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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失去与拥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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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公子提前打过招呼，被领着直接与大神官亚伦见面，而我们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神殿的小神侍跟着我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转，看我抚摸过高耸的廊柱，凝望着绘满神像的穹顶，甚至自作主张要爬上神台，连忙制止我的举止，又默默退到一旁侍候。
根本找不到机会伪造神谕。
如果我们无法成为神之女，也许……有什么别的办法能让斯嘉丽摆脱卡佩这个身份。
我的目光停留在历代大神官的画像上。
大神官是神的使者，是神在人间的代言人，公布神谕和神罚。一般由上一任大神官挑选身具天命之人，亲自教养作为下一任大神官人选。
如果……我们能成为大神官呢？
“你出生时，是上一任大神官的逝日，又赶上日食，这是天命——斯嘉丽是大神官的转世！”
云苏兴奋地侃侃。
很可信，我觉得，毕竟亚伦一定会多疑这种简单的巧合。
云苏噗嗤一笑，让我不必担心，她还记得那位大神官与亚伦相处的细节，让他和其他神侍相信不成问题。
冒充大神官转世，对神是极大的不敬。哪怕我没有信仰，但我还是忐忑，神明是塞勒斯蒂亚的命脉，惹怒了神会给整个国家带来灾难。
“你总是为别人想很多。”云苏笑笑，“没事的，他们也未必有多敬仰神啊。王室敢直接宣称自己是太阳神的化身，还敢伪造神谕对外包装查理斯神之子的身份，他们可不怕惹怒了神！”
我忍不住笑，这件事我知道，当年关于菲尔德公子的神谕来得突然，让尸位素餐的王室更加紧张自己的名正言顺，在夏日祭典闹了好大一出戏。
……神真的最终要降下惩罚的话，只罚我就好了。
我死去过，重新活过，拥有朋友过，拾起勇气过，没有遗憾了。
我在大神官的画像前闭目祈愿，愿塞勒斯蒂亚繁荣长青，愿我的朋友云苏平安回家，愿卡莫的所有人幸福顺遂……
我向神起誓，我绝对诚心，我心绝对真挚。
大神官亚伦听说卡佩小姐请求见他一面，本欲拒绝，但小神侍却万分激动呈上一方手书，哀求他一定要去见卡佩小姐。
亚伦只是随意扫过一眼，便倏然全身一僵，手指蜷缩捏紧了那张纸。
短短一句“经年不见，亚伦可好”的问候，熟悉的笔锋，处处透着深闺小姐不可能拥有的风骨，独一无二的落款只有亲近的人才能知道，这个世上除了早已离世的那人不会有人能再留下。
亚伦几乎是瞬间起身，步履匆匆赶去见我们。
“卡佩小姐。”他目光炽热，紧紧盯着我们，“这封手书……”
“是我写的。”云苏的演技出神入化，转眼间换了个人似的，如高山冰雪，水中清莲，带着一股出尘气，“蒙神庇佑，我得转世再生成人。”
“此女于我逝日而生，是我魂灵寄托之所，幸她日日滋养，近日我方得苏醒。”
我的的确确转世重生过，哪怕亚伦去占星问神也不用怕，反倒能更好坐实我大神官转世的身份。
亚伦的半信半疑在云苏越来越多展现的往事细节中烟消云散。他相信了，并且决意亲自前往王宫和卡佩府邸说明，要将斯嘉丽·卡佩带入神殿。
虽说不是神的意思，但神殿不可得罪。如果顺利的话，我们不仅能离开卡佩府，王宫不得不承诺将订婚一事暂缓。
亚伦的好感度也可以暂时放一放了。还剩查理斯和洛尔，云苏就可以回家了。
我对亚伦说，希望不要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毕竟我现在已经转世，不是大神官了。
亚伦很着急，他满心孺慕，紧紧抓住我的袖口，“但您永远是我的老师。您应当属于神殿，不能做皇太子妃！”
我抽了抽嘴角挤出丝笑，自然伸出手摸摸他的脑袋。告诉他，我当然不会做皇太子妃，我也当然是你永远的老师。
亚伦身体一僵，亲昵凑过来的脑袋顿住，眼神闪过落寞，很快又扬起笑，“我陪老师去王宫吧。”
大神官亲自护送我去王宫，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待遇呢。
我和云苏的心情很好，如果没有在半路上遇到卡佩公子的话。
亚伦冷冷与路易斯对视，警告他不要阻拦神官觐见。
路易斯忽视了他，咬牙切齿直直盯着我：“真有出息啊斯嘉丽，勾搭上大神官了？不做皇太子妃该做神妃了？”
不等亚伦勃然大怒，我已经一巴掌扇肿路易斯半张脸了。
我侧头示意我有些话想与卡佩公子单独聊聊，亚伦似乎心情很好，愉快地避让了。
我怕我忍不住再扇他，便让云苏出来了。她和路易斯解释了半天她现在是大神官转世，这个蠢货半点没听，磨着后槽牙质问为什么狠心背叛卡佩。
云苏模仿先任大神官行礼，没有一点之前内敛含蓄的贵族小姐模样。
“卡佩公子，承蒙令妹予我转世之躯，改日神殿会亲自前往公爵府拜会。”
云苏头也不回和我仰头挺胸大步流星朝前走去，这三言两语比痛骂路易斯一通还畅快！
亚伦亦步亦趋跟了上来，守在我们身边，像一只离不了母亲的雏鸟。
前世我没见过这位早逝的大神官，也对亚伦压根没有接触。现在一看，他对先任大神官似乎……很特殊嘛。
“听说，那位皇太子殿下是塞勒斯蒂亚的神之子。真想见见，我已经百年没有见过神之子了。”云苏带着怀念的神色假惺惺地感概，飞速觑了亚伦一眼。
这位立场有违神殿中立的大神官果然僵住，不敢轻易接话。
迎面金发耀目，被侍从骑士们众星捧月着步履匆匆走来。
查理斯来得正是时候。
云苏故作惊喜，和亚伦齐齐向查理斯致礼。
查理斯只是随意瞥过，冷哼一声并不打算停留，径直略过两人。
亚伦看着身边人怔住，她喃喃：“我……感受不到神之子的气息……”
他的心鼓震如雷，额角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面对老师的疑惑他哑口无言，不知所措。
如果老师知道他继任大神官以来与王室暗通曲款伪造神谕，知道他撒了谎隐瞒自己根本无法聆听神音，知道失去老师之后他对那个眼睛与老师尤其相像的女孩动了心……会不会从此对他大失所望，会不会决定离开神殿，离开他的身边？
擦肩而过时查理斯听见了那句几乎微不可闻的话。
“斯嘉丽，你又在耍什么花样？”他狭长的眼眸锐利，盯紧了身边人。
塞勒斯蒂亚的希望、神之子这样的话向来是查理斯殿下的心病和逆鳞，满宫之内无人敢随意提起这几个字。
当初的斯嘉丽是不敢冒这个险的，但可惜，我们现在是先任大神官转世·斯嘉丽了。
云苏寥寥几句介绍了来历，带着温和笑意凝望他：“抱歉，我才醒不久，认错了人。请殿下恕罪。”
这就是指明了不认可查理斯神之子身份的意思了。亚伦瞬间明白，垂着头不敢与老师对视。
查理斯的神色冷得如同高山雪顶，他意味不明地笑笑：“斯嘉丽，究竟是装的，还是真的，我们都要等着瞧了。”
“皇太子殿下慎言，神殿的大神官以口述真，从没有谎言。”
亚伦与查理斯僵持着对视，向他表明自己的立场。他确认过，斯嘉丽就是他的老师，先任神殿大神官，不会有误，不容许污蔑与轻慢。
看到查理斯气得铁青的脸，我笑得脸色都红润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混乱不堪地走。此时我才注意到随行骑士中的洛尔。
看来上次把他气得不轻，提前离开了卡佩府。现在他就算想报复也没有机会了，我只会比他进阶得更快，拥有更多的权利，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对于已不再年轻的皇帝和皇后陛下，我仍然心存一丝歉疚。无论他们最初选我成为皇太子妃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对我的好是真真切切如同父母的。我还不了，也不会还了。
除了王宫，还得去卡佩公爵府宣读皇帝的旨意。
“父亲……卡佩公爵大人，这些时日，叨扰了。”
公爵大人抚摸着我的头发，目光描摹过我与已逝公爵夫人越来越相像的面容。他开始后悔从前那段无法挽回的与女儿分离的时光，遗憾自己来不及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云苏给了这个所谓的父亲最后一个拥抱。
她本想让我来。而我拒绝了。
在我心里，我的父亲是卡莫乡村最幸福的农民，而不是这个身着华服的贵族公爵。
我曾经想象过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冰冷的蓝宝石袖口会硌在我的后背，刺鼻的香水味浸入我的口鼻，他的拥抱如同束身衣一样压迫我的胸膛，使我从梦中惊醒。
还是算了。
再见了，敬爱的卡佩公爵，以及您没什么头脑的儿子路易斯。
“现在……我看看啊——查理斯：40%，洛尔：60%，路易斯：90%，卡佩公爵：100%，亚伦：100……”
云苏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亚伦打发了出去，非拉我出来查询好感度看看效果。
“奇怪，洛尔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好感值……”
我神秘地笑笑，让云苏看看洛尔对索菲亚的好感度。
“是100。”云苏不解，“洛尔喜欢索菲亚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很快就不是了。
因为现在索菲亚已经和查理斯发生了第一次严重争吵，不久之后索菲亚就会在洛尔的死缠烂打下一口答应他的表白。
变态洛尔不适合恋爱，准确来说，他只是享受追求一个永远无法得到的爱人这个过程。至于得到以后是否还能有追求时那么深沉的爱慕……谁知道呢？
我为什么知道呢？
都怪查理斯。
他因为索菲亚和洛尔在一起的事迁怒于我，一天到晚摆脸色给我看，而被皇后陛下寄予厚望的我又不得不天天来找他培养感情，因而那段时间我经常出入皇宫。
我与查理斯以神的名义约定，假装恩爱彼此掩护直到成功解除婚约。
我和这个二货“如胶似漆”了好几天，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拿我当醋坛子熏人家索菲亚呢！
我本想一怒之下质问他，但作为切实既得利益者的我又没什么立场。
那天我心情很低落。我在思考我究竟委曲求全为了什么，难道我真想做劳什子皇太子妃吗？我明明不想的，可哪怕希望渺茫我也仍然把宝压在查理斯身上，任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难道我真想吗，我爱他吗，我……其实在欲擒故纵吗……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洛尔出现了。那个曾经守在我身边寸步不离的骑士，头也不回离开卡佩进入第一骑士团的男人，又像很久以前一样，安安静静坐到了我身边。
“我还以为卡佩小姐这样没有心的人不会因为爱而难过呢。”
他常称我为没有心的人。他跟着我的时间太长了，从我来到卡佩，到他离开卡佩，多少年光阴，足够他了解我的所有。
我不记得我当初说什么有没有流眼泪了，总之我无暇陪他演这出这场骑士与小姐幽会花园的罗曼蒂克戏剧。
我利落的起身离开，他喊住了我，“斯嘉丽，我真正爱的人是你。”
真可惜，我那时候忘记笑了。
我只是面无表情地哦了声，然后转身继续走。
洛尔从容地三两步追上我，牵住我的手腕，前所未有地温柔。
“斯嘉丽，这么多年的陪伴，你真的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我无言以对，毕竟从不曾存在的东西要让我怎么感受到呢？
我问，你的爱人索菲亚知道你这么无耻吗？又问，你知道我现在是堂堂皇太子妃吗？如果你再冒犯我，我会令皇家保卫队你这个把以下犯上的骑士拉出去砍头。
他戏谑地凝望我，如同主人逗玩猫咪宠溺地看它亮出爪子威胁。
我讨厌洛尔。因为曾经他明白我。
他清楚地看透我的内心，明白我没有把父亲当父亲，哥哥当哥哥，明白我做梦都想逃跑，骨子里没有小姐的模样，明白我装模作样说爱查理斯，其实谁也走不进我的心，明白我的懦弱无能自私自利。
他明明白白地知道我不属于这里，于是恶劣地，一次一次戏耍我，一次一次阻挠我，我无处可去的绝望，我对他留存的善意，是他伤害我最趁手的工具。
“只要我们站得足够高，直到他无法触及的地方，他就会自发产生爱慕，是吗？”云苏还从没见过这么简单又合人心意的任务呢，“那就把他也放一放。接下来转攻查理斯！”
查理斯此人骨子里最是自傲，除了他所珍视的，其余全都死不足惜。
而他出身皇家又给这份自傲添上了最丰厚的资本，让他从小没有体验过失去和嫉妒的滋味。
索菲亚的到来，让他在爱情里尝到了失意的苦楚；而菲尔德公子艾尔，神谕之子的降临，让他在事业上遭遇了失去一切的风险。
漫画的最后得天眷顾的查理斯什么都有了。如果要让他什么都没有，索菲亚和艾尔就是我们最好的助力。
打定主意前往菲尔德庄园，首先就得在亚伦不陪同的情况下离开神殿。
但亚伦自从我来到这里，日日夜夜都要黏着我不放，赶都赶不走。
我们本来不想对他怎么样的，现在也只好下手了。
神殿之中，亚伦照例陪在身侧，又一次否决单独出去的要求。
“以前老师去哪儿都会带着亚伦……”亚伦将头轻轻枕上我的膝头，银白的长发扫过裸露的肌肤，激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我一把推开他的脑袋，火速钻回了脑海。云苏被迫接管身体，别开头开始演戏。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亚伦，”云苏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我想单独找老朋友聊聊天，不可以么？”
“什么老朋友？”
“神之子，我感受到他的气息，落在菲尔德庄园。”云苏面无表情，凝视着亚伦的双眼，“神谕中塞勒斯蒂亚的希望，被你抹去的希望。”
亚伦可怜巴巴地垂着头，试图去牵她的手，被利落地躲过。
“老师……”
“亚伦，你忘记了神官的职责。”云苏失望的目光轻飘飘落在他身上，重重砸进他的心口，“我要去一趟菲尔德庄园，以后你再不必跟随我。”
说罢，便扬长而去，再不回头。
“就这样？”罗素公子捧腹笑倒在艾尔身上。
“就这样。”
我们向神起誓句句真话，关于冒充的大神官，关于漫画和云苏，关于这个充满悲剧色彩的命运走向。
温格半信半疑，觉得斯嘉丽小姐失心疯了，如果不是艾尔感兴趣，早该把人扫地出门。
“所以，你到底来找我们做什么？”
我需要艾尔走入政治漩涡，利用他的身份造势，与查理斯对擂。
但我心里也清楚，这决计不可能。
温格冷笑：“你想让艾尔去送死？”
他收了笑，眉目凌冽，冷冷地看着我。
“如果我们说，就算艾尔无意于至高之位，将来也难逃一死呢？”
漫画的尾声迎来男女主幸福的结局，女配和反派又怎么会有好下场呢？
斯嘉丽早早死在无人的昏暗小巷，而平民出身，仗着神谕挑衅王室的艾尔被押送上了断头台，王城中再没有菲尔德这个姓氏……
“……如果这就是你所说的结局……”温格紧紧皱着眉，“那我呢？”
云苏仔仔细细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结尾完全没有再提过温格这个人。
“既然如此，看来所谓漫画的结尾并不是真正的结局。”温格倒是自信，“毕竟，只要我仍然存活，这就永远不会是最终结局。”
“……谢谢，但其实我也大可不必死。”艾尔呛他，扭头一口应下我的找死邀请，“请问您需要我怎么做？”
“喂……政治不是小孩子的玩具！”
温格说好打死不加入我们这种幼稚的斗争，但还是心软，偷偷摸摸会帮点什么忙。不得不说贵族党首领罗素家的公子政治素养远胜我们其他人，是个玩弄权术好苗子，天生的政治家，有他在能轻松许多。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专门找查理斯的茬了。
艾尔的身份有点尴尬，这就决定了他在议事会中，无论接触保皇党还是贵族党他都得慎之又慎，在两大党派中建立自己的势力。
在与皇太子角力的过程中，他也没少打击贵族党，看来野心不小，还想一家独大。
查理斯越来越忙碌，四处拉拢部下，为了争取亲皇贵族的支持，甚至将联姻的旧事重提。
就算没有卡佩小姐，也会有德维尔小姐、兰切斯特小姐，总之不会是平民女孩索菲亚。
我并不担心索菲亚，她很聪明，也确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能得到什么。
果不其然，她连甩了查理斯和洛尔，丝毫不影响成千上万优秀的男人趋之若鹜，为她倾倒。她永远是高挂天穹的月亮，流云来来往往，遮蔽不了她的光辉。
而索菲亚毫无留恋的离开和招蜂引蝶的行为无疑是皇太子脸上最响亮的一耳光，扇得他妒火中烧理智全无，想用下作的手段强制得到离心的旧爱，只可惜被他的前未婚妻，也就是我，制止并且曝光在民众面前，顺手也揭穿了查理斯伪造神谕，神之子另有其人的事。
几件事叠加在一起，议事会的文件堆成了山，批判皇太子的信件仍在一封一封送进来，让本就岌岌可危的王室信誉再受重创。
没落的王室无法承载神的使命，那必然需要新的希望重振塞勒斯蒂亚的永恒繁荣。
不久之后，在大神官斯嘉丽的祝祷声中，艾伯特·菲尔德继任帝国首相，带领议事会百官向虚君见礼。
查理斯仍然即位成为君主，作为虚君，他权力大大缩水。议事会的决议将第一骑士团并入皇家保卫队，重建军队。又废除了大大小小尸位素餐的贵族，按照功勋从公爵到男爵不等……
这已经是所能做到的最好的结果了。其他的，交给天意吧。
“我看看啊——查理斯：0%，洛尔：100%……”
查理斯这个混蛋！
我怕云苏伤心，想立刻带着她去找查理斯，却被她制止。
“我还没念完呢，”她笑着说，将长长的名单继续往下念，“……斯嘉丽：100%”
“斯嘉丽，我想，我早已得到我应攻略之人的心了。”
只是一瞬间，她从我的脑海深处抽离，我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了。
“你能回家了？你要走了吗？可……可我还有答应你的事未完！”
我还没有带你回到乡下卡莫，去见我的家人，爸爸妈妈、莉娅婶婶亨利叔叔都是很好的人，他们都会很喜欢你。我还没带你看过金黄麦田里我埋在稻草人下的五彩石头，只要对着它许愿一定能心想事成平安如意。我还没带你奔跑在宽阔的不平整的土地，没带你捉过偷吃麦穗的乌鸦，没请你尝过妈妈做的烤饼……我却无法强留你。
如果现在就要告别，我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回家。
“谢谢你，斯嘉丽，你帮了我太多啦！”
云苏呼唤着系统判定，当叮咚一声认证成功的提醒音响起 ，我发觉我的心同她一样雀跃着。
“再见，云苏！”
我高声喊着，听不到回音。她被传送得太急，来不及说再见了。
她已然离开……那么，我呢？
转身回到宫廷之中继续周旋在权利中心，还是回到白玉尖顶的神殿之中向神忏悔我的过错？
可怜的斯嘉丽！我已然走进囚笼深处了！
当初曾说身不由己身不由己，那么现在，是否早已忘却初心？
街上的人像疯子一样看我大喊大叫，挥手朝着空空如也的对面说再见，纷纷避让着我。
分不清幻觉还是真实，我的头脑有些发热，没有哪一刻会比现在心跳得更快、更让我激动。
我要回家——回到卡莫去！像云苏一样，回到我爱的、属于我的地方去！
这么些年周旋辗转在狭小的空间，竟然忘记了我最初的愿望，我临死前最真挚的念想。
没有人能再阻止我，没有人能再留下我，我早该自由的！
人们说王城中的斯嘉丽小姐发了疯，我不在乎，此刻我已踏上返程的马车。
战战兢兢，战战兢兢，我活着踩在卡莫的土地，浅褐色的土地。
麦田赶上丰收季，农民们埋头忙碌着收割，莉娅婶婶挎着篮子来送午餐，见到我吓了一跳，回过神高兴地亲吻我的脸颊。
栅栏里的奶牛温顺低着头吃草，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小屋里熟悉的身影在搅着玉米糊，眼尖的小婴儿隔着窗率先看见了我，竟还认得出他离家经年的大姐姐斯嘉丽。
风轻柔拂过我，抚慰我近乡情怯的心。幼年的平凡女孩斯嘉丽为我打开了那扇门，随着我的脚步缓缓前进，融为一体。
从此以后，我只是斯嘉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