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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乌洛波洛斯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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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塘往四周看了一圈,高耸的悬崖绵延了很长一段,在视线的尽头才有一段比较缓的坡。
他伸手往那边一指,“那里!”
尼德拉就抱着他往那边去。
缓坡上只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土,没有树,只长了些干枯的杂草,看上去没什么生机,但已经比别的地方好多了。
尼德拉带着他稳稳地爬了上去。
映入眼帘的是连绵的陆地,覆盖着一些低矮的草丛、苔藓和多肉植物,更远出则是一片广阔的丘陵,长满了翠绿的青草。
最远处是更高耸的山脉,呈现出由深绿到青灰的渐变色,轮廓在清晨的雾气中显得有些模糊。
跟海岛是完全不一样的景色。
孟塘吸了吸鼻子,“快放我下来。”
尼德拉眉毛一动,将他放下来站在自己的尾巴上,避免弄脏,又拿出带着的鞋给他穿上。
没问不是说鞋子湿了吗?孟塘被想了想,没问出声,他穿好鞋后就欢呼着,踏着草地往前跑去。
跑了一段距离,他停下来,双手在嘴边做出喇叭装,大喊:“啊——”
“啊——咳咳咳!”
他叫着叫着就被呛了一下,咳得脸都红了,嗓子也疼。
尼德拉将他按下去坐着,轻拍着后背缓气。
孟塘咳了一会儿终于止住了,但嗓子还是辣辣的,他深呼吸几口,冰冷的空气掠过牙齿,还有点刺疼。
“你看那儿,”他指着远处的山,“我家也有附近也有一座山,跟那儿很像。”
尼德拉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祂问:“你想家了吗?”
孟塘挪了挪,紧贴着尼德拉,拉开祂的手臂绕在自己腰上,"“我就知道,你是不是又要生气了?”
尼德拉绷着嘴角,不说话。
“我当然想家啦,”孟塘手撑着下巴说:“我不止想家,我还想我的家人,我的同学、导师,噢,还有店里的那只蛇——”
“什么蛇?”
“这不重要。”
尼德拉更不高兴了:“为什么不重要?我觉得重要。”
孟塘沉默了一会儿,尽量温和地说:“因为它是一只宠物。”
尼德拉被孟塘蹬了也好不退缩,祂在成为洛菲尔的接替者之前也是一只普通的蛇,在祂看来,所有的蛇都是一样,不分是不是宠物。
但祂还是点点头,示意孟塘接着说,但孟塘的那点伤春悲秋被这一打岔,早就接不上了,他闷闷地默了半晌也没再说话。
远处的云被吹散了,露出了原本半遮半掩的山尖,孟塘远远的就看见山顶上有一座白色的房子。
他指着那边问:“那儿还有人住着吗?”
“那是恰娜的住所,不过祂不怎么喜欢这里。”
孟塘见过大陆的使者恰娜,祂的长发是充满生机的绿色,身形健壮魁梧,站在孟塘面前简直像一座小山。
祂给的礼物是一颗蕴含了无尽生命力的种子,可以生长出呼应主人灵魂的守护藤蔓
“陆地太过宽广,并且人很多,总是有很多麻烦,恰娜不能总是待在一个地方,大多数时候,祂总在各处巡视。”
“可是海洋比陆地大多了,你不用巡视吗?”
尼德拉微微一笑说:“海洋有自己的方法,没有人会在海洋上找麻烦,那是不珍惜他们自己的生命,自寻死亡,大多数时候不用我管。
“噢,不过也有一点,他们总是在一片海域过度捕捞,普通的渔民倒是不怕,只是有些贪婪的商人,他们联合组成了庞大的船队,不将一片海域捞空就不罢休......”
尼德拉的表情太过厌恶,孟塘不得不担忧起那些人的性命,“然后呢......你怎么做的?”
尼德拉被珍珠眉宇间的凝重逗乐了,祂轻轻遮住他的眼睛,“别担心,我只需要制造一点坏天气,他们就会知难而退了。”
至于那些执意不肯退去的人有什么后果,那就不是祂能掌控的了。
伤害人类是使者的第一禁令,如果违反,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尼德拉没受过这罪,因为祂知道遮掩自己的目的,但希莱尔早前受过不少,祂被抽去使者的力量,遭受到同等伤害,奄奄一息躺在干草堆里时,还被尼德拉嘴毒嘲笑了很久。
那时祂是怎么说的?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想点别的办法对付那个人类,平日里看着倒是精,一遇到事就没脑子了。”
“看来你不仅使者的力量没完全继承,脑子也没完全发育,阿祖拉要是知道你这么容易就被挑动,怕不是要被气活了。”
希莱尔被讽刺了也不说话,大鸟的脖子焉焉地垂着,冠上的漂亮羽毛垂到地上沾了脏污的泥水。
祂还没成为使者时,曾被一个人类女孩救助过,女孩将珍贵的谷物和自己抓到的小虫放在一个盘子里,只要见到希莱尔,就会举高了让祂来吃。
后来女孩被父亲卖了,换了几个银币买酒喝,结果喝醉跌到,冻死在寒冷的雪夜里。
而女孩被卖到了城中的富商家里做女仆,最后被烧死在了锁住的屋子里,原因不明。
希莱尔杀死了那个富商,他甚至觉得自己只杀死那个富商已经很仁慈了,要是换作以往脾气更暴躁的祂,那富商家里应该全死光了。
胡乱想了一会儿,希莱尔痛得全身抽了一下,他嘶嘶地喘了几口气,才委屈地说:“尼德拉,你这个没有心的家伙,你才不懂。”
这大概是个来自希莱尔的诅咒,尼德拉想,现在祂懂了,如果有人伤害了珍珠,什么间接的方式祂都不想用,祂只想亲手将那人撕碎。
孟塘的声音将祂从突生的烦躁中拉了回来,“那希莱尔呢?祂似乎总是来找你,祂的‘岛’又在哪里?”
“阿祖拉逝去得突然,希莱尔还不是个合格的接替者,使者们都会自发地看顾祂,不过我以前与阿祖拉交好,阿祖拉有时要出远门,就将祂丢在我这里,也许是习惯了吧。”
“难怪你说祂还是个小孩儿。”
尼德拉想了想自己对希莱尔的称呼,老鸟毛......哈哈。
也许是这里的景色太适合聊天,也许是尼德拉心里那点隐秘的焦躁作祟,祂又继续说着:“希莱尔原本是一只没有脚的鸟,祂的一生只能不停的飞,直到死亡。”
“后来阿祖拉将祂带回去,祂才长出了脚,也许是也是习惯吧,祂没有挑选出自己的‘岛’,反而更喜欢到处晃。”
“那”
孟塘的手摸着摸着,就摸到了一块凸起的、干燥的薄壳,他低头一看,那是一块即将蜕下的蛇皮。
“尼德拉,你已经开始蜕皮了。”
尼德拉低低的“嗯”了一声。
“你该去湿润的地方或者海里待着,找点表面粗糙的东西蹭一蹭。”
尼德拉就不说话了。
孟塘其实有点着急,蜕皮不完整通常意味着这只蛇不健康,可能是营养不良、生病或有寄生虫,但......尼德拉?孟塘无法想象尼德拉会有这些问题,毕竟祂是个身负神异的使者,并且看起来健康极了。
孟塘推了推尼德拉,示意祂快点,结果尼德拉就将他扑到在柔软的草地上,一手㧽住腰,一手将他的衣摆卷上去,脸紧紧贴着他的小腹,怎么也不松手,蛇信也在嘴边蠢蠢欲动。
孟塘被尼德拉的呼吸刺激得小腹收缩了几下,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他塘仰躺在草地上,手臂内侧被草须刺得有点痒,就将手臂搁在了尼德拉裸露的脊背上。
顺着中间凹陷的沟壑一路向下,两侧结实的背肌因此显得愈发清晰,带着一种直白的力量感,线条并不张扬。
孟塘的手情不自禁移过去,尼德拉突然动了动手臂,背肌随着肩胛骨的移动鼓出一点更突出的轮廓,在他的手下微微发抖。
孟塘愣了,他艰难地用手肘撑起身,“尼德拉,你怎么了?”
尼德拉还是不回答他,甚至抱得更紧了。
也许是真的生病了?都是肉做的,怎么就不会生病了?
孟塘越想越觉得真,他揪住尼德拉的耳朵,强迫祂将脸抬起来,语气严肃,“让我看看,尼德拉!”
尼德拉手上的力气没松,紧紧抓住孟塘的腰不放。
祂被揪着的脸微微仰着,胸口因喘气和起伏,面色通红,透过蜕皮期蒙眼的白膜,还能看见一点发红的眼睛。
黑色的蛇尾不甘示弱缠了上来,裹着孟塘的双腿,柔韧有力,这是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感觉。
并不冰冷的鳞片擦过他的腿,激起一片战栗,孟塘产生了一种被潜伏在黑暗中的掠食者盯上的恐惧。
他尽量稳住,不让自己发抖,轻声问道:“怎么了?你怎么了,尼德拉?松开一点好吗,手松开,我有点疼......”
可发抖这种事就是这样说不清,越不想抖就抖得越厉害。
这句话还没说完,他就抖得不成样子,连声音都碎了,断断续续的,听上去可怜极了。
尼德拉从他的小腹爬到脖颈处,分叉的舌尖快速而频繁地探出,捕捉着空气中珍珠的气息,那是一种动物性的、焦灼的探查。
每一次舔舐都让孟塘狠狠一颤,带着点湿冷的痕迹,在为接下来做准备。他感受到了尼德拉的身体的某一部分在发生不可言说的变化,那是一种不同于人类的、更原始更直接的冲动。
孟塘脑中白光一闪,终于想起了点什么。
“我发情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