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兰楼宗（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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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长老，今晚有庆功宴呢？要不留下来吃一顿？”
何笙和祁箫绝一出谷，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艳羡或是打量的目光，看了一路两人却也没找到杨颐。
……傻孩子跑哪去了？
于是两人就只好再去一趟宋九辉跟前，刚浅谈了几句，流露出了想走的意图，宋九辉就说出这话来留他。
何笙逆光站着，宋九辉坐在那笑眯眯地看着他，脸上莫名有些挂不住笑。
正当他打算说“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时，何笙突然出声道：“可以。”
“啊？”宋九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说实在的，他也就是跟何笙客套一下，没想让他同意的……不过这人怎么同意了？
宋九辉左思右想也琢磨不清何笙的想法，只好想着“索性也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挂上一副笑脸。
“好的好的，那何长老按时间到就可以，现在离开始大概还有三个时辰，您可以随便转转，费用直接划兰楼的账就好。”
说着，宋九辉递给何笙一袋金叶子。
何笙赶忙推脱，道：“这怎么好意思？无功不受禄，我自己出钱就当给兰楼宗发展贡献点了。”
“这话说的，何长老，我们两个宗门的关系，这出点游玩的费用的小事，何足挂齿啊。”
“好吧，那就谢过宋宗主了。”
？
宋九辉看着手里的袋子被抽走愣了一下，看着何笙和祁箫绝走远的背影更加疑惑。
“不是……”
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再推脱顺便撇清宗门关系吗？这真是何笙？？
出了门，微凉的风掠过何笙脸侧的长发，惬意的感觉让他不自觉勾了勾唇，眉目间闪过狡黠的神色。
祁箫绝注意到他的表情，问道：“笑什么？”
何笙冲祁箫绝眨了眨眼，道：“好不容易能从宗门出来，还是免费玩的机会，你不想转转吗？”
“过了这周就是万灯节了，多留两天还能见识一下最富有的宗门万灯节有多盛大，怎么样？”
祁箫绝笑了笑，没说话。
何笙在兰楼宗那长阶的半腰处停下脚步，远远望着灯火通明的街巷，道：“他本来就有留我的意思——虽然只是客套话，但我不过是顺个台阶下罢了。”
祁箫绝想了想，发自肺腑地说：“挺好的。”
何笙略微落后，盯着祁箫绝的背影，叫道：“祁箫绝。”
“嗯？”祁箫绝回头看他。
“你在那扇门后看到了什么？”
何笙笑意淡淡地，不像是逼问，口气却截然相反。
祁箫绝也回以笑容，道：“师尊好奇吗？”
“不，只是问问，你想告诉我也可以，不说也没问题。”
祁箫绝点了点头，真就没告诉何笙。
“……”不吃激将法？
何笙绝对想不到祁箫绝已经多了解他大多数时候的脾性，所以在他这儿从口头上讨到甜头已经是很难的了。
两人维持着表面的和谐，说着好好相处的话，干的却没一件是互利互惠的事，比起之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尤其是最开始提出不搞你死我活桥段的何笙，在说出这话之前就已经开始准备背刺祁箫绝了。
“你为什么要去晚宴？”
何笙“嗯？”了一声，脑海中闪过在刚到兰楼宗内时对面那个恍若幻觉的戴着银白面具的红衣男子，以及在刚入花神谷经历的战斗中同样红衣的人。
“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
何笙也没隐瞒，对祁箫绝说了一下这件事。
祁箫绝听了却是皱起眉，道：“我没看见。”
“？”何笙一脸懵。
祁箫绝正了正神色，直直盯着何笙，又细说了一遍：“那位置是空的，如果真的有人我不至于再说这样的话骗你，你大概是中了什么人的幻术。”
“但那确实是真人吧，刚进谷不就遇见了？意义何在啊？”
祁箫绝闻言倒是沉默了下，缓缓摇了摇头。
何笙无所谓地耸耸肩，目光四处扫，脚下步子也跟着拐。
反正没威胁，纠结个想不出来的事，不如先放松一下。
两人这么漫无目的地转了转，到点回了兰楼宗。
一进门便察觉到不欢迎和探究的视线，硬着头皮坐下假装吃酒，目光却扫着四周，眼见没找到一个想找的人，何笙松了口气拽着祁箫绝就溜了。
“哎……谁想来这宴会？”
何笙苦着张脸走出兰楼宗，一旁的祁箫绝话语毫不留情：“除了不被待见的人，大概没人不想占兰楼宗的便宜。”
“……不会说话别说好吗？”
祁箫绝笑了笑，果真没再说话。
走了会，估摸着有些疲倦，何笙又忍不住开口，道：“找个客栈歇会吧，这几天挺累的，花神谷里都呆了四天呢。”
祁箫绝走在他身侧，闻言偏头看他。
橙黄色的灯光映照在河流里，把深蓝色的水照的透彻，摇摇晃晃地闪烁在何笙浅色的瞳孔里。
“去哪儿？今天出兰楼宗地界的不会太多，这儿附近顶好的大多都满员了吧。”
“跟他们扎堆有什么好的，我们方才走过去，有座桥边傍水的街道要僻静的多，既然是休息，我看那儿就不错。”
祁箫绝眨眨眼：“也是。”
两人并肩往偏处走，到了地方时，祁箫绝才直观的感受到了何笙口中的“僻静”。
邻近着河岸的几株垂柳映在水中，在微凉的夜风轻轻晃荡，这儿比起城中心灯火不多，路边不过零星几家店铺亮着灯，三两人坐在里面，轻低的交谈声没在荡漾的水声，唯有酒杯碰撞的清脆与草丛间稀落的蝉鸣相应和。
兰楼宗还有这样的地方？倒是奇了。
何笙左看右看，到了一座客栈停下。
这儿外表多少是有些不起眼的，但檐牙雕着的花样绝非一日之功，房檐上垂落着翠色的绿萝，攀着两侧所有能绕上的物什。
看何笙走了就去，祁箫绝也跟上。
一进店门，柜台那儿还站着掌柜，就着不亮眼的灯光对着算盘账簿敲打勾画。
“掌柜的，还有房间么？”
何笙走过去，开口问着。
见有人过来，掌柜手上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了何笙不动声色地上下扫了一圈，又越过他看身后的祁箫绝，目光明显一滞，很快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在账簿上把算好的数写完整。
“有，两间上房？”
何笙点头，道：“有劳了。”
掌柜“嗯”了声，探身从柜台下面取出两个雕花的木牌放在柜台上。
“仙君不去城中心住跑我们这儿偏远的地方倒是稀奇。”
何笙闻言也只是笑笑，收下木牌递给祁箫绝一个。
“喜欢僻静的地方，您这儿我喜欢的紧。”
言毕，何笙朝抬头看他的掌柜点头算作告别，后者有些受宠若惊地冲他躬了躬身。
两人上了楼，分别时何笙看向祁箫绝，道：“早些歇息吧。”
他没再说多余的话，甚至懒得等祁箫绝应承，丢下这么一句就转身进了屋内。
祁箫绝看着何笙离去，眸色一沉，移步也回了房间。
何笙关了门落锁，站在半开的窗边手里捏着天地宗的空白信纸，思索片刻编了个请假的由头甩手给传回了宗门。
做完这些，他站着没动，分明身体疲倦了，精神却还在活跃着。
何笙屈指轻敲着窗沿，抬手撩发，抚过脖颈一侧探出个芽尖的痣，面色沉静，不带笑意。
他想过祁箫绝那日给自己喂的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却也没料到是这种狠毒的法子。
控制我有什么好处吗？
何笙不太理解。
但祁箫绝做事向来是有理由的，面上没有也只是他不乐意说。
“他很心软，我让苍云在他那给你搭台阶，你顺着下就好。”
何笙瞧着蒙眼的白发的自称法号“渡厄”的佛子，素的没一丝烟火气，在捏造出的邪魔气充盈的花神谷一比一复刻的幻境里，周身也好像荡着层白茫茫的仙气。
“那我能帮你做什么呢？渡厄大师。”何笙问。
渡厄静了会儿，道：“用得到你的时候，自然就叫你了。”
何笙盯着他看，也没看出什么花来，只点了点头，而后脱离了幻境。
现在想起来，何笙还是觉得有些亏本。
通晓魔族、自由出入花神谷、与苍云井交好、境界极高却不出名……
这种人的人情，可一点都不好还。
何笙略感头疼，抬手揉了揉眉心，心里估摸着掩人耳目的这毒素还能残存的时日，将窗轻轻合上，而后翻身上了床榻，施法将灯给灭了。
“既然已经沾染了魔气，接下来应该……”
何笙迷迷糊糊地想着，没多久就睡着了。
再度睁眼，已然天亮，他来回翻了个身，不太乐意起床，却听一阵敲门声急匆匆地响起，搞得他不得不坐起身。
何笙恍惚地眨了眨眼，干搓了两下脸，施法将衣服整理好，懒洋洋道：“进。”
祁箫绝推开门，看见何笙睡眼惺忪的样子反手将门带上。
“师尊，还不打算起吗？杨颐找过来了。”
“……啊？杨颐？他怎么找过来的？”
祁箫绝看着何笙站起来洗脸，坐到桌子边碰早点，慢悠悠地解释：
“花神谷我们早出来，想着可能还会联系就交换了一下灵阵联结。”
何笙左看右看，端起了一碗冰蓝色像水一样的东西，刚递到嘴边，闻言瞪向祁箫绝。
“那你昨天不发消息让我到处转着找？”
祁箫绝无辜地眨眨眼：“我还以为您真的只是看看风景呢。”
“……”
何笙憋了口气，猛喝了一大口碗里的东西，不出三秒就吐了出来。
他青着脸，盯着碗里的东西，颤颤巍巍道：“这是什么？”
“药啊，按照苍云井前辈给的药方配的。”
祁箫绝睁眼说瞎话，何笙却深信不疑。
“……”苍云井你到底教了祁箫绝什么？
“其实我觉得我不用喝这个。”何笙默默把碗推开。
祁箫绝笑眯眯地凑过去，道：“这怎么行呢？前辈说你的情况要好生调养，我这是为了你好。”
他端起碗，再次凑到何笙嘴边，说话的语调轻柔动听，话却毒的要死：“来，师尊，喝了吧。”
苍云井！！！
何笙心里恨道。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兰楼宗（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