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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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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迟是被一阵极其规律的、仿佛寺庙晨钟暮鼓般的“咕噜”声唤醒的。
不是肚子饿。
是识海里那个新上岗的、自称【糊弄学咸鱼生存辅助系统】的家伙，正用一种介于“小心翼翼”和“强行营业”之间的电子音，模拟着敲木鱼的节奏。
“滋…笃…笃…笃…宿主，日上三竿，该…该起床了？滋…根据糊弄学原则第一条：适度摸鱼，有益身心。但过度沉睡，可能引发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滋…建议进行基础‘糊弄式晨间活动’，维持最低限度人设。奖励：保温灵茶壶×1（可自动续杯）！滋…请问是否…接受？”
晏迟把脸更深地埋进那个系统发放的、确实舒服得不像话的“优质安神枕头”里，闷声闷气：“糊糊？”
“滋！在！宿主有何吩咐？”电子音瞬间拔高，带着点受宠若惊的卡顿。
“闭嘴。”晏迟言简意赅，“或者，把你的木鱼声调成静音震动模式。”
糊糊：“……滋…收到。已调整为‘意念震动提醒模式’。任务…默认接受。保温灵茶壶已发放至系统空间。祝您…糊弄愉快。” 声音弱了下去，但晏迟感觉脑子里有个小马达在微弱地嗡嗡嗡，存在感十足。
【啧，这届系统，比甲方还烦。】晏迟内心吐槽，【静音震动？糊糊，你很有当周报提醒小助手的潜质。】
她挣扎着坐起来，感觉灵魂的重量能把床压塌。窗外阳光正好，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暖洋洋的。空气里那股清冽的冷香似乎淡了些，只剩下一种…嗯，适合睡觉的慵懒气息。
糊糊的震动提醒又来了，微弱但执着：【滋…宿主，今日有‘基础剑法演练’宗门任务。地点：演武场西侧。时间：辰时三刻（约等于9:45）。糊弄建议方案已生成：方案A：装病。风险：可能引来医修探查，暴露宿主生龙活虎干饭事实。方案B：迟到+早退+全程划水。风险：较低。方案C：找个替身傀儡（需消耗宿主10点糊弄值，当前糊弄值：5/100）。】
晏迟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泪花：【替身傀儡？糊糊，你看我像有那玩意儿的样子吗？】她慢吞吞地爬起来，像一只被强行开机的大型树懒。穿衣，洗漱，动作慢得能让时间流速减缓。
【方案B吧。】她拍板，【划水，我是专业的。】
当她终于把自己挪腾到演武场西侧时，辰时三刻的钟声刚好敲完最后一下。
负责教导基础剑法的是一位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如鹰的筑基期师兄，姓赵。此刻，他正板着脸，看着稀稀拉拉最后几个跑来的弟子，目光尤其精准地钉在了姗姗来迟、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睡着的晏迟身上。
“林晚！”赵师兄声音洪亮，带着恨铁不成钢的严厉，“身为内门核心弟子，更应以身作则！今日为何迟到？”
刷拉，几十道目光瞬间聚焦在晏迟身上。有好奇，有鄙夷，有幸灾乐祸，也有苏媚儿那种掩饰不住的“看好戏”眼神。
晏迟顶着那张绝世美颜，表情是刚睡醒的懵懂（实则内心在疯狂吐槽赵师兄的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她脸上）。她慢悠悠地走到队列末尾，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种奇异的、让人发不出火来的理直气壮：
“赵师兄，早。”她顿了顿，在赵师兄眉头拧成疙瘩的注视下，慢吞吞补充，“弟子…昨夜偶感天地灵气异动，心有所悟，于榻上静思大道至理，不觉时光飞逝…故而迟了些许。” 她甚至还配合地微微蹙眉，露出一点“沉迷大道无法自拔”的怅然。
赵师兄：“……” 他教基础剑法十几年，见过无数迟到的借口，从“灵兽坐骑拉肚子”到“路上扶老奶奶过传送阵”，但“于榻上静思大道至理”这种清新脱俗又让人无法证伪的理由，还是头一回！尤其配上林晚那张自带仙气滤镜的脸，竟有几分…诡异的可信度？
糊糊在她脑子里疯狂刷屏：【滋！宿主牛逼！糊弄值+5！当前糊弄值：10/100！金句收录：‘于榻上静思大道至理’——适用于任何迟到、早退、旷工场合！糊弄学精髓领悟度+1%！】
周围弟子也是一片寂静，表情各异。苏媚儿撇撇嘴，小声嘀咕：“装模作样…”
赵师兄噎了半天，最终只能重重哼了一声：“归队！下不为例！演练开始！第一式，起手式！引气入臂，剑随身走！”
晏迟混在队伍里，慢半拍地抽出腰间那把装饰意义远大于实用意义的、镶嵌着几颗小灵石的佩剑。动作？嗯，大概有那么个意思。引气？哦，那玩意儿太费神，不如睡觉。她的剑挥得软绵绵、慢悠悠，角度清奇，仿佛不是在练剑，而是在…赶苍蝇？或者…搅拌一锅看不见的粥？
【嗯，很好。】晏迟自我感觉良好，【动作幅度控制在最小，能量消耗无限趋近于零。完美符合糊弄学节能原则。】
赵师兄巡视的目光扫过她时，眉头就没松开过。他走到晏迟身边，试图纠正：“林师妹！手腕用力！眼神要专注！你这软绵绵的像什么话？敌人会给你时间慢悠悠地比划吗？”
晏迟停下动作，浅琉璃色的眸子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看向赵师兄：“赵师兄，弟子愚钝。只是弟子近日参悟‘大道至简’、‘以柔克刚’之理，觉得…或许不必过于执着于形体的刚猛？慢，也是一种境界？” 她语气真诚，眼神清澈（困的），仿佛真的在探讨高深剑理。
赵师兄：“……” 他感觉自己教学生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打？对方是宗主都关注的核心弟子，还是修真界第一美人，名声太大。骂？对方态度极其“端正”，引经据典（虽然是歪的），还一脸求知若渴（困倦）地看着你。
“你…你…”赵师兄憋得脸有点红，最终一甩袖子，“罢了！你…你自行体会吧！” 眼不见心不烦，他转身去指导其他弟子了。
晏迟成功糊弄掉重点盯防，内心毫无波澜：【糊弄学第二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并辅以真诚的眼神。】
糊糊：【滋！宿主威武！糊弄值+10！当前糊弄值：20/100！获得称号：‘气死教官不偿命’（临时）！】
接下来的演练，晏迟彻底进入“灵魂出窍”状态。身体机械地跟着比划，脑子里已经在规划中午吃什么，下午睡哪里（那张紫檀木拔步床虽好，但阳光角度不太完美），以及如何彻底屏蔽糊糊的震动提醒。
就在她神游天外，剑尖差点戳到前面弟子后脑勺时（幸好对方躲得快），一股极其清冽、仿佛初雪融化又带着松针冷香的气息，极其自然地融入了演武场的汗味和尘土气中。
这气息太特殊，太…提神醒脑。晏迟混沌的脑子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演武场边缘，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白衣胜雪，纤尘不染。身形颀长挺拔，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轮清冷的月坠入了凡尘。阳光落在他身上，都显得格外柔和，不敢亵渎。他面容俊美得不似真人，眉眼温润，气质却疏离出尘，带着一种高山仰止的距离感。正是云霄宗的镇派仙尊，谢疏微。
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似乎落在远处缥缈的云海上，侧脸线条完美得如同玉雕。但整个演武场的气氛，却在他出现的瞬间，变得落针可闻。所有弟子，包括赵师兄，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动作更加标准卖力，连呼吸都放轻了。
只有晏迟，内心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甲方！啊不是…仙尊！他怎么来了？巡查基层KPI完成情况？】
【这存在感…自带中央空调制冷效果？不对，是净化空气效果？】
【他站那儿干嘛？当人形背景板？还是…监工？！】
【完了完了，摸鱼被大老板抓现行了！糊糊！紧急预案！】
糊糊：【滋！检测到超高阶能量体接近！气场分析…极度洁净！极度秩序！极度…危险！糊弄建议：立刻！马上！装死…啊不，装认真！滋…能量波动锁定宿主方向！警告！警告！】
晏迟头皮一麻。她能感觉到，那道看似落在远方的、温和无波的目光，似乎有那么极其细微的一丝，不经意地掠过了她…和她手中那把歪歪斜斜、毫无气势的剑。
她瞬间绷紧了咸鱼的神经，求生欲（主要是干饭和睡觉的欲望）空前高涨！手腕一抖，原本软绵绵的剑“唰”地一下（勉强）抬了起来，眼神（努力）聚焦，试图模仿旁边一个弟子“杀气腾腾”的表情，结果只做出了一个“困到狰狞”的古怪模样。
【糊弄学第三式：临时抱佛脚，演技不够，气势（表情）来凑！糊糊！我的表情到位了吗？】
糊糊：【滋…宿主表情管理…极具抽象派艺术风格！但糊弄核心在于态度！态度！请保持‘我很努力’的气场！】
晏迟努力维持着那个扭曲的表情，感觉脸部肌肉都在抽搐。她不敢再看谢疏微的方向，只能僵硬地挥舞着剑，心里疯狂祈祷这位大佬只是路过，或者…被她的“努力”感动（吓到）赶紧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演武场上只剩下弟子们挥剑的破空声和略显粗重的喘息。谢疏微依旧站在那里，像一尊完美的玉像，安静得让人心慌。那清冽的气息如同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场地。
晏迟感觉自己的咸鱼魂都要被这无声的压力榨干了。
【大哥！仙尊！您老到底想干嘛？】
【监工也没这么监的吧？您这属于精神污染级别的职场PUA了！】
【我申请工伤！精神损耗过度，需要立刻回床静养！】
就在晏迟内心弹幕刷屏，感觉手臂酸得快要抬不起来（主要是心累），表情管理即将彻底崩盘时，那道清冷的目光终于移开了。
仿佛只是不经意地一瞥，谢疏微的身影如同他来时一般，毫无征兆地、极其自然地融入了空气之中，消失不见。只留下那缕若有似无的冷香，证明他曾经来过。
压力骤然消失。
“呼……”不知是谁先松了口气，紧接着，演武场上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压抑的呼气声。弟子们像是被抽掉了骨头，动作肉眼可见地松懈下来。
赵师兄也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声音都虚了几分：“继…继续练！”
晏迟瞬间瘫软，感觉比连续加班72小时还累。她毫无形象地用剑拄着地，大口喘气（装的，主要是心累）。
【警报解除…】
【这甲方…不，这仙尊的气场…简直是为996量身定制的精神镇压器！】
【糊糊，记录！以后此地列为‘仙尊出没高概率区’，摸鱼风险等级：SSS+！非必要，不靠近！】
糊糊：【滋！收到！已标记‘演武场’为高危区域！糊弄值+5（精神损失费）。当前糊弄值：25/100！宿主，您需要一杯热腾腾的安神灵茶吗？】
晏迟有气无力：【需要…再来个全身SPA…算了，先干饭吧。唯有干饭，能抚慰我受伤的咸鱼心灵。】
她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主要是心累的），第一个飘向演武场出口。什么基础剑法，什么大道至理，都见鬼去吧！她现在只想用灵膳堂的酱肘子，压压惊！
然而，她没注意到，在演武场边缘的一棵古松树冠深处，一片轻若无物的雪白云袖拂过枝叶。那双温润却深不见底的眸子，正静静地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涟漪，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颗微小石子。
那眼神，不像审视，更像是在观察…一件终于引起他一丝兴趣的、奇特的藏品。平静之下，是精密仪器开始运转的无声嗡鸣。
