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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高中回忆篇,初遇和死亡 ...

  •   “哎,那个你醒醒。”

      林青眠睡得正香,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推他。

      他脑袋从双臂中抬起,慢慢睁开眼。

      对方盯着他看,顿时没了声响,林青眠被盯得精神了些,他揉着脸等着对方说话。

      “网管,我要上机。”

      林青眠利索地打开电脑,“身份证出示一下,未满18岁禁止上网。”

      他熟练地提醒,对方长得年轻,看着像十七八岁的临界点,老徐说了最近警察严查。网吧这段时间要严格禁止未满18岁上网的未成年人。

      对方递过身份证,林青眠很快扫描完成。

      “池南昼是吧,年龄没问题,要上几个小时?”

      “先来1小时。”

      “正前方从左往右数第三个座位是你的,电脑密码在座位上。”

      林青眠目送着池南昼走到座位,他微笑地朝对方点点头,表示有事叫他。

      随后林青眠浏览着网页,正在找合适的免费网课,放学后他就立马赶来兼职,加上这几天学得太晚,都是凌晨1点才睡,刚刚不小心眯着了。

      只是刚刚那个叫池南昼的,好像坐下后没开机。林青眠瞟了一眼,发现他拿出本子,好像在画画?

      他摇摇头,告诉自己要集中精神,再过不久就到了第一次大型四省联考,班主任说了联考第一名有一万块的奖学金。

      就是这个!《三角函数知识重点刷题集》林青眠点开视频,拿出草稿纸,带上有线耳机,认真地跟着网课老师巩固刷题。

      一小时左右,林青眠刚刷完一节知识点,打算休息一会儿。

      他拧开瓶盖仰头喝水,然后斜眼就看到了对面有一道眼神正在看他。

      “错觉吧。”

      林青眠心里这么想,头却是往下低,让整个电脑将他遮盖。在没感受到对方的视线后他轻微地舒了口气。

      “你好。”

      林青眠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他抬头正好对上池南昼的眼睛。

      “你好,呃,有什么事吗?”

      “要不要来做兼职,我的画画模特。”

      “?”

      林青眠看着对方疑惑不已,直到对方拿出画好的一张速写人物图。

      画的是他,画面中他带着耳机认真在草稿纸上演算公式。

      林青眠不懂画画,但觉得池南昼画得很到位,至少他连自己脸鼻梁上的痣都画上了。

      “不做,谢谢。”林青眠出口拒绝。

      原因很简单,第一,他下午放学后要帮老徐看网吧,没时间。第二,周末他要去上家教,没时间。

      “先别急着拒绝,只需要你每晚7点到9点来,兼职费用1000块两小时。”

      “这是正经的活吗?”

      林青眠皱眉,对方长得不赖,看样子不像是混社会的。

      只是他描述的兼职内容好像越琢磨越不对。

      “你乱想什么。”

      池南昼怕他想歪,他迅速掏出包里的证件往桌上一放声音响亮地说:

      “我叫池南昼,今年高三,美术生。目前就读在华江六中,这是我的学生证,这是我的身份证。我需要模特练习速写,你的三庭五眼挺标准的我才给你做我的模特的机会。”

      华江六中?和他一个学校的。

      听说今年学校为了让高三艺术生能抓上文化课,单独分出一层楼来,让美术生集训。

      他平时上下学到是没留意过,但池南昼看起来也不像撒谎的样子。

      “你叫什么?”池南昼开口问道,他把画像递到林青眠手里。

      “林青眠。”

      “哪几个字?”

      “树林、青山、睡眠。”

      池南昼默念了几遍,随后抬腕看一下时间。拔腿边走边说,语速极快:

      “你今天回去好好想想,我明天还来找你,记住了我叫池南昼。”

      说话声消失,池南昼的身影出了门也消失在林青眠的视线里。

      “一天一千,一个月就是三万!!”

      林青眠计算着,如果联考中拿了第一,还有一万块,再加上周末的家教兼职,那得挣多少钱了。

      他心里持续发鼓,这是一笔巨款,有了钱,是不是爸爸就会高兴,他高兴了是不是就不会打骂妈妈。

      不加再思考几秒,他决定答应下池南昼的要求,并发自内心地期待着明天池南昼的到来。

      林青眠自顾自地高兴了好一会儿,边收书包边想起妈妈说的话,上天会眷顾努力的人,现在幸运悄然降临,人生往后都是一步步越走越顺。

      可是,上天从来不公平,人和人从出生那刻就拉开了差距。人,他的一生可以是幸福美满,但总会有许多个时刻在经历泥泞苦难。

      今天下了初雪,小雪淅淅沥沥下得不大,但经风一刮扑在人身上却也刺骨的寒冷。

      路上警笛声刺耳,在前面eoeo叫个不停。

      林青眠皱眉走近,发现家门口拉上了警戒线,警察正疏散人群。

      他快步走进,心里伴随着不好的预感。

      “陈队,死者已确认身份信息。林强男 46岁,王晓雪女 40岁。”

      林青眠身体定格在原地手脚发麻,而漫天雪花簌簌而下砸在林青眠身上强势要穿透他的骨头,要融进他的骨髓,要他感受到痛。

      他的喉咙像是被无形的双手牢牢掐住,唯一能挤出的声音粗劣难听,心脏也在发疼,随后痛胀感弥散四肢。

      “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下意识的生理反应,林青眠声音由嘶哑增至爆鸣,几乎不要命的吼叫,疯狂地要把声带撕裂。

      他看见了被抬出来的两具尸体。

      他在发抖,手脚发麻,全身被抽走了力气,往前奔跑整个人却摔在地上,很快他呼吸不过来了。

      耳边回响着呼喊,脑子里又走马灯闪现出各种画面。

      嘈杂、混乱。

      妈妈说过,死亡,是所有人都要到达的终点。要学会坦诚地接受这一天的到来。

      可是才16岁的林青眠,本是心存爱与希冀的年纪。突兀地面对死亡。他什么都接受不了。

      而学会接受,才是了解世界的门径。

      医院总是重复着两件事,新生儿的诞生时的喜笑颜开、病人宣告死亡时的哀痛摧剥。

      林青眠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头顶的灯光刺亮,他的眼睛被刺得发红流泪。泪水打湿枕头,他忍不住偏头把自己哭泣的眼睛擦干。

      护士在给他换着盐水,林青眠张口,却怎么都发不出声。

      “三号床病人,你的声带受损,现在暂时说不出话。”

      林青眠慌忙拿出手机打字。

      「警察?」

      “警察,对是警察同志送你来的,他在门外我叫他进来。”

      林青眠整理情绪,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糟糕,随后尝试发声,但依旧不行。

      “你好,我是新城派出所民警,我叫陈律。据房东了解你是死者林强、王晓雪的直系亲属。昨晚经排查你家周围的监控,以及案发现场的凶器。提取dna信息比对后,法医初步判断死因为两人互殴导致最后互杀。”

      一连串的信息砸下来,林青眠蒙得彻底。

      “医生说你的身体情况较差,现在属于失声状态,但后续流程还需要你处理,能撑住吗?”

      林青眠点点头,他克制住眼泪。

      铃铃铃——

      林青眠手机铃声响起,未知号码打过来。

      他指着手机又指向嘴巴,陈律懂他的意思接过电话。

      “喂,那位?”

      “请问是林青眠吗?”

      “我是我是新城派出所民警,我叫陈律,林青眠他身体状况不好,现在在医院。你找他有事?”

      “警察同志你好,受王晓雪女士生前所托,我是她的遗嘱公证人,这样吧,下午我来医院向林青眠确认。

      电话外放,林青眠朝陈律点头。

      陈律:“行,我待会短信发你医院地址。”

      林青眠泄了气眼泪汹涌,听到母亲的名字他现在只会本能的哭泣。

      陈律掖了掖被角,或许是看他可怜也心生怜悯,沉默地在房间陪了他一会儿。

      很快,林青眠上午去学校请了一周丧假,下午就在殡仪馆父母亲的尸体火化单上签字。他沉默地看着尸体烧成白骨,整个流程行尸走肉般一一完成。

      公证人告诉他,他妈妈在两年前给自己买了巨额人身意外安全保险。而受益人是她的儿子也就是林青眠。

      她名下所有的资产都无条件赠予林青眠。

      同时留下来的还有一本日记,第一篇日记从两年前开始写下。

      林青眠花了3天,在新租的出租房里,每天以泪洗面,读完了那本日记。

      她仅仅留下了这本日记。

      林青眠不敢去想,两年、妈妈从两年前就计划着死亡、计划着为他利益最大化。

      她容忍着丈夫带给她的伤害,只为熬过保险免责期,给儿子找好退路。

      林青眠说不出爱恨,他原以为两个人相爱结婚是因为爱。

      可是后来他才明白婚姻只是一纸证书。

      他怪爸爸,为什么那个小时候驮在他背上,逗自己玩耍的爸爸变了,变成了一个酗酒打骂妻儿的渣淬。

      他怪妈妈,为什么在计划的两年中没有一刻心软想要留下来的时刻?

      他更怪自己,所有的一切他都无力改变,他改变不了已经枯萎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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