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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我穿了?(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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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概什么时候到啊?”何笙面上没什么表现,语气却里全是抵制的味道。
察觉到何笙的不愿,聂浊清愣了下,道:“花神谷七日后开启,提前一天有个晚宴……”
“你平日里不是一有这种活都争着抢着干么?上修界都说你进错宗门,应该去瑶光殿那天天扶危济贫的才对。”
聂浊清笑着调侃他,其余的人也带着些狐疑的神色看他。
何笙不慌不忙地找补:“我不喜欢和他们打交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然我怎么天天接偏远地方的活。”
“也是……”
花梓掩嘴笑着,用不小的声音嘀咕道:“确实不能放你去和人家打交道,一点场面话都不会说,开口就能把人家噎死。”
“上修界毒瘤,名不虚传呐。”
聂浊清无奈扶额:“花梓……”
何笙却是没什么大的反应,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而后抬头朝聂浊清点了下头。
“我先走了,该去时我自然就去了,不必忧心我。”
说罢,他挺直腰板一阵风似的离开了议事堂,祁箫绝冲几人笑笑,行礼后也随着离开。
月流看了眼没事人一样的花梓,道:“你好像有点过了。”
“哪过了?他不一直这样?再说,惹他就惹了呗,反正是同门,规矩不能同门间大打出手的,何况我什么也没说错。”
月流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聂浊清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花梓就是这么个直率的性子。
“虽说何笙就是这么一个人,但他方才情绪似乎是和平时不大一样的。”薛眠淡淡评价道。
“是吗……”花梓愣了一下,朝早就没有身影的门口看去。
何笙确实因为花梓的话有点出神,但却也不是难过。
“怎么了?”
何笙愣了下,回头看背光的祁箫绝,明明是一副没有多余表情的脸,语气里却是透着关心一样的情愫。
……怎么和记忆里的一点都不一样。
“什么怎么了?我看起来是有事吗?”何笙皱眉看着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祁箫绝没拆穿,只是哼笑一声,不再说话。
没人交谈,何笙思绪自然而然就又飘到方才花梓的话上。
他只是突然想起了刚到何家没多久的自己,也被何家的人说过类似的话。
无父无母打拼很多年的他刚回去根本就还是一株野蛮生长的草,浑身都是刺,开口根本品不出一丝符合他如今身份的味道。
何家三个儿子,那时最小的还在小学,老二出国天天鬼混,老大懂事,接管公司没多久就被仇家弄断了腿,活着都成问题。
何笙当时也就16岁,莫名其妙在打工的时候被认回了所谓的家,然后在还没学会什么的时候就被推出去参加什么宴会,充当门面,一晚上开口说话惹了不知道多少人。
“这野孩子一丝漂亮话都不会说,爸,你捡他回来干什么呀!”何夫人瞪了眼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何笙,朝何老爷子这么抱怨着。
何笙知道她不满意自己抢了本该是她儿子的风头,什么话也不说,反正他本来就不想回这家。
“有用,教教不就好了?收收你那心思吧,看你儿子一个个都什么样子!”
何笙冷漠地听着这些话,就好像说的东西和他无关,他不是矛盾的中心一样。
但确实,何老爷子说的没错,后来他确实会说场面话了。
但也越来越不像自己。
“你发什么呆?”
何笙骤然回神,松开下意识摩挲的手指,抬眼对上祁箫绝微翘眼尾的眸子。
“怎么了?”何笙冷静问道。
祁箫绝眯了眯眼,抬头看了眼太阳,对何笙道:“这七日你随意吧,什么时候走就给我灵阵传信,我随时到。”
“你要去干什么?”何笙下意识问了句。
问完他就后悔了,毕竟按现在的身份来说,他根本就不该多接祁箫绝的话,更别提主动问。
祁箫绝倒是没什么表现,想了想,说:“去霖阁拿东西,平时也就还在竹峰,怎么?”
“……没事。”
“嗯。”
祁箫绝应了一声,也没管何笙还有没有话,直接就离开了,擦肩而过,只留下何笙一个人愣愣地站着。
主峰种了很多花,四季如春的上修界,花也开的美艳。
白色的花瓣擦着何笙的眼皮落下,他才抬步走了。
一点都不和记忆中的一样,为什么?是记忆骗了我吗?
何笙边走边想,直到快到书楼才抽出思绪,期间否定了各种猜测。
“算了……我还是研究一下怎么当魔修吧,不然以后要是真要我命我打不过怎么办。”
何笙施法换了副样子,抬脚入了书楼。
其实如果可以他走正道也是没问题的,但是谁让原主莫名其妙卡修为卡了快一百年呢,原主那么聪明的脑子加上那么用功的样子都不行,他个只想摆烂的还是走邪修吧。
路子又野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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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箫绝和何笙分开后确实往霖阁走。
虽然是个剑修,但是也修了药,偶尔还是得来霖阁看看的。
刚到门口,路过的女弟子看见祁箫绝就眼睛一亮凑了过来,然后就是越来越多,搞得门口都有些水泄不通。
“祁师弟,又来了?好久不见啊。”
“祁师兄,上次你教我那个药方好厉害!我还有一点不懂,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祁师兄,霖阁后山你上次要的那味药材开花了,记得去取呀。”
“祁师弟……”
虽说天地宗不以奢侈为好,但是上修界就没有普通的东西。
女弟子们身上漂亮精致的宝石珠子,流光溢彩的布料,晃得祁箫绝有点眼疼。
他却没表现出来,只是笑眯眯地冲每个跟他搭话的聊着,那些一听就不是他会做的事也愿意临时背个锅。
“你们课业都做完了?”
众弟子一瞬间静了下来,扭头看了两眼阴沉脸色的花梓和她身后无奈摇头的长老们飞速逃散,有些却还不忘塞给祁箫绝东西,或是留下告别。
待人如鸟兽散去后,花梓才吩咐好长老们事物,朝着祁箫绝走过来。
“跑的还真快。”她有些无奈的看着那群孩子们的背影。
“花长老。祁箫绝捧着一堆有的没的朝花梓躬身行礼。
他与花梓初识时才刚从裂隙古渊下爬出来没多久,伤都没好全,魔族的功法也刚开始修习,于是就有些把握不好分寸,魔气溢散,吸引了深夜来采药的花梓。
花梓知晓何笙收了个宝贝徒弟,天天藏着掖着不肯让人见,为此她可没少挖苦何笙。
但她也没想到祁箫绝是这样的。
他那么小的一个,长久发育不良的身子瘦到似乎只有骨架,身上魔气反噬的伤还在渗血,冒着黑气,唯有那双漂亮的眸子在夜色中亮的惊人,盛着说不尽的韧劲,几乎要盖过惊恐。
魔族功法早就消失很久,花梓一时间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于是只是疑惑着,放下软剑蹲着平视祁箫绝,温温柔柔地问他:“没事吧?”
温柔的花梓其实很少见,她总是风风火火的样子,一副灵动温婉的面孔完全不合乎这样的个性。
祁箫绝瞬间就明白自己可以利用花梓,于是只是告诉了她何笙把自己扔进裂隙古渊的事。
花梓心疼他,想让他到自己膝下。
祁箫绝只是摇了摇头:“虽然师尊待我不好,但是他毕竟救了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花长老,你不如教我医术吧,一点就好了,这样我受伤的时候,就可以自己医治自己了。”
花梓上下打量了一番已经和当初天差地别的祁箫绝,高出自己快一个半头,想摸摸头的手只能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长得好看本来就够恐怖了,性子还这么好,怪不得我峰里的女弟子都要被你勾着跑。”
祁箫绝弯了弯眼:“花长老生的更好看,这些东西还要麻烦您了。”
花梓挥袖将他手中的东西都收了起来,领着祁箫绝往封内走:“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咱们宗门敢跟你表白的都被拒绝了,男弟子们都嫉妒你到眼红呢。”
“目前没打算找道侣,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
花梓推开一扇门,无奈道:“跟你那师尊在一起就学不到点好的,活的这么古板。”
闻言,祁箫绝轻笑一声。
花梓停下翻东西的手,看了一眼倚靠在门口的祁箫绝,问:“你师尊今天倒是多了点人味儿了,我看你们都能凑一块说话了,是关系缓和了?”
“算是。”
“他没事吧,感觉今天他心情不佳,虽然天天都这样,但今天好像不太一样。”
祁箫绝眼前浮现出何笙失神地摩挲右手中指指根的画面,顿了下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好吧。”花梓住了嘴。
片刻,他翻出来个东西,递给祁箫绝。
“你要的,抑制魔气的东西,省着点用,等你下次回来我再多配点。”
她看着祁箫绝,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我还是只能抑制,不能根除。”
祁箫绝知道这根本根除不了,他骗了花梓,看着花梓为此操心苦恼,心中是愧疚的,却也无可奈何。
“没关系,这样就足够了。”祁箫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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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笙在书楼待到深夜,没人了才走,站在书楼后的池子边发呆,看月色映在湖面上。
“何笙。”
何笙回头,意想不到地看见了聂浊清,又很快收敛了神色。
“宗主。”
聂浊清看他这幅淡淡的样子,走过去揽住他的肩膀,扭头看他并不柔和的面容,在冷月的光下透着苍白的颜色。
“这么生分呢?你怎么了?”
何笙看他一眼,道:“我不一直这样么?”
“……”
聂浊清沉默了一下,道:“不一样,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换了个人似的。”
果然好兄弟就是难骗。
何笙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圆,他正愁书楼这么大居然一本魔族有关的都没有,浑身都是幽怨的气息。
“人总会变的,大家都一样,你我自然也不例外。”
他套用了一下万能公式,只想给这宗主打发走,懒得应付。
聂浊清却是愣了一下,缓缓放开了何笙。
“是,你说得对。”
他沉默了一会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