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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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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错位的“修行”
墨脱天空总是阴沉沉的,细密的雨丝如牛毛般飘落,打在“转经筒·桢桢”店的屋顶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店后院的晾衣绳上,几面经幡被雨水浸湿,沉甸甸地垂着,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路亦灿猫着腰,躲在后院墙角的角落中,刷着微信最新动态。看到关纨行的朋友圈,照片里,关纨行和路亦灿站在皑皑雪山前,身穿情侣深灰色冲锋衣,侧脸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边,手中的转经筒缓缓转动,袖口露出半截发红的腕骨。路亦灿看时间定格在11月1日,后来就再也没有更新动态。
“这个,我……”路亦灿小声嘟囔,手指却不受控制地放大照片,试图从那模糊的轮廓里寻找更多细节。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里轰鸣。相册突然弹出提示:“是否保存图片?”,他鬼使神差地点了“是”,又在保存成功的瞬间懊恼地拍了下脑门:“路亦灿!你疯了吧?!”
“在跟谁说话?”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路亦灿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他慌乱地把屏幕锁上,转身时撞上了一堵结实的“人墙”,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关纨行你干嘛突然出现啊!”路亦灿蹲下去捡手机,头顶传来冷淡的嗓音:“我在这儿修转经筒,你偷拍我朋友圈,还敢问我干嘛?”
“谁偷拍了!”路亦灿耳尖发烫,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塞进兜里,“我就是……就是随便看看!”
关纨行弯腰捡起他掉落的手机,指尖故意擦过他的掌心:“哦?那这张照片……”他晃了晃屏幕,相册里赫然是刚才那张转山照,“也是随便看看?”
“还给我!”路亦灿扑过去抢,却被他轻松躲开。两人绕着院子里的晾衣绳跑了两圈,路亦灿的帆布鞋踩到湿滑的青苔,整个人向后栽去。关纨行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手腕,却因为惯性一起摔进了旁边的草垛。
“噗通!”两人叠在一起倒在松软的干草堆里,关纨行的鼻尖蹭到路亦灿湿漉漉的发梢,闻到了淡淡的橙花混着雨水的味道。他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心跳突然乱了节奏。
“亦灿。”关纨行声音哑得不像话,“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让人心动?”
路亦灿的呼吸一下子停滞了。他看见关纨行的喉结动了动,阳光透过晾衣绳的缝隙洒在对方脸上,将睫毛的阴影拉得很长。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关纨行的喉结:“这里……会跳吗?”
关纨行猛地抓住他的手腕:“转转!”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另一只手撑在他们之间的干草上,将两人隔开一点点距离,“别闹。”
“谁闹了!”路亦灿突然翻身坐起来,眼眶有点发红,“你总是这样……明明都这样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小声的嘟囔,“还说什么修行……”
关纨行愣住了。他这才想起,上周路亦灿无意间听到他和阿姐的对话——原来他每年转山,是为了完成奶奶“病好就转山一百次”的遗愿。这个认知像根刺扎在他心里,让他不敢轻易靠近路亦灿,怕自己这份“带着目的”的喜欢会玷污了纯粹的感情。
“转转。”关纨行慢慢坐起来,双手撑在身侧,目光认真得像是要把眼前的人刻进骨头里,“你听我说。”
路亦灿别过脸不看他,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干草叶:“不听,你每次说‘听我说’就是要拒绝我……”
“不是拒绝。”关纨行伸手,拇指擦过他的眼角,“是怕自己不够好。”
路亦灿转过头,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你哪里不够好?”
“我……”关纨行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他害怕自己这份带着“任务”性质的喜欢,会让路亦灿觉得沉重。奶奶的遗愿像一座山压在他心里,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能不让这份感情变成负担。
“你怕什么?”路亦灿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怕我嫌你转山太麻烦?还是怕我嫌弃你老古董?”
“都不是。”关纨行抓住他的肩膀,眼神坚定,“我是怕自己给不了你最好的。转转,我喜欢你,但我不能让你为了等我转山,浪费自己的时间。”
路亦灿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怎么这么笨啊!谁说要等你转山了?我自己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啊。”
“可是……”关纨行还是不放心。
“可是什么可是!”路亦灿戳了戳他的胸口,“你以为你是谁啊,这么自作多情。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关纨行,不是因为你会转山。”
关纨行看着他,眼神渐渐柔和下来:“真的?”
“真的!”路亦灿用力点头,“而且,我也可以陪你一起转山啊。你走得慢,我就走得快一点;你累了,我就背你一会儿。反正……”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挺喜欢墨脱的风景的。”
关纨行忍不住笑了:“背你?你能背得动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路亦灿站起身,向他伸出手,“来,我背你!”
关纨行看着他伸出的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伸手握住路亦灿的手,却没有站起来:“转转,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路亦灿歪着头问。
“意味着……”关纨行把他拉起来,两人面对面站着,“以后每年的转山路上,都会有你在身边。”
“那当然!”路亦灿拍拍他的肩膀,“我可是摄影师,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素材。”
关纨行忍不住笑了:“好,那就说定了。以后每年的转山路上,我负责转经筒,你负责拍照片。”
“成交!”路亦灿伸出手,两人击掌为誓。
阳光透过晾衣绳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在草地上投下交错的影子。风掠过转经筒店门口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为他们的约定奏响最甜美的乐章。
路亦灿看着关纨行,突然说:“关纨行。”
“嗯?”
“以后不许再说什么‘怕给不了我最好的’这种话了。”路亦灿认真地说,“因为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
关纨行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