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怜悯 ...
-
玩家们陆陆续续将书架整理完，开始完成公共任务。
4号吕青白的腿似乎断了，手里拿了一个拐杖，一瘸一拐地在图书馆里寻找“真理”。
他行动不便，模样颇为滑稽，看着很命苦。
空溪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只是扫射过，没有带什么情绪和目的性。
吕青白很敏锐，他意识到了，想站直，却弄巧成拙，险些没站稳：“……空溪？”
空溪没有吝啬自己的好意，伸手搀扶了一下他的胳膊，客客气气的：“你怎么了？”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吕青白照旧惜字如金：“被一本书整了。”
是第一天那本，把他带出了图书馆折磨了一遍，还折断了他的腿。
吕青白的脸色很苍白，游戏中并不会屏蔽痛觉，他在忍痛：“公共任务你有头绪了吗？”
空溪笑笑，让他自己站稳，收回了手：“有一点。”
吕青白没有多问。
他觉得空溪这样说，是没有把握的意思。他认识过很多空溪这样显山不露水的人，最爱说些云里雾里的话，来扰乱别人的思绪。
空溪看着吕青白断掉的那条腿。
吕青白伤的很重，几乎没有办法自主行走，但是，他又没有真的被这个场景任务杀死。
那么这有什么意思？单纯折磨玩家么。
他回头，又翻出来了小延那本书。
书籍静静地靠在书架上，他们待的并不牢固，空溪放上去的时候，费了不少功夫，这会儿拿下来，却再轻松不过了。
他打开书本的一刹那，小延的虚影凝在他的眼前。
小延先是愣了一下，他的目光凝聚在空溪的脸上，从五官，到凸起的喉结……他最后将目光凝视进空溪的眼睛，好像终于想起这双深情缠绵的蓝色眼睛属于谁，这才开口：
“——哥哥，你怎么来了？”
这反应就很有意思。小延如今就像个摸鱼的员工，被客户抓包在眼底。
空溪轻笑，把手套带得妥帖，他语气温和，像在哄爱人，话吐出来却是冷冰冰的：“不用装了，你知道我不是你的哥哥。”
小延：“……”
小延：“哥哥你说什么呢？你喝酒了？”
空溪没有回答这句话，他只是问：“——是谁给你们派的任务？”
小延：？！
他一惊，身形一缩，看着就要消失。
小延本就淡的身形一点一点，逐渐变得透明，随后钻回了空溪手里的书本里。
他这样做只是自欺欺人，空溪想要把他喊出来再容易不过：只需要再翻开一次这本书。
可是空溪没有，静静地看着小延消失，温和的眼是风平浪静的碧海：下面俨然波涛汹涌了。
回答不回答，小延都已经暴露了他在演戏。
书里的虚影都是假的，那“真理”该是怎么样的书呢？
他没有想多久，一阵巨大的响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空溪手臂夹着这本书，往声源处迈了几步。
“哇靠！这是什么啊。”
“没事吧你……”
“豆腐渣工程……”
一阵喧嚷，空溪闻声抬头，目光定到远处：他们不慎推倒了一处的书架，书籍散落，书架后头却是一扇门。
空溪快步到来时，他们正搀扶着站起。
2号赤江呲牙咧嘴地，看着空溪一身整洁，衣服上连半点褶也无，嘴抽着：“来搭把手呗……”
空溪风度翩翩地伸出援手：“当然。”
青年一手一位，将他们拎到了附近的桌椅上。
赤江靠着椅背，身体还在抖：“嘶……这暗门什么意思？真理的书在这里吗？”
他被掉落的书籍砸得鼻青脸肿的，说一句话就嘶一声，但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
空溪推了推暗门，暗门纹丝不动，甚至连个钥匙孔都没有，一口气叹了出来。
他这话说的几乎有些怜悯：“这门打不开。”
“什么，”赤江大惊，“是不是还要找钥匙什么的？”
空溪缓缓吐字：“不。”
“……这门是从里面锁死的。”
赤江的同伴：“卧槽！我刚刚收到了系统的追责，他叫我把所有的书收拾干净。”
赤江：“……我也是。”
两人对视一眼，感到了绝望。
他们有一定的副本经验，一下子就猜得到：这样的暗门大概有很多。大概就是设置出来，故意折磨他们的。
……
空溪已经初步认知了系统的恶趣味。
这位穿着妥帖的绅士踱步在图书馆，从头走到了尾。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迈了一步，想要去推图书馆的正门。
这图书馆的大门沉重僵硬——空溪的力气并不小，但是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吕青白出去过，在外面被书本的虚影揍断了一条腿。
空溪想。
不能主动出去？那被动呢？
他握着书脊，单手打开了随身携带的这本书。小延应召而现。
小延眼睛瞪得很圆，很诧异，他的表情很明显：你怎么又来了？活祖宗！
要不是看你长得帅！我早就……
青年的嗓音像沉郁的咏叹调：“抱歉打扰您……能把我带到外面去么？”
小延骂人的话停了下来，没有人能这样拒绝一位英俊的绅士的请求：“……你要干什么？”
这就是能的意思。
空溪微微倾身，靠得离他很近，他的睫毛很长，掸动时扫下一片阴影：“麻烦了”
小延分明只是虚影，也知道脸红，结结巴巴地说好，完全看不出先前的嚣张样。
小延：“……那你快些，我不能无缘无故把你丢外面太久。”
虚影探过手来，一瞬间，便把空溪带到了图书馆外的草坪。
绿荫芬芳……不。一点青草的气味空溪也闻不到。
空溪抬头。
——这间图书馆，竟然蹩脚的，就是张书页的样子。
这样的公共任务，简直就是在送玩家分数。
空溪低着眼，心里想了很多。
他甚至想在这个时候问系统，是不是想让所有玩家都尽快升到A级？
空溪：“代表真理的书本，就是图书馆本身？”
系统：“您只有一次回答机会，是否现在提交？”
空溪斟酌了一下，他缓缓：“——不，我需要完善我的说法。”
“代表真理的这本书，是包括图书馆在内的这个空间。我们所处的整块空间都在真理之书的范畴内。”
【副本“真理图书馆”公共任务已完成。】
【上帝写下的书，就是真理。】
小延没听见他们的交谈，见空溪在那边站了一会，有些焦急地问：“好了吗？”
空溪：“好了。”
他对小延微笑，看着少年微醺泛红的脸：“辛苦你了，能麻烦您把我带回去么。”
小延：“当、当然……”
……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辛悠悠一睁眼，便是找空溪：“怎么说？”
空溪才刚走出门，便被这姑娘撞脸，他有些无奈，为了不贴到她，身子都快贴到墙上：“你觉得几号玩家相信你是好人？”
空溪这难得的狼狈，眉毛半皱着，脸上是无奈的笑。辛悠悠看乐了，站得离他远了些。
辛悠悠：“2号吧，他开始相信我了。他可能更怀疑6号。”
空溪“嗯”了一声：“今天晚上你和2号进池子，选择交易。”
辛悠悠：“……什么意思，要做我身份？”
空溪：“我们要砍7，7今天大概率知道自己会被刀，所以他会选择他认为的狼人连线。这个池子是用来保护你的。当然，如果2号背叛了……他会报出来你选择了交易，那么大概率出局的是2号或者6号。”
辛悠悠理解了：“如果今天7号单死，我们就拍刀5号猎人。”
7号摄梦人如果死了，场上就只剩下猎人一张神牌，那么辛悠悠只要自爆，空溪入夜再砍掉猎人就能赢，他们就可以“拍刀”节省后续流程时间。
空溪安排好了一切，指了两个人交易，就信步回房间了。
9号的房门慢吞吞合上，像一场宣告：
这局游戏即将结束。
D级副本的副本任务本就不难，再次也只是一人断了腿。等到下一个副本，空溪大概率就会升到C。
那时候，就真的在任务中央就会死人了。
【天亮了，昨夜7号玩家倒牌，没有遗言】
【本局游戏警徽流失，请6号玩家开始发言。】
空溪刚坐上座椅，听到了死亡讯息，便半抬了手，做了个摁下掌心的手势。
他有些惫倦地半垂着眼，面庞却依旧沉静。
【发言暂停，狼人阵营选择拍刀5号，选择3号和4号进行交易。游戏结束，狼人阵营屠神获胜。】
【本局游戏摄梦人典狱长，预言家11号，摄梦人7号，女巫10号，猎人5号。狼人1，8，12号，典狱长9号。】
【C组玩家空溪，本局游戏胜利+100，表现分+1000，完成场景任务+100，公共任务评分已结算】
空溪不出意料地听到了这个消息：“C级副本是什么样子？”
系统的声音有些迟钝，像信号不好：“最显著的区别，是系统不会再主动送你入夜回房间。并且，你们将会在一场游戏中扮演不同的身份。”
空溪：“不回房间会怎么样？”
系统没回答这句话。空溪就大概能猜到原因了。
C级副本大概不是完全的狼人杀。而是剧本杀+狼人杀的模式。
如果不能及时回房间，大概会被场景任务杀害。空溪猜想。
他又打开了商城，开始购物。
系统终于忍无可忍：“你能不能省点钱！万一淘汰了呢！”
空溪是故意的。
他这时候的笑有点坏，揶揄着，谑弄着，像是上位者落下的一眼：“我从来不省钱。”
系统：“……”
系统估计正在心里破口大骂这个富家少爷，他成功的，又被空溪气走了。
他都快习惯了。
空溪却在这个时候，收回了花费积分的手。
——仅仅是D级的副本就加这么多的表现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