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亡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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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们开始推导副本的“谜底”了。公共任务对于玩家们来说，并不是可有可无，可做可不做的。
尽快升级，到了A级攒积分才是最快的。大家的目标很明确：早日回到现实。
出现在这儿的人都是枉死的，大家都还有没有完成的事情，或是惦念的人。
C级表现分最多可以加到一万，B级表现分最高可以加到五万，A级最多可以加二十万。升到A级，才有攒分的意义。
今天有一场特别的活动，祭坟。
小厮来喊空溪的时候，空溪正坐在椅上看报纸。
系统设计的世界并不算特别完善，但这封报纸却还是写满了，至少内容充实，虽然无聊，但好歹能看几眼。
男人翘着二郎腿地坐在那儿，眼睛似乎没有完全睁开，慵懒惬意。
小厮：“二姑爷，今天要去祭坟呢……”
空溪：“谁的坟？”
小厮：“——这、这，是去祭二姑娘的。”
空溪放下了报纸，拎着外套起身。他看起来心情很好，略略弯着眸子：“走吧。带路。”
小厮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去看亡妻、怎么还能这么开心？
但他不敢多说，他得罪不起这位权贵。其实二姑娘嫁给他，怎么说都是高攀了。
也不知道他看上了二姑娘什么。
小厮：“二姑爷，往这边走。”
空溪跟上了。何府的人几乎全家出动，都站在院门口，坐上了马车。
老爷与太太都在去年去世了，现在当家的正是小一辈里面最会经商的四少爷。其他人再不情愿沾惹这个晦气，也得去。
“四少爷分明刚成婚，怎么今天……”
“嘘，不要命了？”
“怕什么，二姑爷都在呢，四少爷不敢乱罚人的。”
“二姑爷又不是一辈子待在这儿……”
空溪听见了。
npc的对话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信息传递的方式。
上山的路都是泥泞，前几天似乎下过雨。
曲迟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晃到了他身边，他长吁短叹地：“谁家好人结完婚就上坟啊。”
5号玩家的身份是曲迟的贴身小厮，他突然开口：“这儿路上好多坟后面都趴了纸人。”
空溪顺着目光看去，果然。
无数的、栩栩如生的纸人趴在坟后，把脑袋搁在坟头。
它们本来还只是躲在坟头后，听到他们的议论，全部都爬出来了。
它们脸上带着笑意，腮红显眼，皮肤煞白。就像是那天夜里的四少爷一样，诡异吓人。
纸人说不出话，却用风声传递出了“嘻嘻”的笑声。
曲迟吓得一哆嗦。
空溪也一愣。他没有料到这副本的鬼怪这么猖狂，就这般在玩家齐聚的时候冒出来。
纸人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但是他们每每离坟墓更近，这群纸人都会更靠近他们一些。
曲迟：“不是吧……这是死亡条件？”
小厮：“难道是因为我们没完成公共任务？不可能吧……新娘，新娘是谁都还没找到呢。”
越离坟墓越近，空溪就越有一种感觉：这个副本的公共任务可能完成不了了。
他们往前一步一步地走，白布和红布飘荡、纠缠，喜事与丧事融合在一起，好不违和。
队伍最前面的四少爷洒着纸钱，他们走过的每一步泥泞路，似乎都洒满了沾了泥的白碎片。
小厮突然想起一些关于空溪的传闻：“我记得有人说过你是大少爷，这种山路还是第一次走吧？”
空溪失笑：“那未免也太娇贵了一些。我并没有那么金贵。”
曲迟脸色发白：“你们现在还能聊这种天？我快死了。”
小厮：“你胆子太小了，曲迟，下次祈祷去那种感情副本吧。”
空溪缓步走着，恍然间，发现枯树上有一抹白。
他摘下了这张白布，展开一看。
是一纸婚书。
婚书的字迹已经有些花了，两边的姓名他也都不认识，但依稀看得出来都姓“何”。看起来笔记相对青涩，还有签名。应该归属于一对相恋的年轻男女。
空溪一顿。
都姓何？
小厮：“到了，这上面怎么有……红盖头？”
……真的有。
何二的坟包上，有一个红盖头。
甚至她的贡礼，是一套凤冠霞披。
曲迟：“我现在有一个不太好的想法。”
小厮：“我也是。”
他们两个看向空溪。空溪好无奈：“看我做什么？我们想的是一样的。”
他们三个人的想法相同：——这个副本的公共任务已经不可能完成。
现在他们基本已经能猜到，新娘是已经去世的二姑娘。
曲迟一皱眉：“系统怎么会颁布这种任务？”
空溪：“因为死去的四少爷执念未散，还没找到他的新娘吧。”
几人合计了一下目钱已有的结论。
二姑娘是何家的养女，与四少爷暗生情愫。具体因为什么嫁给了空溪这个身份还未知，但后续的“病死”肯定不属实，她死的原因必是人祸，所以才不能让四少爷知道。
四少爷应该也是死了，什么原因不知道，但按照何府灵堂封的这个棺来看，他现在的身体完全符合“煞鬼”这个身份。
空溪想起来老车夫说的欢迎语，温和地、徐徐地吐着字：“二姑娘应该只是名头上嫁给了我，我大概是为了看看这名头到底是怎么来的才来的何家村。”
空溪这个身份，从来没有来过这个村子，怎么可能娶一个村女，还带着一把枪，一队人？
二姑娘的祭日，就在这所谓的大婚后几日，也就是出嫁后，她没几天就死了。
她应该就是被轿子抬了出去，然后遇害了。
空溪整理着皮手套，低着眼睫：“在外面的四少爷应该只是伥鬼一类，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新娘是谁，只是一味的想要成婚，想要找到自己的新娘。”
曲迟：“何家杀的她？哪怕养条狗也会有感情吧，怎么就因为这个……”
小厮：“不一定吧。”
小厮皱着眉，他分享自己作为小厮的所闻：“下人眼里，二姑娘和他们是无异的。他们说过虽然四少爷很敬重这个姐姐，但是二姑娘日子还是过着和下人差不多的日子。”
小厮：“我干活的时候和一个老仆人聊过天，说二姑娘是四少爷捡回来的。家里太宠这个老来得的、才华在外的幼子，几乎什么都依他。我先前得的信息太多了，以为这是个背景信息。”
曲迟感慨：“原来三少爷才是这个家里最没爱的孩子。”
他没敢说，自己胆子太小，信息基本没拿到多少。
坟头冒着白烟，是四少爷在坟前上香。
其余人都站得有些远。他们远远地围着，看坟上红衣，都有些面色难看。
以前发生的事情在何家都有些讳莫如深，如今四少爷又成婚，二姑娘早就嫁人、还去世了，四少爷这样闹，也未免太难看。
一些知道事情始末的下人都在悄悄瞄空溪。
上完了坟，大家都开始陆陆续续地下山。
走在某一刻的时候，仆从们都消失了。
空溪一直很安静，也很敏锐。他对这些弯绕其实厌恶居多，在整个副本都不太想讲话。
他第一个察觉到周围不对，很快停下了脚步。
空溪：“先别走了。”
曲迟站在那儿瑟瑟发抖：“这要干什么。”
小厮：“知道三十六计吗？”
曲迟：“知道。”
小厮嘿嘿一笑：“跟那个没关系，这叫请君入瓮。”
曲迟翻了个白眼：“……”
枯枝丫、晃下一双露着脚踝的脚。一人坐在树上，一身嫁衣红似火，浓艳欲滴血。
是一位新郎。
他的面庞已经青白，冰冷的目光落在曲迟身上：他只扫了一眼其他两人，便没再看了。
曲迟一抖。
这就是真正的、去世的四少爷，他能认出曲迟来，但是认不出空溪和小厮。
新郎：“……三哥。”
他低下头，血雨顺着脖颈的伤口落下，眼神很冰冷：“二姐姐呢？”
曲迟：“……”
曲迟说不出话来，这样不行。
空溪把掌心摁在曲迟肩膀上，他的掌心没有送来一丝温度，是映照着血色新郎的漆黑的深渊，空溪轻飘飘拍了拍曲迟的肩膀：“——她病死了。”
四少爷：“病死了？”
四少爷：“是吗？三哥。”
曲迟咬牙：“是。”
四少爷在倏忽间靠近了他们，曲迟吓倒在地，与此同时——
一声枪响，击穿了猩红的婚袍。
四少爷一愣，他低头，看着子弹从身上穿过：他毫发未伤，只是飞溅出了血。
空溪的枪尖还在冒着烟，深邃的眼也是平和，他并不意外，慢条斯理地又摁下了撞锤。
——他连开了六枪。这六枪无一例外，擦着四少爷的命穴而过，血雾氤氲在这片丧喜交杂的土地，让人分不清红与白了。
空溪收枪，眼里一点嘲弄意融化在笑容的温和中：“六枪，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扛住六发子弹么？”
青年的佛珠被沾上了血迹，英俊的面庞在血雾中显得有些诡谲：他不是来渡人的，是来杀人的。
曲迟被空溪那“慈悲”而冰冷的表情吓一大跳，他感觉空溪简直是一个假人。但他现在不敢说话，只是缩着脖子。
四少爷喃喃：“……死人。”
四少爷：“我知道的，我已经死了。”
小厮：“你哪儿知道了……你都还在找新娘呢。”
四少爷沉默。
他生前还算一个有些教养的文人，但他如今的神智已经不太清醒，能认识到自己已经死亡的时候都很少。
四少爷的眼睛一恍，他感觉自己又要……
四少爷说：“三……”
小厮：“三？”
空溪：“不对，跑！”
他们迈开腿的时候，四少爷数到了“二”，随后，整块领域从他们身后开始一步一步轰然倒塌！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