿,是‘好友眼里出西施’。”
谢酉完全被说服了。他半转过身体对着萧碧,拍了拍萧碧的肩膀,很认真地说:“你就是非常非常好!”
红灯跳转到绿灯,马路两边的行人同时涌向人行道的中间,萧碧牵起谢酉的手,跟着人流一起往前,人潮交汇处,他对谢酉说:“我知道了,我非常非常好,可我想在你心里变得更好。”
人流散去,下一个红灯亮起。
没了那么多杂音以后,谢酉才问萧碧:“刚才在人行道上,你跟我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萧碧牵着谢酉的手继续往前,语气轻松:“我在问你,我四年都没跟你见面,你却还想和我做朋友,是不是因为我对你很重要啊?”
“那当然!”谢酉毫不犹豫地说,“你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
“那我跟宋飞羽、贺唳和于千漠比,谁在你心里更重要?”
“不能这么比的!”谢酉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你们四个对我来说都很重要,少了谁都不行!”
虽然萧碧最想要的答案不是这个,但这个回答已经足够令他满意,所以他拍了拍谢酉的手背,安抚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就算你三心二意,我也会把心里最重要的位置留给你。”
“耶,好肉麻——”谢酉甩了甩手,像是要把身上的鸡皮疙瘩甩掉。
萧碧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他紧了紧牵着谢酉的手,坚定地和谢酉一起大步往前走。
刚才在红绿灯前,他对谢酉说,觉得宋飞羽的话很有道理,这并非假话,只不过,他不是觉得宋飞羽以前的话有道理,而是今天说的那些话。
如果连朋友都要做不成了,那么……朋友间的诸多限制不就不存在了?
四年前的他不敢赌,四年后,有了谢酉刚才的那番话,他觉得可以来一场豪赌。
赢了,他将赢得谢酉;输了……他不会输!
谁让他既是赌徒,又是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