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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星星牌 ...

  •   “我没什么事了,你走吧。今天谢谢你。”程知看着陆随仍然没打算要离开的样子,开口道。

      他却偏头看她,而后笑了:“就只是口头谢一下吗?”

      “少得寸进尺”被咽下,程知决定用他一贯挂在口头上的请吃饭回复。

      “等我好了再请你吃饭。不然怕传染你。”

      “那我就等着了,姐姐记得吃药。”陆随笑意更深,眼里跳动着期待的光芒,不忘嘱咐道,“退烧药要饭后吃,感冒冲剂一天三次,还有...”

      还没说完就被程知打断,“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啰嗦。”

      陆随耸耸肩,终于起身向门口走去。

      ……

      但程知感冒好以后,也把自己口头承诺的饭抛诸脑后。

      直到久未踏进夜风的陆随再次坐到吧台前的位置,话里带着很容易察觉的暗示,“姐姐,明天我就开学了。”

      程知不明所以,还以为他在提醒自己去照顾他家里的花草:“还要我去浇花吗?”

      “不用去了。”陆随摇头,手指在吧台台面上画着圈,“我这周陆续把其它都陆续挂网上卖掉了,只留下了那盆‘程知’。”

      “是吗…”程知手下顿了顿,“你舍得?毕竟是自己养了这么久的‘小家伙’。”

      陆随声音变得很轻,慢慢说着:“当初开始养花,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孤独,但现在,我不孤独了,因为有一个像回家一样的地方。”

      “什么地方?”程知隐隐有答案,但她还存了份希望她想的是错的念头。

      “夜风,姐姐家,都是。”他声音很轻,却听得程知面红心跳的。

      “是吗……”程知转身,佯装忙碌,免得他再跟自己再将什么她没法回应的话。

      陆随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走了,回过神来,店里只剩靠窗位置的最后一个客人。

      西装革履,安静注视着窗外。

      “您好…”程知走到男人身后,开口提醒,“我们要打烊了。”

      那人转过身,程知愣住。

      这张面孔,是旧相识。

      “陆…衍?”她不可置信地开口看着眼前人,叫出这个名字。

      “好久不见。”时隔六年,陆衍面上挂着跟从前如出一辙的温和笑意。

      是很久了,距离她那段昙花一现的短暂恋爱和伤筋动骨的分手,已经过去太久。

      “你回国了?”

      这话问得相当多余,他不回国怎么会站在自己面前,但于程知而言,这种时候也只有一些废话文学才不至于冷场。

      “嗯,回国,有些公事。”陆衍的目光在她面上流连。

      程知点头,“你怎么知道…我开的店在这里?”

      “安市不大,也没什么特色旅游景点。”陆衍环顾四周,“你这里,最近人气不错。”

      接下来是漫长的沉默,程知机械性地收拾吧台,陆衍在一边安静等待。

      待她关好店门,陆衍提议:“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程知点了点头,默默坐上他的车。

      一路无话,毕竟,跟前任重逢,她也的确没什么经验,想着越说越尴尬,还是不说为妙。

      “那,以后有空再见。”

      还是别见为妙,程知想着,嘴上说了句好,面上勾勒出个营业式假笑。

      程知走出电梯,目之所及便见陆随伫立在她家门口。

      “姐姐,你又去同学聚会了?还是之前那位江同学又来出差了?”

      “什么?”程知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都看见了,有人送你回家。”陆随直起身,目光灼灼注视着她,开口带着酸溜溜的醋意,“姐姐这是又有新的追求者了?”

      追求者三个字让程知头皮发麻,“你又胡思乱想什么,反正我跟谁谈也不会跟他的。”

      程知说着,抬手解锁家门锁,陆随上前一步,倚在门上,生怕被隔绝在外,“哦?姐姐这幅语气,看来你们是仇人?”

      “也不对。”他像侦探般推理道,“如果是仇人姐姐不会坐他的车,那就是前任。”

      “聪明的人死得快,小朋友。”程知咬牙切齿地说,末尾几个字被咬了重音。

      “是么,姐姐,那你觉得,你那前任还喜欢你吗?”陆随忽而凑近,“他不会,是来找你破镜重圆的吧?”

      程知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迅速转身开门:“要你管,早点睡觉吧小朋友,晚安。”

      说着就不留情面地把门关上。

      门里黑着灯,程知站在黑暗里,脑海里是过去被她封存在记忆底层的那部分。

      认识陆衍,在程知大二暑假。

      她在网约车后座看到一个装着护照、身份证和机票的钱包。

      航班时间是一个半小时后。

      她于是改变跟朋友去甜品店吃小蛋糕的行程,转而到机场去做这个好人好事。

      到机场找工作人员放广播,不多时,一个穿白衬衫西装裤的男人便来领取失物。

      程知看着时间,还是过了他登机的时间,不由惋惜道:“还是误机了吧…”

      “没关系,谢谢你,没有耽误你的事吧。”他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没有…我也没什么事。”程知抽出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您就,去办改签吧,我也走了。”

      男人却摇头,提议道:“反正已经迟了,也不急了,去那边喝杯东西吧,就当道谢。”

      程知现在还记得,那杯咖啡很苦,程知皱起眉头。

      但那时她抬眼,却对上男人更肆意的笑容。

      仿佛在看着喝了苦药皱眉的小孩。

      他开口,自我介绍:“认识你很高兴,我叫陆衍。”

      “程知。”

      交换姓名后,他问她是不是安市本地人,程知说也算半个,毕竟她从初中起就在这里生活了。

      陆衍就问她明天有没有空闲,可以做他的一日导游吗。

      后来回想起来,程知只觉得自己当时是昏了头了,就这么答应一个只知道名字的陌生男人。

      很难说不被他的颜值冲昏头脑。

      总之那个夏天,本应该去国外的陆衍一直待在安市,跟程知一起走遍大大小小的角落。

      他们挤在老城区的二手书店狭窄的过道里寻找绝版书,也在郊外的湖边,一人一只耳机等一场流星雨,最后没等来星星,却在程知眼皮打架之际等来了陆衍的一个吻。

      这是个很小说故事的开头,会被打上一见钟情标签,但现实终究不是小说,没有迎来故事里的大团圆收尾。

      “恋情”的赏味期最终只存续了一个夏天,稍纵即逝,像还没来得及开展情节的过渡章。

      当时十九岁的程知也的确难过许久,毕竟分开那天他在机场把分手说的轻描淡写,一副见惯离别的大人模样。

      他说这个夏天很美好,但也到此为止了。

      即便程知不甘心也没说任何话,毕竟他只是一阵吹过就飘远的风。

      风是留不住的。

      沉湎过往的程知被黑暗里传来手机的消息提示音惊醒,思绪回转,她低头解锁屏幕,是陆衍。

      陆衍:试试你有没有拉黑我。

      程知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回道:有事?

      陆衍:其实我这次回国,是选定投资你的店。

      程知:?

      陆衍:要不要明天见一面,看看合同再决定。

      程知:我没想做出什么爆款来,就随便开店做咸鱼,你别对我有什么期待。

      陆衍没再说什么,只道了晚安。

      程知收起手机,不由想起刚刚陆随那句“你觉得他还对你有意思吗”犹在耳畔。

      她不由惶恐,生怕陆衍此番真是对自己有什么破镜重圆的念头。

      程知暗想,自己怕是真该找人算算塔罗,萦绕在自己身边的这两朵“桃花”是怎么回事。

      陆随的表白带来的尴尬还没消除,又来了个“前任”。

      ……

      相安无事地过去三天,陆随来店里时程知正让店员小简给她抽塔罗。

      简欢语从洗好的牌中让程知专心想着她的问题,听凭一刹的心意选一张牌。

      程知随手指了指,牌面揭开——

      “是星星牌诶。”小简面露笑意。

      而后开始解牌:“画面里的女性将水倒入池中,代表潜意识的情感流动,而天上的八芒星则暗示被他人默默关注。”

      “代表一种并不张扬的倾慕,有人可能长久而克制地注视着你。”

      程知默默听着,一转头,就对上一双注视她的眼睛。

      实在猝不及防,她捂了下心口:“你什么时候来的?”

      陆随收回看向牌面的视线,专注盯着程知:“就刚刚,简姐洗牌的时候。”

      程知懒得跟他费口舌,走到一边去摸放在一边的手机。

      陆随跟上来,“姐姐,我有个主意,可以来个塔罗系列的占卜酒。”

      “既可以发挥简老师的占卜技术,还能丰富酒单。”

      程知回身,出言否决:“我不会调酒,令宜也没空。”

      “现成的人选不就在你面前?”他指指自己,“不入爱河销量多好,事实证明,我稍稍出手,大家都喜欢。”

      陆随满脸带着骄傲又臭屁的表情,“让我试试怎么样,姐姐。”

      “随便你。”看着他无端自信的样子,程知撂下一句话,就见他立刻奔向吧台里。

      “姐姐还要当我的品酒师哦。”吧台里传来他掩不住雀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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