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有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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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黎在电话那头幽幽道：“你自己也是混互联网的，肯定知道每一个点击都能留下痕迹，怎么就是没想到你让娱乐情报局发情报的时候，渡鸦不会把情报告诉我呢？情报局不是一日建成的，写情报的渡鸦当然也不止一只。梁叙昭，你十五岁时最大的缺点就是总听信于爱的人，而你的脑子总是愚蠢。”
梁叙昭的手开始颤起来，他知道程风竹是不会干出那样的事的。不是因为他相信程风竹，而是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哪怕他曾相信过的宋黎让他遍体鳞伤，但他相信过的程风竹告诉他，这是一个可信的人。
“你根本不了解这个小孩，梁叙昭，咱俩都被骗了！”
宋黎在电话那头义愤填膺：“我跟他约定得好好的，带他进圈上红毯，挣到钱了就收手，但这个年纪的人怎么可能放着这么多钱不要！？现在好了，知道我们以前谈过，嫉妒上我，坑他爹来了！”
梁叙昭虽然意外，但好在脑子没丢。他忍不住纠正：“咱俩以前不叫谈，你打我骗我，用我的身份去借高利贷，害我负债三十万，这他妈叫谈？”
宋黎哽了一下：“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梁叙昭，对，过去是我不对，但你以为我对你没有私情吗？这么久了，我对你的公司有半点不利没有？”
梁叙昭简直要笑出血：“你还有脸说这个，杜庭轩呢？杜庭轩你怎么解释！”
“杜庭轩是在你家公司的停车场那跳的！你少在这自欺欺人！”
“我没有自欺欺人！杜庭轩为什么会跳楼，宋黎，你当时跟他说了什么？”
宋黎的声音变小了些，也变得为难了些：“你非要在这种时候谈这种事？梁叙昭，人要有大局观念，杜庭轩已经死了，生前还拍了那种视频，搞得你公司上下不安宁，你清不清楚现在谁能证明你的清白？啊？是老子！”
“老子一句话出去，你觉得那些粉丝信不信？路人信不信？杜庭轩他妈连手机都用不明白，和他关系最密切的只有你我了，你要是想，我大可以发消息说这事和你没关系，之前骂过你的要怪也只能去怪一个死人！映潮不是一直想拍点爆剧吗？到时候我这边还有资源给你，就当是替杜庭轩弥补你之前被黑掉的流量了，你——”
“够了，宋黎，够了。”
梁叙昭轻声制止：“这些话你拿去骗十年前的我，或者收买两年前的我都没什么问题。但你好像把重点给搞错了。”
他理清思路，顿了顿：“程风竹爱不爱我不重要，骗没骗我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宋黎，你犯法了，你杀了人，你十八岁的时候让一个女性未婚先孕生下一个孩子，现在用那个孩子捞钱还——”
梁叙昭还没说完，顿时被怒吼打断：“你放屁！梁叙昭，我告诉你，污蔑要拿出证据！你他妈有没有证据！”
“有证据。”
一句轻飘飘的话出现在听筒中，两人同时怔愣了。这声音不来自梁叙昭，也不来自宋黎，而是程风竹。
“我有证据，你喂的那些药我还没消化完呢。宋黎，至于剩下的证据，警察会去找的。”
程风竹说完，两人才意识到电话里有嘈杂声。
梁叙昭没反应过来，颤巍巍地问：“程风竹，你怎么进来的。”
“等会跟你解释。我人在警局。”
他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梁叙昭对着听筒发愣。他忽然想起来，这招他之前似乎见过。
*
娱乐圈这两天被搅得天翻地覆。
先是宋黎被立案调查的消息一举冲上热搜榜一，在榜一悬了整整两天，紧接着就被扯出一长串链子。知名名模程风竹是宋黎的亲儿子，宋黎的嫂子二十年至今身分不明，程风竹被强行喂药，程风竹曾是娱乐情报局渡鸦皮下，娱乐情报局绑定号码为两年前死去的青年明星杜庭轩，杜庭轩真正的死因逐渐浮出水面，背后竟然是钱达等导演精虫上脑，而精虫上脑的导演远不止一个……
评论像浮萍一般疯狂繁殖。
「我逐渐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只是想好好看个剧追星而已。」
「宋黎你对得起谁，你到底对得起谁。」
「有没有人心疼一下程风竹，我家小竹子怎么被虐待成这样了。」
「程风竹也没好到哪去哈小姐姐！两个人居然是父子关系我真的要吐了。」
「终于有人想起杜庭轩了吗？我真的心疼杜宾。」
「别心疼了小姐姐，你家哥哥卖屁股。」
「尊重死者好吗？死者为大，嘴下都积点口德吧！」
「这世界还有没有真实了，我求求你们了。」
「等会，程风竹好到哪去了，为什么和映潮星合的老板又扯上关系了！？」
……
梁叙昭看着热搜第十，感觉脑子有点痛。
没出乎他意料的，宋黎也算是死前非得带一个，把他和程风竹在停车场吵架的视频和聊天记录传网上了。这是他在互联网上留下的最后的痕迹。
各种恶评涌入映潮，梁叙昭这辈子没有这种被人看光了的感觉。但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感觉多羞耻，而是一种爽快。
按照之前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做人做到底的爽快。
“诶，你准备怎么办？”
“可能又要让你失望了。”梁叙昭说，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我发现人上了年纪还蛮容易犯懒的。”
卢希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随你，我反正不缺那点钱。”
梁叙昭苦笑：“你不觉得没意思了？”
“宋黎已经有够意思了。”卢希仁眼底忽然闪了闪，“我特别喜欢他那张当众鞠躬道歉的照片，你说他以后在监狱里用这张小脸给那群五十多岁的男人做口/活，会不会也是这种表情？”
“……”
其实事到如今梁叙昭已经不算在意宋黎的下场，他在完成所谓的复仇——其实只是合法公民检举行为不端明星——之后，莫名就舒服了许多。
他也不是很恨宋黎了，虽然看到那张脸仍然觉得恶心，但心里就是空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那没有过去的过去真的过去了。程风竹让他成为了“过去”。
梁叙昭过几天起了个大早，去找了他最新也可能是最后一条大肥鱼，收购他的公司。
星璨是他啃不下来的石头，这点他在和程风竹一起打了五次官司之后认了。程风竹当年签下的合同和杜庭轩如出一辙，作为当红超模，理所当然被星璨狠狠敲了一笔。
“一点二亿……一点二亿！？”
“已经是最低价格了。之前据说是五个亿，程风竹打了好几次官司才打下来，但是这么多违约金，他居然一次性付清了！”
公司的员工仍在议论纷纷，梁叙昭路过他们的时候，人还是有些不舍。
说到底他不太想出售映潮星合，毕竟是承载了几年努力的大楼，外加一个停车场。如果可以，梁叙昭很乐意退休之后来这里当看门老大爷，至少还能远远看一眼自家公司。
但是当他打开手机，顿时又改了想法。一看到网上传成四不像的评论，他的头就开始疼。
「我刚看了一个视频，它说映潮星合老总和程风竹是包养关系！？」
「这年头怎么都这么恶心，娱乐圈的男人到底有几个是干净的啊。」
「真的还有干净的吗，天杀的我下辈子也要当男人，看看不拈花惹草到底会不会死。」
「话说梁叙昭不是之前逼死杜庭轩的那个人吗？他怎么又复出了。」
「楼上的村里通网没有，早八百年前警方就辟谣了，是宋黎干的啊！」
「是sl干的，求你别溺爱了。」
「说是sl就sl，态度好点不行吗？我就是问问而已，真是搞笑。」
「sl是什么东西，森林？我跟不上网络了谁能救救我。」
……
梁叙昭合上手机，本想开个小号趁机骂一骂这群不长脑子的，转念又想，纠结这些干嘛。都混互联网了，谁能看得起谁谁又看不起谁呢？
他一开始不也是生活不好过，想混口饭吃。钱难赚屎难吃，一边骂屎臭，一边狗改不了吃屎。但当狗就别分品种，吃屎就别嫌屎臭。
他现在，只想要过点安稳的生活。其他的情啊爱啊钱啊流量啊都先放一放。
反正这互联网上，东扯一个蛋，西锤一个瓜，你妈的，他妈的，你爹的，他爹的，全都被混到一块；村口七大姑八大舅一开口，谁也别想清白。全乱了，那他干脆就什全都不管了。
“我卖了。”他说，很干脆地签了个字。
卖完公司的梁叙昭很迷茫，他看着远处那栋大楼，平时都觉得恶心，现在是越看越好看。
他忽然有些难过。自己奋斗那么久的事业说没就没了，办公室，笔记本，随叫随到的秘书，每天虽然忙碌但还算充实，有时太过充实的生活……
他怅然若失地走到路边，打算坐公交车回家。一路上他看着沿途风景，思忖着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现在他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一亿五千万左右的资产，两栋小别墅，一个高档小区的房子和两辆车。
程风竹回到家时，看见梁叙昭颓靡地躺在沙发上，两眼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他过去想抱一抱男朋友，可那人只是翻了个身，嘴里不知道喃喃着什么。
“奋斗到最后，啥也不是。”他说，“现在好了，我连资本家都不是了，要不咱俩真去乡下搞块地种田得了。”
程风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你还想让别人骂你无耻啊。”
“资本家哪有不无耻的，但人家至少诚实啊。”
就好像一条评论诞生来自于上千万种可能，无心之举，字斟句酌。不论怎样，它的价格是固定的。
那么谁还去管一条评论的重量呢？
那只是一条评论而已。
“别难过了，跟你说个好消息呗。”
“什么好消息？”
“你一直想喝的排骨汤，我买到食材了，最新鲜的筒子骨。”
梁叙昭百无聊赖地抬了抬眼：“哦。”
“你之前不是想当皇帝吗？现在当上又没精神了。”
这梁叙昭不肯认了：“皇帝不都是日理万机？我现在每天躺家里坐吃山空算什么皇帝，完全一个社会废人。”
“人家上班上学还忙不过来呢，你知足吧。”
程风竹无奈地抓抓头发，起身去厨房做饭去了。
梁叙昭忽然朝厨房喊：“你说我现在签约映潮星合去当网红，会怎么样啊？”
程风竹系上围裙，朝客厅回喊：“会被骂死！”
也是。梁叙昭想，现在扯出小雪和杜宾那事，网上还有不少骂他的。
「我真是操他的，你告诉我小雪和杜宾闹成那样就是为了一盒面霜？」
「我真混不下去了家人们，全世界都在欺骗我的感情，偏偏我最好骗。」
「但凡这群人多读点书，也不会被舆论带着跑。」
「选择决定受众，要不是人爱看谁炒作啊，谁让某些人上网从不带脑子，就这样无脑娱乐至死吧！」
「不带脑子？我上六休一月薪五千每天挨领导骂，回家连袜子都脱不动了还有力气带脑子？谁上网不是图个清闲！不娱乐至死难不成当牛做马被压着死吗？反正这个鬼时代大家都是死，图个轻松点的法子到底怎么了？」
……
“哎，互联网确实不好混，那你说我到底干什么好。种田？当司机？”
梁叙昭躺在沙发上刷手机，刷着刷着一条消息蹦出来。
【重磅消息——宋黎案一审判决结果公布，官方：无罪！】
【哈喽大家好，这里是娱乐情报局！就在刚刚，宋黎的一审判决新鲜出炉！这个花边消息满天飞，甚至一度踏过法律边界线的男人竟然被宣判无刑事责任能力，无需承担刑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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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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